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屋山对阵温逐言,乌骓踏雪单挑黄斑马,顿时全场观众炸锅了。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有欢呼雀跃的,也有愤怒生气的,更有哀嚎痛哭的,一副副众生相摆在眼前,崔含章反倒是古井无波甚至有些百无聊赖,篪丽街不这样操作才怪呢,大热必死千古定律。

    “两个大热门提前遭遇,必然会拼的你死我活。”三五成群的观众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这不公平,有人暗箱操作。”有大胆的竟然开口质疑,顿时引来另一拨人的痛骂,若非及时抱头逃窜,绝对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在场之人没少在两位热门选手身上押重注的,此时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

    “还是心急了!悔不该急着盘口升水的。”清水柜坊的新掌柜一拍脑袋,轮空规则便是不允许连着轮空两轮,既然温逐言上一轮轮空了,下一轮必然得出战。只是没想到直接碰上林屋山,如此以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康王虎目微瞪环视全场,然后慢慢说道:“本王向皇后请旨举办春游马球会,是为大伙图个乐子,诸位当尽兴。为公平起见,本王与王妃要亲自督战最后两场比赛。”

    未等众人拍手加好,康王再次抬手示意安静,转头对着高台的右侧做了请的姿势。

    只见另一边气质儒雅的泽王缓步走来,看着场下众人期盼的神情说道:“上阵亲兄弟,共襄盛会,本王拿出在北伐期间缴获的玄铁重甲一套作为斗马大赛冠军的奖励。”

    玄铁重甲是北胡精锐重骑的装备,骑兵和战马全身覆甲攻防兼备,可谓世间最顶级的马战装备。此套装备造价昂贵,北胡倾一国之力才打造了不足万套。无论是北胡还是神光,对于这样一套完整的玄铁重甲都是极为看重的,尤其是将门子弟无不以弄到玄铁重甲为荣光。

    泽王将这样一套玄铁重甲拿出奖励甚得在场年轻人的欢心,正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两年前曾有套战甲流到鬼市里,后来引得篪丽街各府出手抢夺,结果竞拍价一路走高,最终被神秘买家半路杀出以绝对高价买走。

    “泽王威武!”

    “泽王威武!”

    便是崔含章等人对此套玄铁重甲都十分眼热,柏言秋难得高看佑胤一眼,着实没想到在这位满口仁义道德的王爷能如此豪气,不由得感慨道:“玄铁战甲可是宝贝呐,看进眼里就拔不出来。”

    崔含章想起了在幽云十二州战事胶着时期,北胡重甲骑兵登场改变战局,身披玄铁重甲乌压压一片,冲锋时一字排开,所遇之敌如中败革,摧枯拉朽一般的碾压而过。

    “玄铁重甲象征意义重大,又是泽王战场缴获的,得了此套战甲将来或许亦是进身之阶。”

    正当两人闲聊之际,鬼市传来放出风来又有神秘买家通过开价十万银钱收购这一套玄铁重甲。此消息一经爆出便引爆了现场的气氛,愈发凸显了玄铁重甲的珍贵,看来不少人都对这套玄铁重甲虎视眈眈。

    随着两位王爷的各自落位,众人也陆续的回到看台,把中央场地让出交给本次斗马大赛的两大热门选手。

    正午晴空,微风和煦,暖暖的阳光洒在马背上,林屋山一身银盔夺目耀眼。顿时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只见那栅栏的入口处,柏言秋牵着一匹乌骓踏雪走进场内,马儿全身上下除了四蹄都是墨色的,鬃毛乌黑而光亮,眼睛炯炯有神,宛如一头神兽般。

