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急速靠近,霍北真在余芝耳畔说了些什么之后,余芝抱着时圣上了车,霍北真也跟着跳上马车。

    当马车在那条岔路口向右拐去,好些还有资格在暗中窥视的眼睛不由得圆瞪起来。

    甚至连霍北真都有些意外。

    居然不是回离火门,而是要去往云梦大泽。

    转瞬他便释然,如今那些时圣曾经的势力或许都不再可靠,贸然回去说不定便是羊入虎口。

    野修林立,广袤神秘的云梦大泽,反而更适合余芝度过余生。

    不过,前提是有实力才行。

    野修之间,没了所谓的道义规矩的束缚,人性的丑恶将会展现得更加**。

    他的神识中依旧能感应到几股不加掩饰的强大气息在一旁窥视。

    因为雾隐大会的关系,巴丘城这小池塘里,涌进了许多大鱼,让这水是越来越浑了。

    自己这边,此番能否浑水摸鱼,或者至少全身而退呢?

    车厢内一片沉默,只剩下马蹄声和车轮转动声交织回荡。

    一则消息被信鸽带回了离火门,忧心忡忡坐立不安的耿烈连忙拆开一看,随即面沉如水。

    时长老死了,夫人带着他的尸体似乎在回山的路上。

    自己该如何应对,以什么样的态度应对?

    身为名义上的离火门一把手,耿烈面临着一次抉择,甚至一次赌博。

    在没有更多信息的情况下,去作出决定。

    这个决定将关系到他未来的人生。

    原本只要时圣还活着,这一切很简单,他也曾经一直坚持这么做的,并且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他也并不打算更改,做一条强者的忠犬,除了舍掉一点尊严,好处多多的。

    可是,时圣竟然死了!

    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自己需要重新站队了。

    耿烈坐在掌门右手边的第一张椅子上,对面那个位置时留给余芝的,虽然她不常来。

    而掌门之位,哪怕在时圣将位置传给他之后,也依旧被耿烈空悬以示尊重。

    他腾地站起,看着上方那张铺着绒毯的椅子,目光炙热。

    清溪剑池、丹鼎洞的各种可能在他脑海中走马灯一般闪过,渐渐清晰。

    他不由自主地迈开双腿,缓缓登上台阶,然后颤抖地坐下。

    久违的舒适感从身下传来,双眼平视,视线顺着蔓延出去,两侧座椅,门外的庭院屋舍尽收眼底。

    耿烈一时看得痴了,这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属于自己的离火门!

    坐了良久,他站起身来,朝着原本属于时圣和余芝的庭院走去。

    那里,曾是离火门最大的禁地。

    但既然耿烈作出了那个选择,如今便不是了。

    两个婢女依旧守在门前,看见耿烈走来,一个婢女一如往常一般颐指气使,“耿长老?干什么?掌门不在。”

    在她们心中,离火门的掌门只有一个,那就是时圣。

    即使耿烈已经再次就任掌门,她们的称呼也只是耿长老。

    对此,耿烈不仅没有异议,反而力主此事。

    另一个却恭敬地行大礼参拜,“灵溪见过耿掌门。”

    那婢女惊讶扭头,“灵溪,你?”

    耿烈呵呵一笑,伸出手,一巴掌扇在那位趾高气扬的婢女脸上,“老子忍你很久了!”

    “你敢打我?!”那名叫做彩凤的婢女一脸的不敢相信,“你就不怕掌门和夫人弄死你!”

    耿烈抬脚便又是一踹,恶狠狠地道:“若非看你有几分姿色,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彩凤感觉肠子都要被踹断了,捂着肚子,蜷成一团,疼得冷汗淋漓。

    灵溪却目不斜视,依旧恭敬地弯着腰,等待耿烈的吩咐。

    耿烈伸出手指,挑中她的下巴,微微用力,灵溪便乖巧地配合着抬起头来。

    “是个识相的,今晚就你了。”

    灵溪微微一愣。

    “刚夸了你,就要上天?”

    “灵溪不敢,谢掌门赏赐。”

    耿烈哈哈大笑,松开手,一脚踹开了院门。

    仰视着耿烈大剌剌地走入院中,倒在地上的婢女彩凤才猛然发现那个一直在她们面前卑躬屈膝的耿长老、耿掌门,居然那么魁梧。

    她看着灵溪,依旧难以置信。

    灵溪迈步过去将她扶起,神色落寞道:“傻丫头,你还没看出来吗?掌门回不来了。”

    时圣和云落生死约战的消息天下皆知,更何况时圣自己的离火门了。

    彩凤也不是傻子,只是过往耿烈做小伏低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如今被灵溪一语点醒,她如遭雷击。

    刚被扶起来的身子一软,差点再次跌倒。

    她一把抓住灵溪的手臂,急切道:“灵溪,那夫人呢?”

