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漠孤回到谢落鸢那里时,天都快亮了。

    “看来只好先带她离开这里了!”独漠孤心想。

    第二天,细雨绵绵。

    谢落鸢敲门的时候,独漠孤正在擦拭自己的剑。

    “进。”独漠孤头也不抬,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剑。

    谢落鸢推开门,鼻子一皱,说:“咦……你房间什么味道?”

    独漠孤听谢落鸢这么讲,忽然想起了昨天去飘雪阁,衣服没有换,现在衣服上一股焦味。

    谢落鸢走了过来,闻了闻独漠孤,说:“你身上怎么有一股……嗯……烟熏的味道?”

    “不知道。”独漠孤依旧看着自己的剑,慢慢的擦拭着。

    “你昨晚去哪里了?”谢落鸢坐在独漠孤面前问道。

    独漠孤听谢落鸢这么问,眉头一挑,回想了一下,谢落鸢应该没有发现者自己出去才对。

    “一直在。”独漠孤回答。

    “哼,骗人,我昨天晚上起来,看见你的房间里空空的,你根本不在!蘑菇,你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快老实交代,昨晚干什么去了,而且一身的烟熏味?”谢落鸢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看着独漠孤。

    独漠孤沉吟了一会,叹了口气,说:“落鸢,答应我一件事。”

    谢落鸢见独漠孤如此郑重其事,便收起了嬉笑的脸,说:“嗯,我答应,你说吧,什么事?”

    “要听我的话。”独漠孤认真地盯着谢落鸢说。

    “好,没问题。”谢落鸢点点头。

    “飘雪阁……毁了!”独漠孤还是说出来口,他昨天晚上回来后,躺在床上一直想到了天亮,最后还是决定告诉谢落鸢,他相信谢落鸢是个坚强的姑娘,而且迟早要知道,长痛不如短痛。

    “啊?”谢落鸢一愣。

    “你说……飘雪阁……毁了?”谢落鸢一字一句地问。

    独漠孤点点头。

    谢落鸢忽然笑了,对独漠孤说:“蘑菇,你今天怎么了?不仅会说谎骗人了,还会开玩笑了!可是这个并不好笑……”

    独漠孤没有说话。

    “吧嗒”一声,谢落鸢的泪已经流了下来。

    谢落鸢忽然起身,擦干了眼泪,拉起独漠孤说:“我要去飘雪阁。”

    独漠孤点点头。

    飘雪城,火还未熄灭,烟雨夹杂在一起,无声地诉说着这悲剧。

    谢落鸢一眼不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紧紧地咬着下唇,泪就像是断线的珍珠。

    “师傅,对,师傅呢?”谢落鸢忽然想起了钟离静薇,发疯似的冲上了飘雪阁。

    本已经干涸的血迹,被雨冲刷,又流动了起来,和雨水一起。

    谢落鸢跌坐在血水中,坐在钟离静薇的身边,拉着钟离静薇已经冰凉的不能再凉的手,她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的身子在颤抖,她的心碎成了千片万片。

    谢落鸢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过离开飘雪阁两天而已,自己的师傅、长老、师姐师妹都变成了冰凉的尸体,不会说话不会笑的尸体,躺在冰凉的地面,任由雨水淋在她们的身上。

    原本活蹦乱跳,说说笑笑的同门师姐妹,和蔼可亲的师傅,严厉的长老们,突然变成了僵硬的尸体,这谁能接受?这种痛,撕心裂肺的痛?谁能承受?

    “不……”谢落鸢仰天大惨叫道,凄厉悲伤,无法言说。

    雨,落在谢落鸢的脸上,谢落鸢根本没有感觉到。她现在整个人变得麻木了,仿佛失去了知觉,失去了力气,失去了光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落鸢……”独漠孤心痛地看着谢落鸢,有点手足无措。

    “师傅她死了……尹长老也死了……师姐师妹们都死了……都死了……”谢落鸢哽咽着,抽泣着。

    独漠孤轻轻地拍了怕谢落鸢的肩膀,只能说一句:“节哀!”

    谢落鸢抱着钟离静薇的尸体,哭晕了过去。

    独漠孤抱起昏迷不醒的谢落鸢,步伐沉重。他的心也在隐隐作痛,看着谢落鸢这么伤心,他只觉得自己鼻子有点酸酸的,心里好像扎了一根刺。

    独漠孤抱着谢落鸢,把她抱回了她的房间,她的房间还是和离开时一样。

    独漠孤在犹豫着要不要替谢落鸢换掉衣服,因为谢落鸢的衣服全都湿了。

    独漠孤最后还是替谢落鸢脱了外面的那件衣裳,然后替她盖好被子。

    独漠孤看着眉头紧锁的谢落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谢落鸢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飘雪阁,师傅和师姐妹们都在,就连已经被逐出师门的钟离雨琴也在。

    谢落鸢开心的抱住钟离静薇和钟离雨琴惊奇地问道:“师傅,师姐,你们都还在啊!呜呜呜……”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当然在啊,快来练剑了!”钟离雨琴笑着对谢落鸢说。