    柏言秋走在前面,笑若春风,挥手与四方观众致意,仿佛此时怒马鲜衣的正是他本人一样,便是在崔含章眼中看来都觉得这小子欠揍,更别提全场有那么多与他

    不对付的人了,一个个恨不得上去在他得意脸上来几拳。

    乌骓踏雪头颅仰天嘶吼,马身雄健,肌体喷张,四肢修长刚猛,观战众人都是懂马爱马之人,见到乌骓如此神采纷纷侧目。

    另一边黄斑马不甘示弱,前蹄刨地,鼻息喷出,似乎迫不及待开战,未等锣响两匹骏马便骤然爆发冲刺出去。

    黄斑马瞬间爆发快如闪电雷霆,虬劲刚猛,不羁狂放与狂野为一体,仿佛换了一个形态,便是马背上的温逐言原先惺忪的双眼骤然睁开,双眸开阖间有冷光射出。

    “温逐言一直在藏拙,他座下的黄斑马更不是凡种。”崔含章瞬间捕捉到了气机变化。

    崔含章说话间瞥到柏言秋手掌骤然握紧,想必是他也发觉了温逐言的状态改变。

    全场观众只看见两道闪电交错而过,一个回合而已,交手的两匹骏马状态极速攀升。

    康王瞬间站起,他脑海中记起在落马洲墨脱族中长者所说的斗马,他似乎在场中的马匹身上看到了斗马的野性。

    相传,在草原西北曾经出现过野生的斗马,天性孤傲好斗,体力卓绝,耐力更强,为万马之王,等闲马匹无法近身,墨脱族人为捕捉野生斗马曾经伤了数人,都不曾困得住它。

    斗马,是天生的战马,无人能够驯服!后来墨脱族人想到一种取巧的方法,每年三四月发情期便让上等母马与之杂交,争取培育出蕴含斗马血统的二代马种。根据墨脱族记载,斗马的后代成活率很低,曾经差点断了血脉,一直繁育培植到第四代才能够逐步驯化,第五代才能与士兵配合作战,便是如此五代战马也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去通传天戈王妃,说是疑似斗马血脉出现,请她来观战。”康王大手一挥让萧六去内帐传信,直接把墨脱天戈请过来好过一趟趟差人传话。

    “等下,直接去把王妃的榻床抬过来,务必不要让她下地。”康王再次补充道。

    “属下明白!”萧六快速退去,带着府兵侍卫去内帐抬人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场中已经再次交上手。温逐言当然清楚座下黄斑马的斗马血统。当初萧老太爷便是以此马为报酬聘他为萧氏客卿,爱马如痴的温逐言自然无法拒绝。虽然黄斑马只有一丝稀薄的斗马血脉,而且是第六代斗马辗转中原后再次杂交培育而产,但见识过它发狂时状态的温逐言已经完全被其征服。

    斗马天生野性难驯,遇强则强,愈发疯狂。这种血脉传承不会断绝,此时黄斑马便是受到了乌骓踏雪的刺激,天性中的好斗被激发出来。

    “黄斑马体内有斗马血脉,看身形体架应该与河间马是直系血亲。”墨脱天戈一眼看出黄斑马的不凡,更是把它出身猜的**不离十。

    康王眼中满满的宠溺,握紧身旁佳人的柔夷,轻声说道:“本王依稀记得族内长者提起过尕布雪山南麓曾出现过野生斗马,想不到天戈你一眼变看出黄斑马的出身。如此说来,乌骓踏雪怕是很难赢了。”

    墨脱天戈此时身上母性光辉十足,不自觉的用另一只手抚摸腹部,笑容柔和的说道:“未必!黄斑马虽有斗马血脉,但毕竟稀薄,想必是六代以外的培育马,野性虽有爆发力亦惊人但耐力不足,更加谈不上像一代斗马的体力卓绝。”

    “这么说来,墨脱天戈与乌骓踏雪的胜算是持久战唠?”过来与兄嫂见礼的泽王听到此话,下意识的问道。

    墨脱天戈发觉是原来是泽王问话,想要起身行礼被其赶紧拦住,“见过王嫂,请王嫂切莫起身,否则折煞小弟了。”

    墨脱天戈点头致谢,顺着刚才的话说道:

    “谢过王爷!天戈虽然不知乌骓踏

    雪的来历,但多少能看的出此马善战,尤其是马腿修长有力,跑起来如四蹄生风,最适合长途奔袭,由此可知此马体力绵长。以我族相马术来看,精瘦的筋骨像刀锋一样突出分明,两耳如斜削的竹片一样尖锐,此等宝马万中无一。”

