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婷将白银收入挎包,道:“那倒不必劳烦周先生了,到时我和三师兄亲自来取就行啦。”忽见那柳姓少年还愣愣地站在旁边,不禁谦然一笑,对他说道:“好啦,这件事我已经自己解决了,现在没你事了,你可以走啦!”

    那柳姓少年舒了口气,道:“瞧姑娘对这瓷瓶如此在乎,想必它定是个贵重之物。方才柳某情急之下,无意间打烂了它,当真是抱歉至极!”

    苏婷撇着嘴道:“那是当然。要不是周先生有回天乏术、起死回生的本领,本姑娘才不会这么轻易的饶了你呢。”

    陆飞干咳一声,插口道:“小师妹,这瓶儿本来就是破了的,莫要责怪他人。”

    苏婷道:“这瓶儿本来虽是破了的,但要不是他,也不至于变得稀巴烂吧?”

    那柳姓少年讪讪一笑,道:“实在抱歉得很。二位恩人舍此宝物救了柳某一命,柳某实在感激不尽。要不然这样,周先生烧制此瓶的费用,就全部由我来负责。还望姑娘不要生气啦。”

    苏婷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道:“谁说我生气啦?诶,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说让你走了,你怎么还这么的罗里吧嗦呢?”

    那柳姓少年忙道:“不不不,姑娘别误会啦。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呢?我叫柳季常,不知二位恩人怎么称呼?家住何方?他日若有闲暇,柳某定当登门拜谢。”

    苏婷翻着白眼道:“区区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再说我们龙兴镖局的人,向来助人为乐,不图回报,这倒不必了。”

    却见柳季常听到“龙兴镖局”四字之时,脸色突然一变,显得颇为惊诧,叫道:“什么,你们俩是龙兴镖局的人吗?”

    苏婷撇着嘴道:“正是。可有什么问题?”

    柳季常张了张口,正待说话,这时忽听得远处传来一声马嘶,众人不禁循声望去,却见一名中年大汉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朝着这边快速奔来,嘴里还不停地大声叫道:“少庄主!少庄主!你在这里吗?”

    只见柳季常应道:“何三叔,我在这儿。”拨开众人,迎了上去。显然两人相识。

    那中年大汉闻得回应,突然拉住马缰绳,也未等得那马停得稳了,便急急忙忙从马背上跃了下来,奔到柳季常身前,说道:“少庄主,总算找到你了!”

    柳季常见他神色如此焦急,心里只感到莫名的不安,忙问道:“何三叔,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何姓大汉一会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一会搓着双掌,张了张口却又闭上,仿佛有什么话想说,却说不出口。柳季常急问道:“到底什么事?快快说来!”那何姓大汉似是被逼无奈,踌躇了片刻,把嘴凑在柳季常耳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柳季常竟听得直跳了起来,脸上神色既惊又怒,颤声叫道:“怎么会这样?我出门前不是千叮万嘱,要你们好好照看着她吗?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她现在怎么样了?奶奶可知道这件事吗?”

    那何姓大汉垂着头道:“事情一发生,楚二哥马上去叫了大夫,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属下没敢让老太君知道这个事。”

    柳季常不等他说完,便急着道:“快,速速与我回去!”说着快步走到那楚姓大汉刚才骑来的那匹马前,翻身跃上马背,拍马离去。那何姓大汉急忙尾随而去。

    苏婷望着他渐去渐远的背影,奇道:“这人真是奇怪,刚刚要他走他不走,现在却连个招呼也不打,跑得比兔子还快。”

    正在这时,只听人群中又有人叫喊了起来,道:“周老先生,他们都走了,现在有空主持扑卖大会了吧?”众人方才只顾着热闹,似乎早把正事给忘了,这时听他提及,宛如大梦初醒,纷纷随声附和,催问起来。

    周丹泉连忙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大声说道:“好了好了,耽误了大家许久,周某也就不多唠叨了。扑卖大会,现在就开始。”说着转头吩咐身旁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道:“福安,你带他们进去。”

    那管家福安应了一声,将门打开,招呼着众人走进豪宅。

    这时只见陆飞抱拳说道:“周先生,此事就劳烦你了。在下也该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周丹泉正待说话,只听苏婷抢着说道:“这么早回去干什么?三师兄,什么是扑卖大会啊?你见过没有?”

