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上午,长安人声鼎沸。到处都在传说玄奘法师领旨西行之事。

    午后,涂山这才看到唐僧一行人。

    唐僧走在前面,随行还有二十多名和尚。

    涂山迎了上去。

    此时的涂山,白骨精形貌,女身。头顶精光,戒疤铮亮,身着华贵僧袍,宝相庄严,一副得道尼姑的模样。

    唐僧口宣佛号,问询涂山有何事。心想,长安城内,何时有这么个得道尼姑,莫非也是观音变化的?

    涂山道:“阿弥托佛!是准备西行取经的玄奘法师当面么?”

    “贫僧正是。”

    “那是天然居,”涂山指了指旁边的茶楼,“法师且回弘福寺,半个时辰之后,只身前来天然居。贫尼奉观音菩萨法旨,有事交待。”

    涂山这样,属于端架子了。端架子,也就是装。

    如果不装,就不能保证唐僧一定会前来。另外,如果不装,极有可能滋生流言蜚语。而直接当众拜师,前面已经说了,男女有别,不行。

    唐僧依言,先回弘福寺。

    回寺之后,正如原著所讲,寺中一众僧侣上前询问西行之事。

    但那些僧侣全都只有赞叹,没有一个人表示愿意随行,其中就包括了唐僧之前所收的几个徒弟。

    唐僧认为,西行取经,是难得的机会,是神圣的壮举,自然就希望有更多的人加入到西行队伍中来。

    结果一个都没有。

    这让唐僧的心情十分低落。

    挨到半个时辰,唐僧悻悻出寺,到了天然居茶楼。

    茶楼的伙计认得唐僧,见了唐僧,便说,请上三楼。

    涂山已经花钱把三楼包下了。

    唐僧上得三楼,瞧见涂山,由于心情不爽,一进门便打起了机锋:“当知玉骨本天然,花气天然百和芬。”带出两个天然。

    涂山一楞,比才学,自己哪儿行。只好搬出绝招,抄袭道:“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贫僧失礼!”唐僧上前两步,“阿弥托拂!”

    “在下白悟言,”涂山道,“奉观音菩萨法旨,拜取经人为师,保护取经人上西天取经。”说完上前跪下。

    “此事万万不可!”唐僧急道,“女施主……白大师请起!”

    “因何不可?莫非玄奘法师不信观音菩萨?”涂山此时,感觉能够扯观音菩萨的大旗,太爽了。

    唐僧辩道:“你我男女有别,跟菩萨无关!”

    “既无婚嫁,何来男女?难道玄奘法师存有婚嫁的打算?”涂山道。

    “呃,是贫僧着相了!”唐僧道,“只是,我心无碍,但弘福寺众僧修为有高有低;还有那朝堂之上的帝王将相,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贫僧着实无法交待。”

    “师父此言有理,”涂山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出家之人,正是要大处着眼,小处着手,时时修身持正。”顺着唐僧的意思说一段,以便下段话的发力。

    唐僧道:“既如此,悟言大师就请起身罢!”

    涂山自然没有起身,道:“师父可知,刚才所言,只其一也。那条谒语,只适合本国国情。西行之路,道阻且长。沿途一百多个国家,国情迥异。师父焉能削足适履,失了坚持。所以,下一条谒语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唐僧听了,如遭雷击。愣了半晌,脸面一肃,道:“好,玄奘谨遵菩萨法旨。你这个徒弟,玄奘收了!”

    “谢师父,”涂山欣然起身,不想给唐僧起外号别名的机会,马上说:“此后西行路上,悟言就是师父的四弟子了!”

    “四弟子?另外三位是谁?”唐僧问。

    涂山道:“弟子只知道两个:大师兄名叫孙悟空,三师兄名叫谢悟真。哦还有,三师兄如今受困于西梁某地,需要师父这边先行答应收其为徒,她才能脱困。”这话,无形中,就把蝎子精算进“受观音菩萨点化”的范围之内了。

    “既然是菩萨的意思,为师自然答应。”唐僧道。反正,连白骨精这样的女子都能收,还有什么人是不能收的。此时,唐僧自然不知道西梁有多远。

    “您需要说全套,”涂山道,“师父,您愿意收西梁毒敌山琵琶洞谢悟真为徒吗?”

