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当下便差人去查找手上有伤的人,从各个宫院逐个排查,先是从离荷花池最近的御马监和尚衣监查起,再到御膳房,所有宫人一一接受检查。

    萧住在荷花池附近的养元殿,听到动静后,便跑了出来,看到萧明月此番行事,满心疑惑,问道:“姐姐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萧明月说道:“公主一会便知。”

    经过十几个宫人们仔仔细细的检查过后,只有三个人手掌之上有伤。

    分别是御马监负责饲马的曹奇,尚衣监的宫女初桃,以及御膳房的烹饪师傅曾远士,三个人手上分别是在钉马掌的时候被马钉刺伤,做衣服的时候被剪刀划伤,以及做菜的时候被热油烫伤。

    晴玟说道:“郡主,这三个人手上都有伤,要继续审问吗?”

    萧明月听了说道:“不必,你去问他们三个,今天可曾去过荷花池?”

    晴玟听后,便照着萧明月的说法,挨个质问他们三位。

    问过之后,只有初桃一个人今早路过荷花池去绛云轩给王美人送衣服,另外两位都矢口否认。

    曹奇说道:“奴才天刚亮就一直在御马监给陛下的骏马钉马掌,有同伴为证。

    而曾远士也说道:“奴才从未来过荷花池。”

    萧明月听了,心中已经知道了谁是凶手,立即说道:“来人,把曾远士抓起来,他就是凶手。”

    曾远士听了,辩驳道:“奴才是清白的,郡主不能冤枉好人啊。”

    而此时晴玟和云珠等宫人便已经拿着绳子套在了曾远士的脖子上。

    萧明月见他死不承认,便微笑道:“没错,你的确是三个人里面看起来最无辜的,可是你输就输在自作聪明,你说自己的手是被热油溅到的,伤口也做得很完美,只不过你忘记了一点。即便热油飞溅伤人,按照你受伤的程度和手与铁锅的距离,应该会溅到手臂上,而不是手心上。所以,你的所谓烫伤,应该是自己故意弄得;另外,你说自己从未来到过荷花园,可是我记得自己刚进宫的时候,姑母不是隔三差五就让你做莲藕汤吗?而且我听说整个御膳房你做这个是最拿手的,而这莲藕的选材上也是十分讲究,必须是刚发出来的新藕,不能隔夜,曾师傅这样精益求精的人应该不会放心让其他人采摘吧?所以这荷花园,你应该是十分熟悉吧?”

    曾远士听了萧明月一番话,知道自己被发现,但是却十分佩服的说道:“郡主果然冰雪聪明,可惜啊,再聪明也不能未卜先知,只要我死了,你们便是死无对证。”

    说罢,便不再说话。

    一旁的琥珀忙说道:“快阻止他!他想咬舌自尽!”

    于是一群宫人都慌忙上前阻止,几番拉扯,终究是没有让曾远士遂了意。

    不过,却咬破了舌头,嘴里的鲜血直流。

    一旁的两个宫人,为了避免让他再次咬舌,捏着他的两腮,把他捆了起来。

    萧明月忙对晴玟说道:“快去传太医!”

    接着萧明月又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何要杀害三皇子殿下,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

    曾远士冷笑道:“没有人指使我,是三皇子他为了自己的私欲,随意抢占老百姓的私宅,可怜我身体孱弱的弟弟和年迈的母亲,被他的人活生生烧了房屋,无处居住,只能流落再街头,靠乞讨要饭为生。”说完,眼里的泪水直流下来。

    萧明月听了,又说道:“就算你所说的是真话,那是谁让你去传话给三皇子的?”

    曾远士冷冷的说道:“是我买通了扫地的小太监,假传大殿下旨意,引诱三皇子来到此处,目的就是为了杀他,给我弟弟和老娘报仇。”

    说完,便大笑起来。

    萧明月走上前去,在曾远士耳边说道:“就算你不说实话,我一样可以查出来你幕后的主谋。到时候,你的家人或许会真的因为没人照顾而被饿死。”

    曾远士听了,原本得意的脸上便显露出几分恐慌来。

    说道:“奴才和郡主说的都是实话,如今败露,要杀要剐随你们处置。”

    萧明月听了,说道:“好,来人,立刻把曾远士拉到慎刑监,如今他已经招供,你们带他去签字画押,证明表哥的清白。”

    说完,便让云珠等宫女太监们押解曾远士去了慎行监。

    琥珀说道:“真是便宜了这个厨子了,杀了人还差点嫁祸给大殿下。”

    萧明月听了,八卦的对琥珀说道:“你和后宫门的侍卫,应该很熟络吧。”

    琥珀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是替小姐送过几次信,和他说话几次话而已。”

    “而已?”萧明月故意问道。

    “是啊。”琥珀说道。

    萧明月微笑道:“那你害羞什么?”

    琥珀听了有些着急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有心情开玩笑。”

    萧明月说道:“既然你们都这么熟了,让他帮我一个忙应该不成问题。”

    琥珀不解的问道:“帮什么忙啊?”