    陆飞笑道:“扑卖是一种博彩游戏,通常常见的是用钱币做道具,再以字幕定输赢。商贩用这种方法售物,小到衣物玩偶,大到车马宅院,都可押作赌注。而买家就得全凭运气了。如果买家运气好的话,即可折价购得所需物品,但若运气不好赌输了,便得赔更多的钱买下了。这和我们师兄弟几个常玩的掷铜钱差不多。”

    苏婷恍然大悟道:“哦,我懂了。去年王老伯挑了一担西瓜来卖,但他不论斤卖,也不论个卖,非要我玩掷铜钱,只要我给他一文钱,他就让我掷一次,后来我只掷了五文钱,就赢了他一筐又大又甜的大西瓜。再后来他见我老是赢,却耍赖不让我玩了。是不是这种玩法?”

    周丹泉道:“玩法大同小异,但我这里所卖的都是价值不菲的奇珍异宝,而且不止有掷铜钱,还有摇签、射箭和扔飞镖多种玩法。二位如有闲暇,不妨看个热闹再走?”

    苏婷欢声雀跃地道:“好啊好啊!这么多种玩法,还有这么多人一起玩,肯定热闹好看。三师兄,来都来了,不如我们看一会儿再回去吧?”

    陆飞看了看天色尚早,便道:“那好,咱们给周先生捧个场,稍后再回去不迟。”

    周丹泉笑道:“小姑娘,你只用五文钱就赢了一筐大西瓜,这么好的手气,如果你也想玩的话,千万记得手下留情,可别让周某做了亏本买卖呀。哈哈!”

    苏婷眉飞色舞地笑道:“好说好说。那是我掷铜钱的本事好,周先生可别像那卖瓜的王老伯,输了就不让我玩了。那就没意思啦!”

    周丹泉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二位请进。”

    苏婷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你们慢走,我先进去玩啦!”话还没说完,已蹦蹦跳跳地跑了进去。

    陆飞不禁苦笑一声,道:“我这小师妹活泼好玩,调皮任性了点,还望周先生不要见怪。”

    周丹泉道:“你们正值青春韶华,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本来就该是这样子的嘛。”说到这里,心中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来,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陆飞忙问道:“周先生为何叹气?”

    周丹泉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感慨一下流金岁月罢了。”说着挥了挥手,招呼过来一名家丁,吩咐他道:“你去跟福安说,我这边现在还有点事,扑卖大会就让他先替我主持着,稍后我忙完便来。”那家丁领命自去。周丹泉顿了一顿,突然神色凝重地道:“陆少侠,周某突然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陆飞微微一愕,道:“周先生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却见周丹泉压低了声音,道:“这里不方便说话。你随我来,咱们到客厅里去说。”言罢转过身,走进门去。

    陆飞见他这般神秘的模样,心下既惊又奇,料想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片刻也不敢耽搁,连忙举步跟了过去。

    周丹泉领着陆飞穿廊过院,走了片刻,来到客厅之中。两人分宾主坐定,一名丫鬟上来沏了杯茶,退下之后,周丹泉这才说道:“陆少侠,不知道你今天会来,碰巧周某有事在身,招待不周,请多包涵。”

    陆飞忙道:“周先生的生意正红火得如日中天,想必平日一定忙碌得紧,在下却还带了个破烂瓶子过来,要你帮忙烧制,真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呢。”

    周丹泉道:“周某本以烧制瓷器谋生,这点小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只是周某倒有点不明白,这不过是个寻常普通的瓷器,为何陆少侠却对它如此重视,非得原模原样的将它仿制出来不可呢?”

    陆飞答道:“实不相瞒,这瓷瓶是我师娘生前赠予师父的生辰礼物。自从我师娘过世之后,师父一直将它保留起来,视若珍品。没想到今日却被我那顽皮捣蛋的小师妹,不小心给打烂了。”

    周丹泉颔首道:“原来如此!”

    陆飞续道:“我那小师妹生怕师父知道后责骂她,于是向我们几位师兄弟寻求帮助,正好在下识得周先生,于是便带着她找到这儿来了。周先生不愧是烧制瓷器的行家,单凭那几块碎瓷片,便可分辨出它的品种,只这一点,已叫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周丹泉谦虚笑道:“陆少侠过奖了。所谓熟能生巧,这不过是入门功夫罢了。”说到这里,突然眉头一皱,接道:“平日里也有不少客人,带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过来找我仿制,但我都能轻而易举的将它烧制出来。可是前不久,我却接到一套神奇的茶碗,到现在已经连续专研了十来天,却无论如何也烧不好。”

    陆飞不禁奇道:“神奇的茶碗?周先生叫我进来,莫非与这套茶碗有关?”

    不料周丹泉却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件事,我要你帮忙的那事,稍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