    康王不忍爱妃心神劳累,便打断说道:“给四弟看坐,我等先看他们精彩的表现。

    黄斑马气势再次攀升,温逐言感觉到它有脱离掌控的趋势,后肢撂腿,马臀微微抬起。

    “老伙计上吧!”温逐言两腿用力一蹬,人跃起立于马背上,与先前墨脱天戈击败萧居安所用招式一模一样,人马一体的冲了过来。

    “来的好!”林屋山一拍马背,鹞子翻身飞掠而起,提膝抬肘撞向温逐言,两人瞬间便在半空中交手十余下。

    只见两匹马围着偌大赛场奔跑追逐,互相以马头冲撞彼此,立于马背上的两人已经掠下落地,各自施展绝学斗得不可开胶。

    温逐言竟然以军中流传最广的太祖长拳对阵,招式朴实无华,但威力巨大,仿佛人人皆懂的普通招式在他手里得以升华。而对手林屋山则以家传林氏枪法为基,脱枪为拳,竟然施展出灵武侯府的灵蛇枪法来,

    那边两马厮杀不止,不时传来嘶鸣;这边则是两位高手殊死搏斗,如龙腾虎跃一般,动辄便是分生死。不消片刻两人俱都是汗如雨下,尤其是林屋山身披银甲,一招一式俱都十分消耗体力。

    林屋山再次与温逐言换拳后借力腾空,只听一声口哨自其嘴中响起,乌骓踏雪闻声立刻摆脱黄斑马赶来接住下落的主人。

    林屋山与乌骓踏雪心意相通,握紧缰绳,乌骓马半身抬起蹬天高高跃起,人马合一的撞向温逐言。

    怎奈黄斑马野性爆发,沉迷于追逐角斗,未能及时回接主人,导致温逐言一时间要面对林屋山和乌骓踏雪的双重压力。在乌骓踏雪的闪电速度下,温逐言躲闪不开,别无选择只能硬接,双拳与马蹄对撞一记,结果整个人摔出去二丈远。

    “果然如此,黄斑马与温逐言应该还未做到人马合一,这便是斗马的野性所致。若非是野性难驯,我墨脱族早就开始大规模的繁殖斗马血脉了。”墨脱天戈证实了心中的想法,一拍床榻说道。

    泽王听到她如此断言,便再次问道:“难道说斗马血脉就无法改良编入军中?”

    墨脱天戈再次笑着摇头道:“并非不可改良,只是条件要求苛刻。我族中第五代斗马血脉培养作战都是要求从马儿刚出生时便与之相伴,让它从心底里认识你,熟悉你,然后再成年后以实力征服它,如此以来才能保证它野性复发时不会伤害马主。只是成功率太低,百来只马驹中成功者不足一成,根本无法成规模。”

    林屋山利用乌骓踏雪与黄斑马缠斗的空隙,瞬间召回乌骓合力重创温逐言后,便飞掠下马追着他打。当真如拳经所言,打人如亲嘴手到身也到,一阵如急促箭雨攒射的贴身短打,逼得温逐言转攻为守谨防门户,结果还是在手忙脚乱间再次中招,嘴角溢出一条血迹。

    实则是温逐言一身功夫全在剑法上,斗马大赛可披甲但不许带武器上场,怕得便是有人恼羞成怒伤害赛马。而林屋山早就融两家枪法于拳法中,脱枪为拳说的便是她手上功夫。一招失利,不曾想处处受制。

    便是他本人也没想到会有被逼着与乌骓马双蹄硬碰的一刻,碰撞刹那间他感觉到如万钧压顶,马蹄上更是传来霸道的螺旋力道。眨眼功夫他便被撞飞出去,摔落地上内腑震荡不止,一口丹田气没有提上来。结果林屋山迈步如犁行阴魂不散紧,追着扑来一阵贴身短打造成他内息混乱岔气,已经伤及肺腑。此时僵持下去他只能被动防守,可以说被打的毫无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