    唐僧道:“嗯,我愿意收西梁毒敌山琵琶洞谢悟真为徒。”

    “那好,师父,”涂山道,“弟子这就去带三师兄过来。一个半时辰之后,师父再来,让三师兄拜师。”

    唐僧一想,说:“一个半时辰之后,天差不多黑了,不如明日清晨再拜师吧。”

    涂山说:“拜师必须用真身,明日清晨出发我们会用假身。”

    “什么意思?”唐僧问。

    “师父看我现在这副模样,这就是真身。注意,再看”说着,涂山变身成为中年和尚,“这副模样,就是弟子变化之后的假身。明日清晨开始,直至走出大唐国境之前,弟子都用这副假身。”

    “莫非,三弟子的真身也是女相?”唐僧有些糊涂了:“还有,你这变来变去的,是仙法?你已经是神仙了吗?”

    “弟子这点道法,比大师兄和三师兄差远了,”涂山道,“师父不必理会这些。您只需要知道,不管我们是什么,都是您的徒弟,就行了。”三师兄是不是女身相的问题,就忽略了。

    “那好,为师就一个半时辰之后再来吧。”得知女徒弟明日将以男身出现于人前,唐僧也放心了。

    唐僧离开后,涂山就发现自己的属性又有变化。但时间紧迫,顾不上看,直接就出了城,寻了个僻静之所,腾空往西梁而去。

    然后带回蝎子精,在约定的时间,顺利向唐僧拜师。

    蝎子精并未被剃成光头。

    本来是要剃的,并且唐僧已经动手了,但剃一点,就长一点。

    唐僧大汗淋漓,都未能将蝎子精剃成光头。

    这个时候,涂山就说:“师父,观音菩萨也是有头发的。也许这剃度,跟道行有关,并不是必须的。三师兄道行高深,剃不了,就不剃了吧。”

    唐僧一想,嗯,自己是见过观音的,观音也的确有头发。遂罢手。

    回客栈,多要了个房间,安排蝎子精(再往后就是谢悟真了)住下。

    晚上,休息的时候,涂山再察看属性。

    因拜玄奘为师,涂山(白骨精、白悟言)属性变化如下:

    辟谷,变成辟谷境界,并且还滋生了出汗和睡觉两项小麻烦、进食和排泄两项大拖累。万幸的是,月信没有冒出来。

    出汗:长时间大运动量劳作或打斗,不管累不累,都会出汗;还有,遇高温也会出汗。没有气喘。

    睡觉:每天都需要睡觉,至少两个时辰。若不足两个时辰,次日会呈现出精神不振的表象,并不是真的精神不振。

    进食:每天需要进食二至三顿,每天食量五两。进食不足,会感到饥饿。食量不因为劳累而增大。可以多吃,多吃的食量当日清空,不累计到次日。

    排泄:每天至少三次小便,三天至少一次大便。与是否进食和进食多少无关。

    凌空摄物术,不能摄取师父玄奘。这个变化可以理解。

    新增隔离罩技能,连影像带声音一并隔离,直径一丈,高度一丈,并且封顶封底。

    新增污秽清洁术,连气味带污物一并消除,范围:直径三丈的球体。

    涂山心想,这隔离罩和清洁术,似乎是专为野外排泄而出现的。

    又一想,隔离罩也可以用于密谋密谈。洗碗的时候,说不定也能使用清洁术。

    八日,寅时初,涂山和谢悟真就起来了。

    谢悟真一个劲地说肚子饿:“老娘多少年没饿过肚子,今儿个居然饿了,奇怪!”

    “应该是拜了取经者为师的缘故,”涂山说,“佛祖让凡人取经,并且还要历尽苦难,肯定有所限制。”

    “此言,是猜的吧?”谢悟真问。

    涂山说:“过两天,走到偏僻之处,三师兄可以试试,把师父抓起来飞到天上去。”

    谢悟真说:“你是说,我们已经抓不动师父了吗?”

    “当然,”涂山说,“师兄你想,如果抓得动,直接飞到西天,师父还怎么经历苦难?”

    “那,改天一定试试。”

    当下,让客栈做早餐,同时烙点饼子供路上备用,另外还要喂马。

    三下五除二把早餐吃了,即回客房,整理行装。

    由于没有经验,事先考虑也不充分,行李有些散乱。结账的时候,还向客栈买了两根绳子一大张布料。

    最后,二人牵了马匹,等在了客栈门口。

    寅时末,唐僧由弘福寺过来。仅唐僧一人,弘福寺众僧没有跟随。

    西行艰险,弘福寺众僧不敢随行,可以理解。唐僧临行之日,起个大早送送行,众僧也未能够,就不可以理解了。

    发觉唐僧要开口招呼二人,涂山上前一步,做了两个手势:禁声,请!

