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染也是弄这些东西,功夫也并不是很熟练。

    有好几次甚至是拆了重新编制,她只曾经看过别人操作,只能学个囫囵吞枣,很多细致一些的地方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比如把手如何镶嵌,比如底部如何转弯……

    不过十染也是善于摸索钻研的,性子也硬生生的,花了很多功夫才搞清楚到底怎么收编,到底怎么将其他东西固定好。

    所以做了很长时间,几乎快到是快到子时才结束了工作。

    十染起身,活动活动腿脚。

    坐了许久,都麻木掉了,现在动起来都觉着痛。

    油灯里的油添了两回。

    十染捧着油灯一阵发愣,都这么晚了!也许苏喻殿下早就睡着了吧。

    她猜测着,犹豫着要不要进房间叨扰苏喻殿下。

    想着悄悄的把东西收了一下,在客厅将就一晚上得了。

    要不然,先收拾?

    不过她弄和不弄都没有区别,因为刚刚编织的时候,也弄出了一些不可避免的声音,还不小。

    也许苏喻殿下睡的并不踏实。

    带着小心思,她端着油灯进了房间。

    苏喻殿下那边果然已经躺下了,他是侧躺着,背对着门。

    一头墨发散在身后。

    十染跑到板凳上躺下,吹了灯,缩在了被褥里。

    一瞬间的温暖包裹了她。

    好暖和呀!外边实在太冷了!

    而且手指一直放在外面编东西,不仅受了伤,还冻得冰冷。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暖,想必应该快了吧,不是说一场春雨一场热吗?

    十染静静的躺下来,却左右睡不着觉。

    明明刚刚在外面都困的不行,没想到沾到床铺居然睡意全无。

    她用手枕到了自己的脑后,准备换个姿势,结果却发现手心触痛得不得了。

    应该是倒刺。

    十染赶忙暗中摸下手心,就发现周围不同,只有左手食指的根处痛得要命,轻轻按一下就有那种刺痛。

    刚才在外边劳动的时候,倒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只是现在躺下来,所有的感官都变得非常的细腻,于是这个痛感就加强了。

    十染想着估计是刮进了倒刺。

    刚才编竹子可不就是一直在痛吗?只不过当时竹子梭的的她手本身就痛。

    并没有在意,如今现在躺下来,这种感觉倒是越来越深刻了……

    越发忽视不了。

    夜里寂静的要命,今日外面又不下雨,也没有风,十染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她的手掌心中。

    她忍不住吸了几口凉气。

    “你怎么了?”夜幕中传来苏喻殿下的关切。

    苏喻殿下居然没睡?

    也许是被自己吵醒的吧?

    让十染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苏喻殿下的关心:“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刚刚进来的时候碰到了桌角,现在躺下来觉着关节处有些痛,揉揉就好了,殿下不必担心,早些休息吧。”

    苏喻是什么人,他自然不会被十染的胡言乱语所糊弄,“你到底怎么了?快些说……”他停顿一番,刚刚十染一直在外用着柴刀。

    “是不是刚刚划伤了手?”苏喻疑惑。

    要真是刚刚在外面碰到了桌角,想必当时就叫了出来,现在躺下来叫什么?

    “不是,其实没什么……就是刚刚编竹篮的时候手中进了倒刺,现在有些疼,不过应该不要紧。我起来去大厅把它挑了……殿下快些睡吧,这都过子时了。”

    “这不能说没什么,要是非常痛的话起来便将他挑了吧,明日你不是还要去远一点的地方拿东西吗?手受伤了怎么行呢,而且十指连心你不痛?”

    十染无语。

    过了片刻,在黑暗中似乎听到了苏喻殿下掀被子的声音。

    接着是亮亮锵锵走路的声音,接着油灯就被点燃了。

    苏喻殿下举着灯居高临下的看着十染,“快些起来吧,我给你挑刺!”

    是命令。

    十染硬着头皮只能坐了起来,将自己的左手递给了苏喻。

    苏喻眼皮没抬直接吩咐:“有没有缝一针?拿一根给我。”

    十染得到命令,只能听话的她便站了起来,去柜子里拿出了一个草编小方盒。

    方盒打开,里面是针线包,只不过线头比较少,缝一针倒是有两三个。

    他将油灯放在桌子上,然后拉着十染坐下来,使劲的在十染的左手上寻找着什么。

    他用针柄这里碰一碰那里碰一碰。

    “要是有痛的地方,便直接跟我说,这里可痛?”

    “就是这里!”十染大叫,“痛得要命,可是我瞧着似乎没有倒刺?”

