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连着几日里,都不让宫人进来伺候。

    接连失去几个亲人的打击,让她只想安安静静。

    宇文迪让太医来看视了,幸好没有伤及内脏,静心调养个把月,也就恢复了。

    萧明月没有去看视宇文迪,她暂时能做到的只有不责怪他。

    而宇文迪也让乙未在门外守着萧明月,听着萧明月的一切吩咐。

    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痴情,宁愿瞒着被痛恨的风险也要博美人常伴。

    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萧明月让乙未驾着马车带她去寒山寺,或许和空竹大师聊一聊,她可以豁然开朗!

    空竹大师似乎早就在等着萧明月,没有在禅房打坐,也没有闭关,而是站在寺庙门口等着萧明月。

    萧明月看到空竹大师,犹如看到自己的父母一般,毕竟空竹大师是自己父亲的老师,是为自己起名字的人。

    又是知道自己命数的人,如今自己忧愁伤心,或许也只有空竹大师可以开解自己了。

    下了马车,上前同空竹大师拜了礼,萧明月还没说什么,空竹大师便率先开口说道:"郡主,里面请吧!"

    "大师……已经知道我要问什么了?!"

    空竹点头笑了笑,"看郡主的忧郁烦愁的面相,贫僧猜得出来,郡主必定是遇到了想不通,过不去的坎坷!"

    萧明月缓了一口气,随后点点头,"没错!还请大师指点明路!"

    萧明月跟着空竹大师来到了寺庙后院的高处庙台之上,这里有许多麻雀,空竹大师从容地抓起来一把小米扔在地上,麻雀儿们倒也不怕他,都纷纷飞下来啄食。

    空竹一边喂着麻雀,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些麻雀儿暑来寒往,从不停息,你可知道为什么?!"

    萧明月想了想,随即说道:"因为冬日寒冷,若不回南,怕是会冻死!"

    空竹大师笑了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麻雀虽小但却五脏俱全,它们没有大雁坚硬的羽翼,更没有老鹰一飞冲天的本领,不过还是拼命地想要活着!因为它们的心够小!"

    "心够小?"萧明月听了,不明所以。

    "它们不羡慕雄鹰大雁的天资,也不抱怨自己如此弱小,依然暑来寒往,是因为它们从不与别人相媲美,心够小,活的也就不那么累!不管是不是不自量力,不管自己的弱小,依然可以活的很快乐!做人也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和劫数,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空竹大师徐徐说道。

    萧明月思量着空竹大师所说,明白他是在提点自己,已经发生的事,便是注定了的事,不要再耿耿于怀!

    "可是人都死了,和我有脱不了的干系!他们是我的亲人,我却没能保护他们!"萧明月低声消极地说道。

    "不能这样想,若是都这样想,那么每一个人都有许多过错,要学会忘记一些东西,才能快乐和帮助更多的人。他们虽死却未必死,在某个地方或许又获得了重生,而活着的人,也要好好活着,不能心死了,那也就和死人没什么分别了!"空竹大师继续对萧明月说道。

    "可是我过得实在是太累了!我觉得自己快完崩溃了,身边的人都相继离我而去,相爱的人却离我越来越远。我为何这般身不由主?!

    "阿弥陀佛!郡主并非凡胎转世,肩上的重任非比寻常!不过,日后郡主的福报也还在后头呢!郡主切记不要放弃!"

    萧明月又和空竹大师闲聊了许多禅意,还有一些关乎人生际遇的哲理。

    萧明月又在寒山寺小住了两日,才回到了温泉行宫。

    随后思来想去,还是去看望了宇文迪,宇文迪胸口缠着纱布,靠在床前看着公文。

    见萧明月肯来看自己了,自然是喜出望外,也不顾自己尚且在养伤,就要起身出去迎接。

    萧明月进来看见宇文迪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忍心再怪罪他了。

    "我既然都过来了,你就别乱动了!老老实实躺着吧!"萧明月对宇文迪叮嘱道。

    宇文迪欣喜地看着萧明月,"好!我不动!只要月儿你不再生气就好!"

    "放心吧,我已经想通了,不会再生你的气了!"萧明月随即从一旁的果盘里拿出一颗葡萄,剥了皮,递给了宇文迪。

    宇文迪有些受宠若惊,赶忙接过葡萄,"那就好!那就好!"

    萧明月又看着宇文迪的伤口,知道虽然没有伤及要害,却也伤的不轻,他还真忍心对自己下手!

    "太医来换过药了没有?!"萧明月问道。

    "太医早上来过了!没事的,这点小伤不要紧。我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宇文迪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说道。

    "那喝药了吗?"

