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怒之塔的最顶层可以俯视小半个奎尔萨拉斯,而在奎尔萨拉斯北部的每一个地方,几乎都能瞧见这座直入苍穹的辉煌标志。



    卡塞恩顺着楼梯一步一步的走上塔顶,此时他已经换上了日蚀的紫色长袍,毕竟在逐日王庭里,一身朴素的侍卫打扮才是最显眼的。



    昨天他一夜没睡,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有更和缓的说法去拒绝纳尔琪的感情,但,又想不到什么更合适的选择。



    就这样吧,顺其自然,他告诉自己。



    这种问题就无法做到十全十美。



    塔顶的望台上,一个身穿洁白色凤凰花纹长袍的精灵伫立在台沿边,任凭金到发白的长发被高空的狂风吹扬出去。



    每一个日怒血卫士都时不时的往他那边查看,担心他会歪倒下去。



    凯尔萨斯·逐日者的面容依旧像伟大雕刻家的作品,不似是一位凡间的活物。



    但他已经不复风暴要塞时的强悍,变得瘦削而阴郁,眼神里也失去了曾经的凌厉。



    在奎尔丹纳斯岛,他经受了太多的折磨,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尽管如此,那三颗翠绿的魔珠仍然缓缓围绕,这代表着他仍然是这个城中最强大的存在,之一。



    当他感觉到身后的半恶魔慢慢接近的时候,轻轻低头看向身下繁忙的银月城:“我曾经以为你的死是命运与我的和解。”



    “不用再次面对你,是我在太阳之井的毁灭中得到的最大安慰了。”



    “王子。”卡塞恩说:“我来了。”



    他小心地打量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逐日者,提防着对方随时再朝自己扔一个炎爆术出来。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凯尔萨斯回过头来,神情中带着一丝压抑。



    但压抑着什么,卡塞恩看不出来。



    因为对于凯尔萨斯,就算是在暗影视觉中也只能看到如同太阳一般刺眼的光芒,情绪的波动就像是海涛中的一丝浪花,毫无存在感。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统治辛多雷的王国?”



    “不。”卡塞恩说:“我们一心把你救出来,可不是觉得你应该被当成花养在塔里。”



    凯尔萨斯笑了两声说:“你还真是不客气。”



    “我很明白,我现在还站在这里是因为人民还记着逐日者这个名字,但你救我也是为了玛兰德祭司吧。”



    “算是吧。”卡塞恩说:“我向她承诺过必须救回你。”



    “我不是个自谦的人,卡塞恩。”凯尔萨斯说:“凯尔萨斯·逐日者,世界上最强大的……定情信物。”



    卡塞恩忍不住笑了一声,但同时也感到有些不适应,凯尔萨斯在大部分熟悉他的人眼中都是一个严肃的怪物,尤其是在他的父亲死后。



    这样一个人拿自己开出这样的玩笑,实在是……



    “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凯尔萨斯收起微笑,严肃地说:“就算是加瑟里斯把我关进达拉然的地牢,我也念着他率领军队反攻天灾,没有用火流星直接碾碎他那颗花瓶般脆弱的毛脑袋。就算伊利丹多次诓骗我,我也倾尽了日怒军团的力量助他占领黑暗神殿,并在他的命令下多次摧毁沙塔尔的进攻计划。”



    “那个外强中干的蠢货,你觉得没有我和我的远征军,他能独自击败玛瑟里顿吗?”



    凯尔萨斯的话里还透着对伊利丹·怒风的恨意,也就是这个瞬间,卡塞恩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在虚空风暴搅动风云的太阳王。



    “而你救了我的命。”他的语气开始变轻:“特别是在我做出那么多伤害你们的事来以后……我很感激。”



    “我没有反过来掌控伊利达雷的心思。”他接着说:“你仍然是伊利达雷的主人。维尔莱斯,加西奥斯和玛兰德虽然说着愿意效忠我,但实际上他们对你更忠诚,我看得出来。”



    卡塞恩听到这句话觉得味道有点不对,立刻说:“这都是基于我对辛多雷的忠诚之下的。”



    凯尔萨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所以有人向我建议过彻底清除伊利达雷。”



    “可以理解。”



    卡塞恩抬起头来,此时两个人站着的姿态不像是王上和属下,倒像是两个平等的朋友。



    “就算是在奎尔丹纳斯岛一役损失惨重,伊利达雷依然是一个可以毁灭银月城的力量。”凯尔萨斯说:“尤其是你的属下并不是完全由辛多雷组成的,这足够让奎尔萨拉斯的贵族们忧心了。”



    “我知道你能猜出是谁提的建议,但我不想你因此去报复他。毕竟经过燃烧军团的灾难后,银月城里的每个人都不确定伊利达雷到底是什么态度,你们日蚀的看法很难改变所有人……日蚀军团只是我们军中的一小部分。”



    “而你的死,让许多人安心了一点。”凯尔萨斯看了卡塞恩一眼,补充道:“恕我直言。”



    “我明白,我会隐瞒自己没有死去这件事的。”



    “实际上也不用刻意隐瞒。”凯尔萨斯说:“毕竟逐日王庭当中的人迟早都会知道你的归来,而如果不公开,民众们也没有心情去主动了解。”



    “至于那些传言……从太阳井消失的第二天起,你还活着的流言就在整个奎尔萨拉斯传来传去了,多传几年也没有关系。”



    “我明白。”



    “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卡塞恩。”凯尔萨斯语气里带着一点试探:“关于重建太阳之井的事。”



    “我这里有一瓶永恒井水,我把他封藏的很好,没有被那些恶魔找到,而伊利达雷也有一瓶。”凯尔萨斯说:“这两瓶永恒井水,加上银月城里还存放的太阳井水瓶,足够撑起一个媲美海加尔山的新井了。”



    “每一口井的下场都不怎么好。”卡塞恩说:“最终都毁于燃烧军团之手。”



    “但没有永恒之井的力量,艾泽拉斯根本就不具备抵抗燃烧军团的能力。”凯尔萨斯坚定地说:“无论有没有奥术能量,有没有永恒之井,他们都会一一将这些星球找到然后摧毁,只不过是早点找到,还是晚些察觉的问题。”



    “如果无论你手中有没有兵刃,敌人都会想办法杀你,那干脆把剑拾起来。”凯尔萨斯问道:“只是因为之前拿着的剑都被敌人砍断,你就认为剑是没用的?”



    说完,凯尔萨斯突然想起什么,遥望了一眼北方的大海,眼中有些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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