    萧明月靠近琥珀的耳边说道自己的计划。

    琥珀听了后,有些担心的说道:“小姐。”随即下意识的向四处看了看,

    见没人偷听,便又继续说道:“小姐,奴婢知道你聪明又勇敢,论才貌,小姐可比蔡文姬;论智慧,即便是诸葛亮在世,小姐也毫不逊色。可这里毕竟是皇宫,把一个大活人偷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被发现,那事情可就严重了。”说完,便用手做起了抹脖子的动作。

    萧明月认真的盯着琥珀,说道:“我看你是怕你的那位侍卫哥哥有危险吧!?”

    琥珀听到萧明月如此说,便连忙解释道:“小姐越发调皮了,奴婢真的只是和他说话几句话而已。”

    萧明月拍了拍琥珀说道:“那这事就靠你了。”

    说完便转身回去,准备天黑偷偷把曾远士运出宫。

    而梁武帝这边,里间有张太医,胡妃和冯英守着,萧忠和萧文以及众大臣守候在外间。

    经过两个时辰的施针排毒之法,武帝有了些好转,但仍旧浑身无力,不过可以勉强开口说得几句。

    嘴里一直喊道:“忠……忠……儿”

    冯公公在一旁听了,忙叫道:“陛下!陛下再叫大皇子殿下。”

    便示意萧忠到武帝的床榻前。

    萧文说道:“慢着,大哥刚害死了三弟,谁知道对父皇安得又是什么心?!”

    萧忠坚定的说道:“我说过三弟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高太宰在一旁也说道:“是啊,如今证据不够全面,就这样诬陷大殿下未免有些唐突了吧。”

    萧文听了还想再说什么,被薛太傅示意不要再说下去。

    萧忠来到武帝床榻前,急切的说道:“父皇!父皇此时觉得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武帝看着萧忠眼角不自觉的流着泪,虚弱又艰难地说道:“答应……答应父皇,一定要……好好坐稳大位,密……密诏在……冯英那里。”

    说完,便又是一阵咳嗽,一直费劲的喘着气,胡妃忙为武帝揉着胸口。

    张太医说道:“陛下此时身体虚弱,不能再伤了神,切勿再说话。”

    而冯公公则暗示萧忠,拉着萧忠到窗前细声说道:“殿下放心,陛下已经嘱托好了一切,诏书也在老奴手里,殿下可要有所谋划呀。”

    萧忠听了,说道:“公公放心,父皇定会好起来的,那时诏书或许就用不上了。”

    冯英见萧忠对此事不是十分在意,也叹了口气说道:“殿下对陛下的孝心天地可鉴,只是陛下即便贵为天子也终究难免会……”说到这里,便掩面啼哭。

    又说道:“殿下身为陛下长子,可一定不要辜负陛下的厚望啊。”

    而外间的萧文,见武帝单单召见萧忠而非自己,便咬紧牙关,手握拳头。

    薛太傅看他这幅表情,便轻声说道:“越是现在越要沉住气,如今我们的计划已经顺利的进展,大殿下想顺利继位,没那么容易。”

    另一侧高太宰见状,说道:“有些事情,终究是‘命里有时终须有’,该你有的总会来,不该的,强求不来,枉费心神。”

    萧文听了,更加气愤,夺位之心更加坚定了。

    慎行监。

    萧明月和琥珀以及后宫门的侍卫程甲,三个人前来探视罪犯曾远士,萧明月对看守的狱卒说道:“曾远士在哪里,我要带他去见陛下,还我表哥清白。”

    说完,便塞给了狱卒一袋金子,说道:“你们看管他有功,这是赏给你们的。”

    狱卒看了,笑道:“好说好说,这人本来就是郡主抓到的,小人这就去给您带人。”

    片刻间,便把人带了过来,曾远士在慎行监受了不少罪,此刻走起路来颤颤巍巍。

    见萧明月来领自己,说道:“干嘛不杀了我?”

    萧明月笑道:“现在可不能杀你,跟我走吧。”

    于是,曾远士便被带着离开了慎行监。

    出了慎行监,往大殿方向走了一段,便向出宫的方向走去。

    曾远士问道:“这是出宫的方向,你们要带我去哪,不是说去见陛下吗?”

    “让你和你的家人团圆啊!”琥珀说道。

    “什么?你们要送我回家?”曾远士问道。

    “不然这大晚上的,你以为我们在跟你玩捉迷藏啊!是我们郡主善良,可怜你受苦的家人,要换成是我,早把你打成肉饼了。”琥珀没好气的说道。

    “好了,不要再吓唬他了。”萧明月在一旁说道。

    “前面不远,有一辆粪车,一会趁人不注意,我们会把你藏在那个上面,你忍着点。”侍卫程甲说道。

    曾远士听了说道:“曾某的家人还在别人手上,我若是活着,他们就活不成了。”

    萧明月说道:“我知道你也是受人指使,对方用你母亲和弟弟的命来威胁你。放心吧,我已经让人救出了你的家人,你出去以后,便可以和他们团聚了。”

    曾远士听了说道:“郡主大恩大德,曾某来世做牛做马报答郡主。”便跪下给萧明月磕头。

    萧明月说道:“快起来吧,此处也不安全,赶紧上车去,出了宫,带着家人赶紧离开建康。”

    曾远士说道:“郡主冰雪聪明,想必幕后主使早已经猜到了吧,对方送给我的书信,我还没有销毁,就藏在御膳房放腌菜的的储藏室,在第二排左数第六个菜缸下面。”

    琥珀听了说道:“算你还算有良心。”

    说完,便和萧明月去御膳房找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