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了一声声犬吠,其中夹杂着几声叫卖渔获的声音。

    天空高远,明镜一般,几只鸟儿翻飞,随后被盘桓的老鹰冲散。

    静默了一会儿,老人家终于开口了。

    “你们大概是想问景明有没有仇人,对吧?”

    “嗯。”老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鼻音应道。

    “景明是天恩的爸妈最疼爱的孩子,可能是因为辈分小的缘故吧,他爷爷奶奶都很溺爱他,结果害了这小孩啊。”老人家看着隔壁家的窗户,“小的时候,经常光顾隔壁田坞村的老虎机房,钱基本上都输在里面了。”

    “您说的是齐隆的游戏机房对吧?”狄克森问道。

    “嗯,就是这害人的齐隆,他经常带着一些小孩去消费,景明后来吸毒就是他一手带起来的。”老人家哀叹一声,“景明的爷爷奶奶死后,父母就没怎么再管他,把他送出去工作了,没想到这孩子年纪轻轻不学好,抢劫、吸毒到贩毒,全都做过,安丰警察局里面都是留过名字的。”

    “这样啊。”老陆沉吟道,“我还没有调查过相关的案件呢,没想到他涉及这么多事情。”

    “也难怪啦,你是差不多六七年前来的,基本上都不知道这些事情。”老人家拿出香烟点着,“说起你,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好像玉章堂就是你取缔的,对吧?”

    “嗯,是的。”老陆点了点头道。

    “说起来这玉章堂,邓景明可是跟他的关系很深啊。”老人家抽了口烟,说道。

    “哦?什么关系?”狄克森追问道。

    “十年前开始,邓景明就在这附近的村庄跟一群混混一起,负责把一些经常在网吧出没的年轻人送到玉章堂,据说玉章堂会送些钱给他,这小孩经常就用这些钱去买毒品。”老人家眯着眼睛回忆道。

    “这样吗?”狄克森摩挲着下巴问道,“那你知道有多少人是被邓景明送进去的吗?”

    “嗯,我想只有一个吧,因为这小子为了不被别人报复,常常把前头干活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做。”

    “话说回来,老人家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吴敬胜突然问道。

    “我听我孙子说的。”老人家说着,回过头看向屋内。

    我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屋内,才发现里面的柜子上放着一张黑白照片,面前还有一个香炉。

    “抱歉,我不知道您孙子已经。”吴敬胜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他也算是报应吧。”老人家的眼角含着泪水,“帮着别人做坏事,肯定是有报应的,好在他活着的时候跟我唠叨了一些事情,要不然我都没办法告诉你们这么多事情。”

    “那么,那个唯一的人是谁?”老陆轻声问道。

    “哦,这个啊,他叫做邓恩铭,是邓天恩的弟弟邓天辰的独生子。”老人家回忆道,“这孩子以前和我很亲的,可惜被送到了广州工作后,就没什么时间见到他了。”

    “这样啊。”狄克森嘀咕道,然后瞥了我一眼,“老人家,你能不能详细说一下细节?”

    “为什么?这小孩难不成与景明的死有什么关系?”老人家警惕地瞪着我们。

    “啊,不是,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事情而已,您别多心。”狄克森尴尬地揉了揉头。

    “嗯,这就对了,我跟你们说啊,恩铭这小孩其实很乖的,在学校的时候成绩也不错。”老人家轻轻地叹息一声,“只是很可惜,他父母跟他的关系不是很好,大概是生辰不是很好,算命的觉得他是煞星。”

    “所以他父母对他很不好吗?”我问道。

    “是啊,你说说,都现代社会了,还搞什么算命,我们老人家都知道要科学,这帮人后生仔真的是。”老人家无奈地摇了摇头,“恩铭这孩子也是苦命,十年前的时候他还在读高二,迷上了在网上写书。”

    “哦?”吴敬胜嘴角带着笑意看了看我和狄克森,“是网络小说吗?”

    “对,对,他那个时候还经常和我聊起来,就是什么网络小说,据说坚持写几年的话,能够赚蛮多钱的,恩铭写了半年,好像还是不错的。”

    “如果赚钱的话,家里人应该会同意吧?”我低着头看着地上蚂蚁。

    “唉,恩铭说什么看的人蛮多的,为了让更多人看,收钱啥的就没有考虑。”老人家眯着眼睛,抬起头来看着屋脊上的燕子,“说起来也怪我,是我不小心喝酒之后,说给景明知道的,这小子为了赚钱,带着恩铭的父母去网吧找他,最后恩铭被送进了玉章堂。”

    “原来如此啊。”狄克森眉头紧蹙,“后来怎么样了呢?”

    “好在恩铭比较乖,没有和父母闹什么,一年之后为了参加高考,他被放了出来,只是好像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和我聊天也变得少了,大概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那么他考上大学了吗?”老陆轻声问道。

    “没有。”老人家叹息道,“不仅没有考上大学,甚至有半年的时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后来在亲戚的帮助下去了广州,后面的事情我也就不太知道了。”

    “你没有再见过他吗?”狄克森问道。

    “没有,有的时候他回来,我想去找他,但是总是找不到,我想大概是因为知道了我不小心说漏的事情,有些埋怨我吧,所以我也不太敢跟他见面,生怕他不高兴。”

    “那你知不知道他这几天在哪?有没有回来过?”狄克森问道。

    “有啊,邓天辰夫妻两个上个月中旬去世,月底才办的丧事。”老人家感叹道,“世事无常,两个人被一辆大货车撞死了,对了,恩铭好像几天前还去田坞村参加了丧事。”

    “哦?难不成是。”我看了看狄克森,然后转过头看着老人家,“齐岳的丧事吗?”

    “对,就是齐岳。”老人家看着我,说道,“齐岳和邓天辰算是沾亲带故的,所以恩铭去奔丧也在情理之中。”

    “这样啊。”狄克森沉吟道。

    狄克森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淡淡的云霞漂浮着,鸟儿叽叽喳喳向着南边飞去,不知道它们即将飞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