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夜里劫营失败,第二日王翦的大军就将整个上党郡城围的严严实实,别说人了,连只鸟都飞不进去上党郡城内,在外面全被秦军里面的弓箭手给射了下来。

    上党城内储备的粮食还够支撑李牧的大军几天,不过也只是几天而已。为了更够多支撑一些时日,原本一天三顿的口粮减到了一天两顿,而且多是几乎清澈见底的稀饭和面饼,让守城的赵兵和秦兵都充满了怨言,以至于这几天都没有赵人欺压秦人了,因为大家都不想把力气用到没用的地方上去。

    下边的将领已经开始向李牧诉苦了,不过当他们看到李牧的饭菜只有小半个面饼和一碗清水时,又全都闭上了嘴巴。

    王翦围城,城内粮草告急,李牧比谁都要着急,再加上城内的消息传不出去,不能让外面的赵军一同攻击王翦的围城军队,几天下来,李牧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上党城内过得最舒坦的应该就是长安君成了,自从得到了杨端和的保证,他现在已经不奢望赵国会帮他得到王位了,转过头来开始积极想办法怎么样才能和外面的王翦大军里应外合,拿下上党城。

    劝服了长安君,杨端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所以接下来的这些时日他都和蒙礼在一起,两人在一起商量如何能够通知到外面的秦军,和自己配合好,拿下上党城。在经过两天的秘密观察后,蒙礼发现了一个赵军的防御缺口,于是便趁着天黑,他换上了偷来的赵军的衣服,上到城墙之上值守,趁着旁边的赵军去茅厕方便的时候,将写着城内情况的纸条丢下城墙。下面早有秦军的探子潜伏,得到蒙礼的情报后迅速回到大营禀告给王翦。

    又过了两日,李牧在郡守府召集了赵军和秦军当中都尉以上的将领,樊于期和成自然也在其中。李牧看到所有人都到齐了,他说道:“不用本将多说,诸位也都知道,如今我们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了,城内百姓的粮食也差不多快要被我们买干净了,所以若是我们再不想出办法冲去秦军的包围,那我们的真的是要被秦军困死在城内了。”

    堂内众多将领听到李牧的话后也都陷入了沉默,樊于期率先说道:“李老将军说的极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了和秦军一较高下的资本,若是再等下去,恐怕我们真的会全都饿死在城内。”

    “可是,如今我们的骑兵已经没有多少了,若是只靠剩下的那三百骑兵冲出去,那和送死也没什么两样。”

    “说的是呀,秦军的弓箭手是我们骑兵的克星,若是让我们的将士和秦军比拼体力,若是秦军刚围城的时候那倒还可以,只是如今我们手下的士兵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力气去和秦军拼杀去啊。”

    ......

    郡守府的当堂内乱哄哄的,诸位将军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不过开口发言大多都是赵军的将领,秦军的将领们只是坐在那偶尔发表一下意见,绝大多是都是保持了沉默。一个赵军的稗将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秦军看戏一样的看着自己这边,心头火起,直接跳起来开口大骂,说秦军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一句话一说出来顿时成了导火索,让坐在对面的秦军将领坐不住了。本来就是嘛,老子跟着我们大秦的长安君投了你们赵国,又不是给你们赵人做奴隶的,平日里受你们欺负也就罢了,如今长安君也坐在这里,真当自己这些人不当人看了啊。

    一个秦军将领走到那个大骂秦人没有好东西的赵军稗将面前,一脚深处直接揣在了那个赵军稗将的肚子上,这一脚的力量直接将赵军稗将踹的倒退了好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秦军将领的突然出手,让坐在主位上的李牧和成还有樊于期始料未及,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堂上的赵军将领和秦军将领已经开始动起手来了。虽然还没到抄家伙的地步,不过照此演变下去,那也不远了。

    “住手!”李牧大声喊道,不过虽然他的声音也算是洪亮,但是在这嘈杂的大堂里倒还没有立即让已经干起来的秦赵两军将领都停下手来。

    樊于期也跟着站起来制止,他的声音比李牧大一些,让两个离得近的秦军将领听见了他的话。不过在那两个秦军将领停下来的时候,他们身后的一个赵军将领直接两脚揣在他们的腰上,将他们两个人踹的趴在李牧的面前。

