阿蒙过来出差的日子里,曹蔓晚上会跟他一起回去做饭,不过每次饭后她都找个借口尽快离开,曹蔓心想,开玩笑,孤男寡女的,虽然阿蒙是位同志,那也不好。

    曹蔓问过阿蒙:“这房子有两个卧室,自己又不常住这边,你怎么没找个新租户?”虽然觉得阿蒙家可能不差钱,可一个月也能有近千块的收入,那也是一笔钱啊。

    “我是想找过,不过错过了入校那段时间,就不是那么容易找人了。”他本来是想让曹蔓住进来的,当然不会找其他人,不过由于劳伦斯教授横插一脚,推荐了西蒙斯教授的房子,那个安排确实更好,他的房子就空出来了。

    不过阿蒙觉得现在也挺好,俩人在这里做饭,就不会有人来打扰。

    有的时候曹蔓还会问起steve,阿蒙只说steve很好,工作很顺利,生活很惬意。阿蒙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曹蔓人善良,连他的朋友都关心起来了,再想想那家伙快走出了情伤,已经开始关注起其他女孩子来,说起来steve来也是满含笑意,这笑容差一点闪瞎曹蔓的眼睛。

    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么?不在身边,只是聊起来也这么高兴。不知怎么的,曹蔓就不愿再聊steve这个话题。

    他们其实没多少机会瞎聊天的,俩人总是会聊到看过的论文,读过的文章,更多的是谈论学术问题。

    阿蒙除了科研以外,还担任着很多联络和协调的工作,很多科研人员都是宅男宅女,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的,像阿蒙这样兴趣广泛、性格还算外向的真不多,所以很多时候他就被导师委以重任,做一些协调工作。

    阿蒙以前也是宅男一枚,不喜欢闹哄哄的集体活动,不过大学里参加的那些体育运动和多年的“师兄”当下来,让本身只喜欢跟一俩人面对面交流的阿蒙有了很大的变化。

    主要的起因还是在于他发现了跟人交流的重要性。

    有时候自己闷头想了几天也想不明白的问题,跟别人一聊,虽说不能算豁然开窍,也是能发现可能的突破口的。

    有时候读一个非专业的论文,会遇到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他刚开始是自己翻资料查找,费时费力,后来他发现跟那个专业的人聊聊天,总能让人用浅显易懂的比喻来给他解释一番,这比读十篇晦涩难懂的专业论文高效多了。

    自此他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喜欢跟不同的人打交道了。

    他现在认识的新朋友中,各个专业的都有,生物物理、精密仪器、高能物理、量子物理、生物、医疗、电子、自动控制、计算机、天体物理、航空航天,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鉴于他的活动范围,这些人大部分是教授、副教授或者是博士生。

    接触的人员广泛了之后,他看问题也不再是单纯地看待自己的专业,参考的也不单是自己专业里的研究成果。

    他越来越相信导师们的理论,跨学科的研究才能更快更深地推动本学科的进程。

    他也希望曹蔓能打破专业的框架,看问题更广更深一些,他跟曹蔓讨论他看过的其他专业的论文,讨论一些其他专业的发展方向,探讨一下跟自己专业结合研究的可能性。

    有一次俩人饭后聊得火热,不知不觉能聊到深夜,让意识到夜已深沉的曹蔓很是紧张,虽然离西蒙斯教授家也就三四个街区,阿蒙当然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回去,他张口想让曹蔓住下来,又怕吓坏了曹蔓,只能提出他开车送她。

    之后阿蒙发现曹蔓的电子表里多了一个闹钟声,到了晚上十点,曹蔓的手腕间就传来嘀嘀嘀的声音,不管讨论地如何热烈,曹蔓都会起身告辞。

    他心里很是五味杂陈,高兴曹蔓这么洁身自好,又懊恼她戒备心很重,对自己都这么戒备,对其他人也一样吧?这是好事吧?阿蒙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阿蒙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过他最近不能再经常跑过来了,他在奥森教授那里的研究项目进入一个关键时期,需要他全力以赴,之后需要跟施密特教授合作进行下一阶段的研究,再想见曹蔓,该是圣诞节期间了。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阿蒙忙得连假期都没过成,更别说过来看曹蔓了。

    圣诞节的时候,西蒙斯教授夫妇邀请儿女们带着孙辈一起去旅游,她更要留下来照顾满院子满屋子的花花草草。

    阿蒙这几个月只能跟曹蔓电子邮件联系,不过俩人讨论的话题也是以科研为主,偶尔曹蔓会跟他汇报一下那些花花草草的事情。

    受人相托,就要忠人之事,这是曹蔓做事的原则。

    只不过她觉得有点儿对不起袁媛,她本来想着假期的时候去看望一下袁媛他们的,可惜走不开,请求袁媛原谅。

    袁媛很大度地表示:“不用这么客气了。如果东部不是那么冷的话,我们还可以带微微去看你。那么冷的地方,只能往室内钻,虽然那些博物馆都是免费的,可微微还小,估计也欣赏不来。等明年她再大一些,我们假期去你那里度假。”

    “你们今年准备去度假吗?”

    “必须的。否则假期呆在家里多没意思。我们准备自己驾车往南开,带微微去迪斯尼玩玩。”

    “有了孩子,你们的假期就以孩子为主了。”

    “可不是咋的,我们现在都不能随便请假,所有的日子都来凑小微微的假期了。据说等她上学了更麻烦,暑假还得为她找暑期班、夏令营。”

    袁媛一聊起微微来就滔滔不绝,曹蔓只在电话这头听着,她很难理解做了妈妈之后,唯一感兴趣的话题就是孩子了。

    哦,不,袁媛还有一个感兴趣的话题。

    “蔓蔓,过去半年了,有没有遇到感兴趣的男生?”

    “咱们说过不讨论这个话题的,我现在很忙的,每天过得很充实。”想想袁媛每天的话题只在孩子身上打转,曹蔓突然觉得很恐怖,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我爸妈问过我好几次了,他们还转达了曹叔邓姨的关切,四个人,加上我,五个人都在关心你的人生大事,你自己也稍微分点儿心在这上面。”

    “我会的。”

    “别太宅了,也出去跟人参加参加活动,多认识一些人,机会就多一些。也别只跟华人交往,很多白人也不错的,将来生个混血儿,还漂亮。”

    “咳咳,媛媛,你这话题可就扯远了。我现在挺好的,你们别担心我。”

    “对了,蔓蔓,你咋没跟家里说你去东部了?上次他们问起我来,我差一点儿说漏嘴了。也不知道你啥想法,我就给糊弄过去了。”

    “博士后又不是一个长期的工作,两三年里刚好体验一下生活,没必要跟他们报备一切的。免得他们知道我们不在一个地方,又开始瞎担心,总觉得我一个人不安全。只不过答应袁叔和秦姨要照顾你的话,不能兑现了,挺对不住他们的。”

    “别担心我,我挺好的,一堆朋友,还有穆林。”

    “那就好,祝你们假期玩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