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回事?”如雪被眼前的一连串突变给惊呆了。她没想到我的血竟然可以融掉鱼兽的外壳。

    池修默念了一句:“可是他留给我们的线索里,并没有说明这个墙移动之后会发生啊。”

    “我想他可能不知道我的血会有这样的.....”我咬咬嘴唇,“效果。”

    那只鱼兽软软地摊在了池底一层浅水里,周身都是蛊虫被血融化后湿黏如泥水的尸体。它在低低地吼着,似乎是在呼应着墙上喷薄欲出的同类。

    “如果真的如之前所想,这里藏着什么东西,那又会藏着什么呢?鱼兽被困在这里,难道是什么守卫它的......另一种怪物?”

    “既然是守卫它,那为什么我们刚刚袭击鱼兽时它还被关着不出来呢?”池修摇摇头,否定了我的猜测。

    “不过你让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鱼兽在这里的作用,不仅仅是饲养护城河里的食人鱼,还有,看守密室的作用,也许这间密室里藏着的东西,就是由鱼兽来守卫的。”池修的脸随着密室的摇晃,颤抖起来。“应该是件很珍贵难得的东西。可能是宝物什么的......”

    我抬起眼,脑海里灵光一闪,啊对了,如果是宝物的话......

    “幕云剑!”我脱口而出。

    池修眉心一展。

    “云幕二州有一柄专门为道士和巫术师所炼造的宝剑,专门用于驱蛊。我小时候来云幕二州时曾听说过,不过那个时候他们说这把宝剑早已失落民间,城中并不没有盛行蛊术,这样的宝剑被道士封藏,不知所踪了。”我说,“现在来看,很有可能,是被炼化蛊术的人封印了,藏在这里,让这只母虫鱼兽来守卫。”

    “那这把剑又会藏在哪面墙,哪一排哪一列的墙格里呢?”

    我看着此时一面颤动不止,如同害怕发抖一般的镀金墙,想起了什么:“会不会,是,这些墙面的抖动,还要更剧烈一些?”

    还没等池修回答我,我往后一靠,伸手把掌心的伤口对上了墙面,用力一抹。池修的眼神跟着那个动作,一个抖动。

    那墙“吸‘了我的血后,砖格间又是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四面墙同时震颤起来,池底的鱼兽这时又扑腾了起来,吼声尖利,呼应着那阵紧密的机关跳动声。

    突然,水闸上方那面墙的中心,俯瞰台正上方一个砖格嗖得一声飞了出来,像得到指令一般,另一边对称的砖格也应声而出,两个砖格,像是断裂的抽屉重新搭建复原,在池水上空砰的一声连接成一道笔直的长桥。

    我们都看呆了。

    而池底的鱼兽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竟是拼了命地向上一跃,用那已经黏软不堪的面目,直直地撞上了那截砖桥,格拉格拉几声,那表面镀金内里属木的”桥身’骤然断裂,锯齿一般的裂痕拉开,掉下几段碎屑,裂口间一把细长的木盒掉落下来。

    那木盒,应该刚好是一把剑的长度。

    “池修!接住那个木盒!”

    在我出声提醒他的瞬间,池修已经提气向前,箭一般地弹了出去,伸腿踢翻了那鱼兽大张着欲咬碎木盒的大泥嘴。伸手托着那木盒

    ,另一只手在木盒上一抚,盒盖一翻,里面一柄被黑布自剑柄到剑鞘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剑抖动着立在了空中,停在池修面前。

    “真的是幕云剑!”我惊喜地一叫。之前一直说,兵器营里的那些兵器都配不上池修,我觉得世上唯一可以和兄长那把长虹相媲美的,应该就是这把一直只存在于武器图谱中的完美传说了吧。

    池修一握住剑柄,幕云剑剧烈抖动起来,黑布一层一层地脱卸,露出白银雪亮的剑柄,而黑乎乎的剑鞘还依旧包裹住剑身,没有脱离开的意思。池修在空中横放那只剑,另一只手用来拔着剑鞘,咬紧牙关,连眼神都在用力,可是并没有拔动。

    “殿下,小心!”如雪突然喊出来。

    那池底的鱼兽又昂头向池修撞来,池修立刻后撤远离,可是空中不好借力,速度比鱼兽慢了一步,那大开的尖牙磨过了他的胳膊,立现三道血痕,鲜血顺着手腕流到了剑柄上,池修立刻换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握住剑柄,向后落在俯瞰台上,鱼兽又摔落下去。密室还在抖动不止。

    “池修,那把剑拔不开吗?”阿乙问。

    池修点点头,简单包了包伤口,“拔不开。不知道被什么给封住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眼神一变,同样心里咯噔一下的我,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拖着那只脚就要上前。

    “等等!你别过来!”池修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也许我的也可以呢!”

    我笑了笑,若是你的血可以开封,那刚刚从伤口里洒出来的血量,也该足够拔开这把幕云剑了啊。

    我飞身过去的时候,池底的鱼兽哼了哼,似乎还在被蛊虫催动着。我落在俯瞰台上,伸手握住了幕云剑的剑鞘,那一整把剑鞘都立刻颤动起来,一股巨大的吸力灌进我的伤口,血液一股一股地往剑鞘纹路里渗......