    灵溪望着群山隔断的东北方,那是巴丘城的方向,长长叹息,“我倒希望夫人永远不要回来。”

    彩凤木然地松开手,呆滞半晌,最终点头,“是啊,永远不要回来。”

    走入院中,耿烈觉得这里的空气都要甜腻几分,脑中回想着曾经壮起胆子极其隐蔽地偷瞄过几眼的那个风情万种的身影,下腹顿时激起一团火热。

    来到正中的房中,推门走入。

    开门声和脚步声将正趴在桌上睡觉的细柳惊醒。

    作为余芝贴身侍婢的她,有资格进入卧房之中的。

    她揉着惺忪睡眼,看清来人,下意识道:“耿长老?”

    旋即反应过来,“这是掌门和夫人的卧房,谁让你进来的,还不快滚出去!”

    耿烈并不搭理她,而是环顾一圈,瞧见房中一处衣架上还挂这些余芝的贴身衣物,缓缓走去,顺手扯起一件,感受着细腻的手感,仿佛触摸在真人身上。

    细柳大惊,怒吼着冲过去,“你干什么!居然亵渎夫人!”

    耿烈随意抬起左手,一把揪住细柳的衣领,将她朝床上一扔。

    右手变本加厉地将衣物放在鼻尖,深吸一口,嗅着残留的香味,邪火更甚!

    柔软的床榻并未给细柳造成什么伤害,她支起身子,怒气十足,不曾想这平日里恭谨温顺的耿长老居然如此猥琐,我一定要回禀掌门和夫人,好好收拾他!

    “你还不快放下,等掌门和夫人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他们,你完蛋了!”

    耿烈将手中衣物小心挂上去,朝着细柳走去,狞笑道:“回来?那也要能回来啊!”

    细柳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我是夫人的人,你就不怕我告诉夫人!我告诉你,你放尊重点!”

    耿烈解开腰带,“现在她还没回来,就先拿你当个开胃菜吧!”

    说完朝着细柳猛扑上去。

    门外的彩凤听见里面细柳的哭喊,就要推门进去,灵溪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彩凤愤怒道:“你干什么?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细柳被他侮辱吗?”

    灵溪摇着头,拉住彩凤的手却并无半分放松,“没事,很快就会轮到你我了。”

    她看着彩凤单纯的脸,苦笑道:“你真当天下所有的修行者,都如掌门和夫人那般吗?”

    彩凤的身子缓缓放松,无力地靠墙蹲下。

    灵溪轻声道:“对于他们而言,我们这些凡人,跟蝼蚁有何区别。如今掌门不在了,我们的好日子到了头了。”

    彩凤喃喃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灵溪也挨着她蹲下,“世道就是这样,哪儿来什么法子。”

    她朝着彩凤靠近了些,“掌门和夫人把我们当人,让我们过了一年好日子,我很知足了,未来也绝不会忘记。但接下来咱们的日子,活着就好了。”

    彩凤低声呜咽着,和院中细柳转为抽泣的哭声一起,凄凉哀婉。

    远远看去,两个紧紧蹲在一起的人,像是在天寒地冻之中,抱团取暖。

    等到里面云消雨歇,神清气爽的耿烈重新走出院门。

    瞧了一眼恭敬迎接的两个婢女,微微诧异,倒是有些灵光啊。

    在两人的臀上一边捏了一把,瞧见二女娇羞又不敢反抗的样子,他心情大好,朝着掌门大厅走去。

    刚走入大厅,便看见另一只信鸽停在鸽笼,轻轻解下信筒,展开一瞧,眉头登时皱起。

    “去了云梦大泽?没想到还不是个胸大无脑的货色。”

    一屁股坐在掌门之位上,开阔的视野将他的眉头瞬间打开。

    他轻咳一声,朗声道:“来人!”

    一个守卫瞬间从门外小跑进来,看见耿烈坐在掌门之位上,一丝惊讶转瞬即逝。

    单膝跪地,“请掌门吩咐。”

    耿烈心情大好,“召集所有门人,厅中议事!”

    “喏!”

    他回味着刚才身下夜莺初啼的爽快,攥紧了手中纸条,斩草要除根,余芝,你跑不了的。

    要么滚回来上我的床,要么我就得要你的命。

    谁让你的死鬼夫君,如此短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