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萧明月回到屋内,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锦盒里宇文迪送的汉白玉凤簪,想到这两日发生的事,觉得宇文迪很可能会有危险,虽然宇文信手握殿前御林军,但是郑太后身边还有最难对付的朱戎,难保不会被一网打尽,左思右想,便想出了一个让宇文迪可以保全性命的方法,于是当下便决定书信一封,叫琥珀送去给宫门的守卫,又叫守卫送到宇文迪城东的别苑,交给乙未,让乙未连夜快马赶回北魏送信给宇文迪。

    躺在床上,萧明月暗自思忖道:“那个纨绔子弟虽然行事毫无章法,不顾后果,但到底三番两次帮了我的忙,还救了我的命,就当还他一个人情吧!”说罢,便闭上了眼睛,让琥珀吹了灯,入了睡。

    夜。戌时末。

    御林军兵营内,御林军首领徐朔秘密召集所有御林军,对众人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诸位都是我大魏的勇士,深厚陛下隆恩,如今郑太后霸权,干政于陛下,我等和宇文大人要助陛下夺回政权,今夜亥时动手,怕死的可以退出!”说完便拔出佩剑,指向天空。

    众多御林军皆没有退缩,一齐拔出剑呼应道:“誓死保卫陛下!重夺政权!”

    这时,一个御林军跑过来对徐朔说道:“宇文大人已经到了。”

    徐朔听后,便大喊道:“大家随我冲进寿喜宫,擒下郑太后,为陛下夺回大权!”

    于是一群人便冲向郑太后寝宫。

    寿喜宫中。

    内侍官吴机正在为郑太后捶着背,郑太后微睁着双眼,单手拖着头倚在旁边的桌案上,说道:“吴机啊,你进宫多久了?”

    背后的吴机说道:“奴才十五岁入宫做了太监,起初一直被人欺负,幸好遇见了太后,又承蒙太后抬举,奴才才有今日!”说罢,笑嘻嘻的继续卖力的捶着背。

    郑太后睁开眼说道:“那时候哀家只是普通的妃嫔,因为出身不好,总被其他妃嫔强压一头,就连先帝的皇后,也只是在先帝面前对我客客气气。当时我就恨,不是恨自己出身,而是恨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在我有孕期间硬是害我失去了第一个孩子。好在老天有眼,风水轮流转,皇后的儿子夭折了,她也疯了,那是她的报应。后来受上天庇佑,让我又有了孕,为了让熹儿平安的生下来,我便一直遮掩着直到生产,为了生他我受了那么多的苦。可是他呢?乌鸦尚且知道‘反哺之情’,我的儿子,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伙同外人想谋害我!”

    背后的吴机听罢,小心地说道:“陛下年轻,想必也是受人蛊惑,太后可别动了气,伤了身子。”

    郑太后冷笑道:“你不必安慰我,熹儿再也不是三岁孩童,如今他只把我当做敌人。”

    话音刚落,领头的宫女跑进来说道:“回禀太后,徐都统率领一大群御林军朝着咱们寿喜宫冲过来了!”

    吴机听了,连忙惊慌的说道:“太后,奴才先挡住御林军,请太后先离开!”

    郑太后听后笑道:“慌什么?什么大风大浪咱们没见过,哀家就坐在这里等着他们!”

    又吩咐宫人们大开宫门,照常行事。

    说话间,只见徐朔带领御林军冲进了外宫门,包围了整个寿喜宫,又带着其余人进入内宫,见郑太后正淡然的坐在榻上品尝着糕点,便严肃地开口说道:“如今我等到此,想必太后已经知晓缘由,请太后交出大权!”

    吴机站在一旁对着徐朔训斥道:“大胆!你一个御林军首领竟然敢擅闯太后的寝宫,还口出狂言。”

    郑太后接着说道:“徐都统,有什么话,叫你的主子来跟我说!”

    徐朔大声说道:“请太后交出大印,陛下和宇文大人马上就来。”

    郑太后冷笑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天若是我将大印交出,尔等便等同于谋反,你有几个脑袋够砍呐?!”

    说话间,宇文信和魏帝便赶到了寿喜宫。

    魏帝说道:“若是母后担心徐都统的人头,痛快交出大印即可,倒时候寡人会为母后拟一份奏章,宣布母后从此不再参与政事,颐养天年。”

    郑太后听罢,慢慢站起身来说道:“我真是没有白生你,如今你竟然孝顺到这种地步。”

    说罢,慢慢走到魏帝面前,又说道:“想得到大印?别急,过了今夜亥时,皇帝若是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大印随你拿去!”说完,便冷笑了几声。

    魏帝看着郑太后,问道:“母后此话何意?”