    苏喻将针放平,直接在十染那处痛点的皮肤上刮来刮去。

    沿着同一个方向刮,接着她的手皮稍微刮破了一些,只不过破的是表皮并没有流出什么血。

    不一会儿便将里面的微黄的主倒刺刮了出来。

    他在油灯下认认真真的低着头,捧着十染的手心在眼前。

    十染有些看呆了,他那高挺的鼻梁,如箭般的眉毛,整个人都是让十染曾经妄想的贵公子。

    如今他们离得这样近,十染的心思注意力已经全然不在倒刺上了。

    她静静的观察苏喻殿下,苏喻的目光却全部集中在他的手上,并没有感受十染的目光。

    只是十染也只是惊鸿一瞥,很快便收了自己的目光。

    万一自己的目光太热烈,忍不住引起殿下的注意就不太好了。

    苏喻将那枚细小的竹稻刺拿了起来,放在眼睛前看一看,“你看!这道刺居然这样长。要是你今夜不挑的话,说不定晚上就被它折磨的睡不着觉了,这样明天你还如何去干活?磨刀不误砍柴工!你可就是那把锋利的柴刀,身体万万是不能出岔子的。”

    听到苏喻殿下这么说,十染忍不住解释道:“我又打扰殿下睡觉了,只是想着今日不打扰到你,待会儿明日早上的时候再给自己挑刺的……”

    “你今日在外面编这个竹篮,我根本就没有睡着,又何来说打扰我呢?你不要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如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也不分彼此,也不分主子和奴婢。”

    这些话其实都是苏喻老早老早想说的那些东西,只不过现在接着几乎才告诉十染罢了。

    十染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将他这个太子爷做的很高,其实被仰望的很高,他也有些压力。

    更何况他现在如今已经不是太子爷了,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地位差距。

    实际上既然跟了自己,就是自己忠实的奴婢,他也相信十染对自己的忠心。

    也不想跟她说那些客客套套的对上对下的那番话了。

    不过求一个没有约束的关系罢了。

    十染听了之后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摸着自己刚刚被挑刺的地方有些犹豫:“殿下身份尊贵,奴婢不敢逾越。”

    苏喻被她气笑了,他气十染不出来,怎么就这么固执,这么冥顽不灵!

    “这怎么叫逾越呢?从前我身边几个大宫女们,也从来会同我嬉笑的,你如此这般,倒让我觉得平日里我是不是对你们太凶了。”

    十染还是不死心:“殿下是尊贵的人……”

    苏喻瞪了十染一眼,叹了口气定定的看着她:“想到你居然也有这么倔强的时候,这段日子大家都不太好过,被困在这种地方确实也不好生活。更何况薛未受伤了,想必还要过些时日才能将我们找到。所以无论是找食物还是想办法赚钱,都带上我一起吧,总不能叫你一个人劳累了去。”

    他其实先前只是觉得十染有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最近这几天去外边,有些劳累过度。

    看着忙碌的十染,心中还是有些不忍的。

    他说着那些关心的话不假,只是说着说着忍不住也将一直藏在心里,推心置腹的话也给讲了出来。

    看着苏喻殿下认真的眼神,十染心中一动。

    “谢谢殿下关心,十染知道彼此的明白,只是这些日子殿下还受了伤,自然还是要好好休养的。”

    听了这些话,苏喻的心中尽然就有些心有些失望。

    他没有想到十染居然是这样眼界低的女子……却不想,十染后面的话却峰回路转……

    “殿下有这样的心,十染自然是很开心的,只不过你现在腿脚不便,也只能在家里作业。明日我去竹林里套现出竹子,到时候殿下不仅要帮我削成碗,还要给我杀青!要是做得好的话,到时候我也可以拿一些去镇上换些其他东西。”

    十染见苏喻听了这些话没有什么反应,便继续胆大起来。

    既然殿下说了要帮忙又关心十染的话,那她还客气什么?

    “那下次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谢谢殿下,如今夜已深,还是快些睡吧。”

    十染需要的帮忙也曾同他暗示过,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应对的这样快。

    “那是自然……先睡吧……”苏喻点点头,也不看十染,直接手边摸了一枚小木片,甩手对着油灯一打。

    房间瞬间陷入昏暗中……

    苏喻摸黑爬上了床,待到床上躺下的时候。

    忍不住在黑暗中笑了笑。

    不过他今日睡了一下午,现在确实也不困。

    十染应该是累坏了,不一会儿便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

    这平稳的呼吸声让苏喻觉得安定,也渐渐放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