    “嗯嗯。”谢落鸢开心地点点头,跑到队列之中,和众师姐妹一起练剑,多么美好的曾经。

    谢落鸢睁开眼时,就发觉自己躺在在自己的床上,而且还闻到了一股香气。她向桌子上看去,桌子上摆满了饭菜,热气腾腾。

    “难道不是做梦?师傅她们还活着?师姐也还在?”谢落鸢自语道。

    “你醒啦?”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谢落鸢抬头看去,是一个不认识的白衣女子正端着一锅汤走了进来。

    “你……是谁啊?蘑菇呢?”谢落鸢问。

    “我叫李倩仪,你呢?”白衣女子放下手中的汤微笑道。

    原来,就在独漠孤把谢落鸢抱回房间后,他又遇见了昨夜的白衣女子。这白衣女子和飘雪阁有些渊源,这次是她父亲派她来参加飘雪阁的开阁大会,但是路上出了点意外,所以来的晚了。她在半路上便遇见了那些少年英杰,听说飘雪阁黑龙会给坏掉了,所以她急忙赶往飘雪阁,不计日夜,当她赶到飘雪阁的时候,正好遇见准备火化这些人的独漠孤,所以,她便误以为独漠孤是黑龙会的人,所以才会对独漠孤出手。而今天早晨,她正好看见独漠孤带着谢落鸢来飘雪阁,而谢落鸢来到这里后便哭的昏天黑地,所以她才明白过来,她昨天夜里误会独漠孤了。

    “谢落鸢,你是什么人?蘑菇呢?他在哪?”谢落鸢坐起身,习惯的用被子裹紧自己,问李倩仪道。

    “你放心,我不是黑龙会的人,你说的蘑菇是不是那个闷葫芦?”李倩仪问道。

    “是啊,你说黑龙会……是什么意思?”谢落鸢问。

    “你难道不知道?闷葫芦没有告诉你吗?”李倩仪疑惑地问谢落鸢。

    “知道什么?”谢落鸢问。

    “毁掉飘雪阁的凶手啊!就是黑龙会啊!”李倩仪说。

    “你是说……毁掉飘雪阁的凶手是黑龙会?”谢落鸢吃惊地问。

    “是的。”回答谢落鸢的不是李倩仪,而是独漠孤。

    谢落鸢向门口看去,独漠孤此刻正站在门口,灰头土脸的,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

    “蘑菇,你是说……就是师姐的那个父亲说的那个黑龙会?”谢落鸢问独漠孤。

    “嗯。”独漠孤回答。

    “黑龙会……”谢落鸢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她想起了第一次听说黑龙会的情景,那时候她听师傅钟离静薇说缺月楼被黑龙会灭门,还很开心,但是,这次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先别想那么多了,吃饭吧,你都饿了一整天了。”李倩仪说。

    李倩仪这么一说,加之饭菜飘香,谢落鸢只觉得一阵饥饿感袭来,就拉开被子准备下床,忽然她大叫一声,又缩回了被子,因为她发现自己除了贴身的衣服之外,身上竟然没有一件衣服。

    独漠孤不等谢落鸢说话,就转身走了出去,并且顺手把李倩仪给拉了出来,然后关上了门。

    “你把我拉出来干嘛?我又不是男的!”李倩仪不满地说道。

    独漠孤根本不理会李倩仪,而是转头看向西边,下午的大雨过后,天边竟然挂着一道彩虹。李倩仪见独漠孤不理会自己,她也没什么办法,就也转头去看彩虹,雨后的彩虹。

    “嘎吱”一声,门开了,谢落鸢已经穿好衣服。

    三人在饭桌上讨论该怎么办,其实基本就是谢落鸢在伤心落泪,李倩仪跟着哭泣,然后两人开始骂黑龙会,一直骂道很久很久。

    “师傅她们的尸体我们要先埋葬了。”谢落鸢说。

    “嗯嗯,让她们入土为安才行呢!”李倩仪说。

    “入土?”独漠孤疑惑地看着两人。

    “怎么?蘑菇,有什么问题吗?”谢落鸢问。

    “火化。”独漠孤回答说。

    “啊?死者不是都应该入土为安吗?怎么会火化呢?”谢落鸢想了想说,“是不是你的师傅给你说的?”

    “嗯。”独漠孤点点头。他的师傅从小就告诉他,死人一定要火化才行,所以昨天夜里他才会把油浇在飘雪阁众人的身上,所以才会被李倩仪误会,以为他是黑龙会的人。

    “原来如此!”李倩仪听了独漠孤的话,一下子明白独漠孤昨天夜里为什么要那么干了。

    “我们这里都是要入土为安的。”谢落鸢说。

    随后的几天里,三人便忙着埋葬飘雪阁的众人。

    整整四百七十二个坟堆,三百二十七个墓碑。

    谢落鸢又一次哭倒在钟离静薇的坟前,钟离静薇对于谢落鸢,就像是她的母亲,是钟离静薇把她带回飘雪阁,教她武功,把她抚养成人,钟离静薇对谢落鸢太重要了!

    “你们有何打算?”李倩仪问道。

    “我先去找师姐,把这件事告诉她,然后就是找黑龙会报仇!”谢落鸢回答。

    “好,那我也回家去了,我要向父亲说明这里了的情况,让他出手,替飘雪阁报仇!”李倩仪说。

    于是,三人便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