    李牧是真的生气了,不过虽然秦军和赵军一样归属他统领,但是他们终究是秦人,成又在自己身边坐着,如此闹腾真的是不止让他,也是所有的赵军都丢尽了脸面。

    李牧一手抽出随身携带的宝剑,清脆的拔剑声让堂内的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所有人也随即都住了手。

    李牧抽出剑,一手握剑一手拿着剑鞘,冷冷地看着所有人:“打啊,怎么不打了?我看刚才你们打的很热闹嘛。”

    “末将知罪。”不管是秦将还是赵将,所有人都低下头向李牧请罪。

    李牧没有管这些人,他扭头向旁边一直静坐的长安君说道:“长安君,让你看笑话了,末将在此给你赔礼了。”

    成也赶紧起身回礼,“老将军不必如此,在座的各位都是领兵打仗的,脾气暴躁一点也没有什么。只是在本君看来,如今本君和本君手下的十多万秦人将士都投靠了赵国,那自然就是和在座的赵人将军都是一家人了。正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刚才那位将军的话着实有些伤人了。刚才本君一直坐在这里没有制止,也是怕你们说本君拉偏架,所以在这里本君还要向老将军告一声有罪。”

    李牧听了成的话,让他对成的印象的有了改观。他一直以为成只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如今看来,别看他只有十五六岁,倒是还略有城府。“长安君说笑了,下面人不懂规矩,是本将的过错。来人,将成凯拉下去给我狠狠地打上二十军棍。”

    进来两名士兵,将那个率先出口辱骂秦人的赵军稗将拖了出去。

    成见状,他也说道:“吕先,还不赶紧向老将军赔罪?”

    第一个开始动手的秦将吕先走到秦军和赵军中间,跪下向李牧说道:“末将知错了,请将军责罚。”

    李牧让吕先站起来,然后开口说道:“好了,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午时用过饭,我们再来商量如何突围,大家都散了吧。还有本将还有最后一句话,若是让我知道谁再敢私下动手,本将军绝不轻饶。”

    “诺。”

    见李牧遣散了众人,成也向李牧告辞:“既然如此,本君就过了午时以后再来。”说罢站起身向外面走去,在他身后跟着所有的秦人将领。

    李牧看着成和秦将的背影消失在郡守府大门外,他仍然盯着大门的方向,对樊于期说道:“樊将军可曾觉得今天的长安君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樊于期笑了笑,他回答道:“老将军莫非是被刚才这些人气糊涂了?成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变化,再者说了老将军不是在他身边安排了人吗,既然他们都没有传出话来,那自然是一样的。”

    “是吗?”李牧将宝剑归鞘,“可是我总觉得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刚才他的表现太过镇定了。可是我又说不出什么原因来,或许真的是我感觉错了吧。”

    樊于期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说道:“老将军尽管放心,末将一定会协助将军突破秦军的防线,打败秦军。末将还要去城墙之上巡防,末将就先告辞了。”

    郡守府大堂之上就只剩下了李牧一个人,他想了一下,然后吩咐道:“来人。”

    从外面进来一个赵军士兵,李牧对他说道:“你去,去长安君住的地方将王华给我叫来,我有事情找他,注意别让长安君的人发现了。”

    成到了自己的住处,看到身后跟着的秦军将领,他向众人说道:“众位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本君已经对李老将军说过了,他也保证不会再有赵军找各位的麻烦,所以大家都不要在跟着本君了,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好了。”

    “君上......”吕先开口想要说话,被成制止了。

    “好了,本君有些累了,诸位将军也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等下老将军还要找我们议事呢。来人,送客。”成说完之后就直接进了院子,想要跟着进来的几位秦军将领被四个手下拦在了门口。

    成回到房内,见到杨端和正坐在里面,看样子应该是在等他回来。成急忙关上房门,然后对杨端和说道:“杨卿你就不怕被外人看见?要知道本君身边有李牧安排的人,若是被他告诉李牧本君家里有外人,李牧定然会起疑心的。”

    杨端和笑了笑:“君上放心,蒙礼蒙将军已经派人将这个院子围起来了,你的那四个手下除了我认识的那两个,都被控制住了。就算被他们发现了我,我保证他们绝对没有见着李牧的机会。”

    成刚松了一口气,从窗户外直接跳进来一个大汉。成看过去,正是蒙礼。

    蒙礼进来说道:“启禀君上,杨大人,那个王华被人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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