    唐僧也没多问,直接就往午门方向而去。

    涂山、谢悟真先是远远跟随,经过一段没人的树荫处,两人都变成男身,穿着僧服的光头和尚。

    涂山变的男身略三十七八岁,比这岁数小的男假尸,就只有十七八了。小了,显得不成熟。

    谢悟真变的男身略二十四五岁。她道行高深,属于真正的摇身一变,想变多少岁的就变多少岁。之后的僧服式样,是参照涂山这边变化的。

    于是乎,年岁小的是师兄,大的是师弟。奇怪么?只要自己人觉得不奇怪就行了。

    约半个时辰之后,到达玄武门。

    涂山和谢悟真就只能等候在这里了。唐僧一人,继续往皇宫里走。

    玄武门这儿有禁军宿卫,并且这些宿卫都认识唐僧。

    看在唐僧的面子,宿卫门帮忙把马背上的行李卸下,将四匹马带去饮水吃草。

    朝堂之上,唐王按原著那样,赏赐了紫金钵盂,唐僧谢恩,收了。

    但唐王赏赐两名长行从者和一匹马时,唐僧拒绝了。

    当然,拒绝的时候,唐僧说明了理由。自己已有武艺高强的徒弟随行,并且已经有马。

    因唐僧急于启程,当日早朝就没有讨论其它事情。

    唐王排驾,与多名官员一起,送唐僧远行,一直送出了城门。

    这一路上,众人都是步行。涂山和谢悟真也就同样步行。

    步行速度慢,肯定不及小道消息快。因此,当众人到达城门的时候,那弘福寺众僧已经等在那里。

    他们来干什么呢?说是给唐僧做了四季衣服,特来相送。其实是想在唐王面前多露一下脸。

    唐僧吩咐涂山收了僧衣。

    最后,唐王与唐僧喝饯行酒,嘱咐“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

    随后,开始西行。

    国内这一段,都有官府打点,有迎有送,时不时的还有沿途保护。

    涂山发觉,有清洁术之后,男身仅着一套僧衣也没有什么。

    二十几天后,到达至河州卫。这个地方,是大唐的边界。

    涂山私下对谢悟真说:“出了大唐之后,就有邪魔歪道阻路了。若来者是凡人,又或者道行低微,能不能让师弟我先出手?”

    “没有问题,”谢悟真说,“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师弟的身手呢。”

    “到时候,盼师兄指点指点,”涂山道,“师弟没武技,学了套凡人的剑法,后来曾经找孙悟空指点过。”

    谢悟真说:“既是他指点过,应该不会差了。”

    次日,像原著那样,唐僧由于心急,鸡刚一叫,就起来了。

    呼唤涂谢二人的时候,惊动河州卫侍从的本地僧侣,立即整治茶汤斋供。

    三人草草吃罢,就上路了。

    十月初(农历),乃初冬时节。这个时候,鸡叫得早(日出较晚)。至唐僧一行人上路,才只有四更天气(五更最黑。按时间间隔,六更的话,天就亮了。也没有六更的说法)。

    天黑,并且天上有云,月亮光线被遮,那山路就显得特别难走。

    涂山知道,随时随地,双叉岭一难就要到了,因而十分警惕。

    神念察觉到前方有陷阱。

    不是阵法、结界之类,而是那种凡人的陷阱。

    涂山手一招,从山坡上招了一大团泥土,再一指,泥土砸在了陷阱上面。

    轰隆隆一阵响,前方一大片道路塌陷了一丈。

    灰尘满天。

    陷阱旁边几十个小妖跳将出来,由于看不清楚,就高声呐喊。

    更远的地方,又有个特别宏亮的声音,高喊:“拿将来,拿将来!”很有气势。

    涂山暂时没动。

    为什么呢?因为看不清楚。

    此时上前斩杀的话,唐僧多半会认为自己杀的是凡人。到时候唐僧不高兴,就不好了。

    所以涂山说:“劳驾三师兄吹股风!”涂山自己那个阴风,是腾云驭风术附带的,并不能单独招出阴风。所以需要谢悟真出手。

    “嗯。”谢悟真答应一声,什么动作都没有,一股大风就吹了过去。

    仍然是清正和熙的自然之风。

    风过,视线立即清晰。

    “那些是什么妖邪?”出声的是唐僧。

    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就见唐僧骨软筋麻,栽下了马匹。

    谢悟真一闪身,于空中托住了唐僧。避免他被摔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