    "喝了。"

    "既然是这样,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晚一点再来看你!"

    宇文迪瞧着萧明月要离开的架势,赶忙碰了伤口一下,"哎呦!"又让自己疼了起来。

    "怎么了?!伤口又疼了吗?!"萧明月上前关切地问道。

    宇文迪点点头,扮作疼痛难忍的样子!

    "快叫太医来!"萧明月对立在外间的宫人唤道。

    "不必了,太医来了,不过也是开些苦涩的汤药,我实在不喜!"

    "可是你的伤口……快躺下来休息吧!"萧明月扶着宇文迪,又为他调整好了背部的软枕。

    宇文迪抓着萧明月的手,紧紧地握住,"人生病的时候,想见什么人,什么便是良药!"

    萧明月倒是被他这一句话给逗乐了,"傻瓜!我又不能给你治病,又不能当药吃!"

    "我只想让你从此不再离开我,就算让我放弃这个太师之位,我也愿意!"宇文迪看着萧明月痴心地说道。

    "你又何必如此痴情?你知道的……我们三个人……是不可能的!你们继续这样暗斗下去,只会伤及更多的无辜!"萧明月劝慰着宇文迪。

    宇文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摇摇头,"我又何尝没有尝试过?只是用情太深,求不得!放不下!"

    萧明月沉默地看着宇文迪,想着三个人如今的处境,陈贤又何尝不是?

    自己不能怪罪他们两个,毕竟感情的事说不清也道不尽!

    只是三个人绝对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否则两个人怕是会着了心魔!

    最好的办法,只有自己离开!

    遂有了主意!

    如今,唯有匈奴一带伺机侵扰,还有农耕之事,只要尽早结束这些,自己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想着想着,便想起来空竹大师所说,对二人虽然不公平,又有许多舍不得。

    可是与其三个人互相受着折磨,不如痛痛快快短筒一场!

    时间或许会结束一切的!

    "月儿,你在想什么?"宇文迪好奇地问道。

    萧明月收回了心神,对宇文迪微笑着说道:"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里也不去,你就别再想那么多,好好养病!"

    "好!我都听你的就是!"

    --

    另外一边,陈贤本来打算夺回萧忠夫妇,给朱御史下的命令是活着把人给带回来,可是没想到朱御史擅作主张,偷偷对探子下令,纵火烧死了萧忠夫妇。

    陈贤得知后勃然大怒!

    对朱御史大发雷霆!恨不得要立刻杀了他!

    "朱征!你好大的胆子!没有寡人的命令,你就敢独自做主!你可知道大殿下夫妇~对我有道不尽的恩情吗?你是否活腻了?!"陈贤随手拿起了一块砚台砸向朱御史。

    "陛下!臣不敢乞求陛下的原谅!就算陛下要杀了臣的九族中人,也要容臣禀明陛下!"朱御史跪在地上叩着头乞求道。

    "你说!寡人倒是想看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陛下!臣为官以来深受陛下器重!若不是陛下,臣绝不会有今日的成就。臣当然知道曾经的大殿下对陛下恩重如山!只是,一山容不得二虎!一国有不得二主!就算陛下让大殿下回来,又如何?难道要把坐稳的江山拱手让人吗?臣只是为了陛下着想罢了!"朱御史说完,又继续磕着头,请罪。

    "放肆!你擅自做主,还振振有词!寡人不杀你如何以慰大殿下的在天之灵!?来人啊,将这个乱臣贼子,拖出去砍了!"陈贤气愤地说道。

    "陛下!陛下!饶命啊!"朱御史一个劲地叩头。

    春安见此情景,朱御史就要被砍头了,自己又岂能见死不救,连忙带着勤政殿所有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一起跪在皇帝面前,为朱御史求情!

    "求陛下开恩!朱御史固然有错,还请陛下看在御史大人对陛下一直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的份上,免了御史大人的死罪吧!"春安也跪在皇帝面前,求着情。

    "大胆!你们都反了天了吗?!都不怕死吗?!"陈贤对众人呵斥道。

    "求陛下开恩!"宫人们齐刷刷地恳求着。

    最后皇帝赦免了朱御史的死罪,倒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了他一百大板,罢了他的官。

    春安送朱御史出宫的时候,关心地偷偷塞给了朱御史一包银子,"大人一家老小,日后多保重!"

    "多谢春安公公!劳烦时候待陛下心情愉悦时,气我转告陛下,就说我不后悔苏海霞,希望陛下保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