    郑太后微笑着,伸出食指放在嘴边,道:“嘘,你听。”

    众人便听到从外面传来一阵厮杀声。

    郑太后又补充说道:“哀家早料到你会有今日这番行事,自从你和南梁结亲之后,我就让人通知了朱戎将军,秘密赶回都城,此外每隔一个时辰,按时飞鸽传书给他,见到书信则代表本宫平安无事。今日时间已经过了,朱将军定是知道哀家有难,前来营救。”

    魏帝听罢冷冷的说道:“这么说来,母后也早就想对儿子下手了,我们母子俩还真是默契。”

    郑太后道:“不碍事,没了儿子,我还有孙子呢。”

    魏帝大笑后,说道:“没想到,到底是母后棋高一手,如此,我这窝囊的皇帝不做也罢。”

    宇文信在一旁说道:“陛下,老臣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说罢,又对郑太后说道:“太后,今日陛下此番行事皆是受老臣所迷惑,陛下年少无知,是受了臣的怂恿才做出如此荒唐的行为,请求太后原谅陛下。”说完,便果断从怀中抽出匕首,刺向了自己腹中,顿时,鲜血四溢。

    魏帝和徐朔见此番情景,皆泪流满面。

    魏帝忙扶着宇文信的身体说道:“宇文卿家,是寡人害了你,是寡人对不起你。”

    一旁的徐朔痛心疾首的说道:“属下去杀了朱戎狗贼,为宇文大人报仇。”便带着屋里的御林军冲出去迎战。

    宇文信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望着魏帝虚弱地喘着气说道:“陛下……陛下要把罪名……都推到老臣身上,要留住性命,日后……才有机会……重新……”还未说完,便咽了气。

    魏帝抱着宇文信的尸体痛哭流涕。

    宫门外,御林军和朱戎的大军浴血奋杀,但最终兵力悬殊,所剩无几,朱戎带人冲进了寿喜宫。

    朱戎大步冲进屋内道:“太后,臣护驾来迟。”

    郑太后道:“将军来的正是时候。”

    朱戎便随即叫随身侍卫,端来一杯毒酒送到了魏帝面前,说道:“陛下,您请吧。”

    魏帝冷笑道:“朱将军,你原本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边关小卒,若不是父皇赏识,你也能有今天?如今却恩将仇报,与太后勾结篡权。”

    朱戎笑道:“陛下所言甚是,朱某原本出身寒微,又其貌不扬,若不是先皇的栽培和提携,绝不会有今日,可是人得往高处走啊,朱某身为护国将军,并不知足!”

    魏帝讽刺道:“你会有报应的!”说罢,含泪饮下了毒酒。

    朱戎听后,不以为然,便转身对太后说道:“如此,太后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郑太后道:“今夜之事,将军大功一件,待新君继位,定不会亏待将军。”

    朱戎看着郑太后,说道:“受太后赏识,是臣的荣幸,不过,为了避免日后落得像宇文大人一般的下场,臣也只能做个不忠不义之人了。”说罢,便让属下拿过来一根白绸,送到了郑太后跟前。

    郑太后大惊道:“你想干什么?你难道想害死哀家吗?你可知这是谋逆之罪!?”

    朱戎奸笑道:“若是陛下还活着,我这样做,是谋逆;可如今陛下已经死了,害死陛下的人却是太后您呐,我这样做,至多算救驾失败!”

    说完,便挥了下手,身边两个手下,便一起动手勒着郑太后的脖子,眼看郑太后断了气。

    其中一个手下问道:“将军,其他的人怎么办?”

    “都杀掉,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下!”朱戎说道。

    于是,几个手下便拔刀挨个刺向郑太后宫内的人,顿时,屋里死声淘气、血流成河。

    与此同时,在临近北魏都城十余里的驿站外,宇文迪和一个侍从下了马,一个驿卒过来牵过马,对着宇文迪说道:“公子,这么晚了,请到里面歇息,天亮了再赶路吧。”

    宇文迪急迫的说道:“我们有要紧事,快给我们备两匹快马!”说完,便掏出一袋银子扔给了驿卒。

    驿卒见到宇文迪出手如此大方,便爽快的去备马。

    这时从不远处跑过来一匹马,上面驮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宇文迪便认出是徐朔身边的一个亲信丁福,看见了宇文迪说道:“公子,别回都城,朱戎带人杀进了皇宫,您此刻回去等于白白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