    果然没有错,和鱼兽,和这整间密室的镀墙一样,那把幕云剑也是被蛊虫做的鞘封印在了木盒之中,又被锁在了镀墙上方的砖格里。

    而我的血,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阿冉.....”池修轻轻地叫了一声,他的目光漫上了一层寒冷的冰。他手中的剑柄在剧烈地颤抖。剑鞘和鱼兽一样,慢慢软化,松落如泥浆。

    可他一点也不开心。他盯着我,无奈又愤怒。

    我用力地握住剑鞘,向外拔,剑身的一道白光倏然而出,横过了池修因为用力而颤抖的脸。我笑着,继续用力,剑鞘抖动地更加厉害,我拔得也越来越吃力。

    “阿冉......我可不可以不要这把剑了......”

    “当然不可以!只有它才配得上你啊。”我双眼放光,满面惊喜。

    可是池修却高兴不起来,他的手掌在感受着我的血液流经蛊虫交织的脉络,那些细小的仿若狂欢般嗜血的饕餮在兴奋地蚕食吸取,在他听来,就像是把我这块诱饵放在砧板上任他们宰割。

    “没事,我这才流一点点血呢。”我安慰道。手上力道立时加重,后退了几步,屏住呼吸和剑鞘底部那粘连着剑身的力气相对抗。池修握着剑柄,暗暗咬牙,最后用力到闭上眼睛。

    剑鞘松动了一点点,耀目的白光漏出来,一丝丝得颤抖着,我倔脾气一上来,即使手掌又酸又痛,还被蛊虫吸血卸着力,可是今天我非把这个剑鞘拔下来不可!我后退了几步,突然一脚踩空,吓得浑身一片鸡皮疙瘩,下意识还是紧了紧手指。

    “阿冉!”身侧的阿乙叫出声,我踩空下落的时候,听到了两次铁索破空声。

    也许是下落时我压上了全身的重量,剑鞘里的蛊虫感到我会抽离,立刻主动向我手掌滑脱的方向涌来,唰得一声,鞘与剑身一滑,剑鞘粘着我的手掌快速坠落,池修下意识地握住剑柄往后收,可是一直黏得紧紧的剑鞘却突然离开了剑身,长长的白色剑光逼得池修闭了闭眼。

    我手里握着剑鞘往下坠去。池底的鱼兽在剑鞘离剑的那一刻,扑腾怒吼起来,朝正好在空中坠落的我撞来。那个鱼兽似乎是很痛苦,幕云剑的剑光一出鞘,鱼兽全身都在颤抖,哪怕骨架都快溃散,还是被本能带着朝我冲过来。

    鱼兽全身很滑很黏,阿乙和如雪丢出铁索时,根本钩不住。眼看那两派裸露的尖牙大张着就要把快速下坠的我撕碎。

    幕云剑锃得一声破空一斩,池修跃下俯瞰台,手里的幕云剑剑光袭来,那鱼兽身上黏附的泥浆加速掉落,那吼声不再是愤怒而像求饶的悲鸣,池修掠过我,一剑穿过鱼兽的头颅。

    鱼兽尖利的吼声撞在密室四周的墙上,咚咚咚得刺激着耳膜。幕云剑碰到蛊虫时,兹拉兹拉地蛊虫撕裂声触及池底,带起了那一池浅水无力虚弱的水花,鱼兽撞到池底那一刻,刷拉一声,如砂质石块分崩离析。

    密室陷入一片寂静。

    我跟着剑鞘往下一掉,却稳稳地闯进了一个怀抱。

    池修把幕云剑丢在那分崩开的,躺在池底一动不动的两排牙齿旁,站得笔直,伸手抱住我。

    他的小腿没在浅池里,有隐隐的水声在轻轻地响。

    “殿下......你们没事吧。”如雪的声音在池子上传来。

    我看到池修丢到一边的幕云剑,立马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踏着没入膝盖的池水,感觉全身的伤都好了。我帮池修拿到了幕云剑,他怎么可以直接把剑丢在那里呢。我抓过剑柄,幕云剑去完了蛊虫,剑光收敛,剑身却依然光滑,剑锋薄如细丝。

    “哇,池修你看幕云剑多好看啊。比兄长的长虹还好看!”

    池修没有回答。他侧了侧头:“可是剑鞘没有了,我也带不走。”

    “那就装到木盒里,我们抱着走。鱼兽也杀了,我们只要回去不就行了吗!”

    “过来,我们先上去,你脚上还有伤,泡在水里不疼吗?”

    “没事儿,不疼!”我笑着叫了一声,还想跳起来,这个时候痛感才恢复,我倒吸了口凉气,在原地皱了皱眉。

    我抱着幕云剑的木盒,和池修上岸后。如雪和阿乙卸下了身上的铁索。接下来留给我们的挑战就是如何出去。

    “出口应该在另一间密室,我们刚刚把水放了过去......”阿乙话还没说完。

    这时,我们对岸,那侧刚刚被我扶过的镀墙上,又开了一扇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