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蕊初的表情十分凝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不远处。走廊处空无一人,若是有人从这里离开,红襄在外面一定会看见的。

    但是刚才那一声异响,怎么可能是她听错了呢?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心慌,好像有什么秘密被人发现了一般。

    事实上也是这样,只不过秦蕊初不敢相信而已。

    或许是秦蕊初的表情太严肃,站在一边把守的红襄也跟着心慌起来,“娘娘,奴婢真的没看见有人在这里,难道有什么人偷听了你们的谈话吗?”

    秦蕊初收回目光,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不管如何说,将司珍局彻彻底底的搜查一遍,预见可疑的人都给本宫抓起来!”

    此言一出不由带上几分冷凝,叫一边的宫桃也谨慎几分,“这个下官可以帮忙。”

    秦蕊初微微点头,这个昔日好友她还是十分信得过的,当下也不再多说,带着红襄回了长乐宫。

    回到宫里的秦蕊初仍然觉得惴惴不安,好似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了一般,她坐在桌子前,看着满桌的珍馐佳肴就是没有胃口,人也变得无精打采。

    “娘娘,您莫要担心了,或许是您一时听错,根本没人知道您的秘密呢?”

    秦蕊初看了红襄一眼,心道这个傻丫头,你知道什么秘密啊?若这个秘密泄露了出去,恐怕这整个长乐宫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吧!

    忧心忡忡的她看着红襄关怀的样子,心中多少的有些愧疚。

    “红襄,其实我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静的连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得见。红襄望着秦蕊初的侧脸,心中却有了几分疑惑。

    秦蕊初反复的呼吸几口气,终于是将胸膛平静下来。

    “其实,我不是真正的皇后。”

    短短几个字,却让红襄惊呆在原地。

    什么?

    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说自己不是真正的皇后!

    “娘娘莫要说胡话了,您怎么会不是皇后呢?不是从封后第一天就住在长乐宫了吗?”

    秦蕊初苦笑的摇头,面容十分无奈,“不是住进长乐宫就是皇后的,我只不过是真正的皇后娘娘寻找来的替代品而已。”

    红襄终于吃惊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您说的,是真的?”

    秦蕊初点头,红襄又问:“皇上也知道吗?”

    秦蕊初再次点头,这回红襄却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皇上知道的话,您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秦蕊初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她很难想象红襄怎么可以这么快的镇定下来,“难道你不想问,我到底是谁吗?”

    红襄俏皮的眨眨眼,伸手摸着自己已经完好无损的脸颊,声音仿佛一条轻灵的河水一般,将秦蕊初灼热的心微微温凉。

    “是谁有什么关系?娘娘您亲口对红襄说,那是红襄的福气。红襄的命是娘娘救的,能服侍娘娘是您赐予的恩德,就算您不是真正的皇后娘娘,救红襄的人是您,保护红襄的人还是您,那有什么打紧?”

    这一番话说的秦蕊初热泪盈眶,感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红着眼眶,心中的不安被安抚下来。“你不怕事发以后我连累于你吗?”

    红襄咬着嘴唇想了一会,“皇上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娘娘您大可不必担心,皇上虽然看起来温和仁慈,可他既定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改动。”

    秦蕊初闻言不由更担心了,她可没有看出来司马锦是一个多么硬气的男人。

    红襄看秦蕊初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由娓娓讲来,“当年皇上刚登基第一个年头,朝中大臣皆惶惶自安,对圣令不服从不听取,这让年仅十七岁的皇上十分恼怒,他便下了一条死令,凡有议论圣旨者,皆贬官三级。这条圣旨一出,宫里非议小了许多,可偏偏那时候有个戌妃,是先皇的妃子。“

    ”先皇驾崩后戌妃在飞云山养病,那时候戌妃身后的江家在朝中还颇有声望,一直对于太后的旨意不那么满意,私下议论纷纷。皇上知道这件事后,一扫往日得过且过的性格,一条封杀令将荣光无限的江家打进了地狱。”

    红襄讲的唾沫横飞,秦蕊初听得渐渐起了意,“之后呢?皇上怎么做了?”

    红襄咳嗽了一声,用讲故事的语气继续说道,“这江家血脉源远流长,自打太上皇那一代就有了根基,对小皇帝不但不惧怕,还派江家的人来游说,本以为小皇帝好糊弄,可谁知道这小皇帝竟然如此乖张,硬生生的将一代财阀大户给贬成庶民,并勒令江家人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秦蕊初听到这,恍然大悟般。她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江家家主江心做官做到一半就收手了,原来不是他不想做,而是被圣旨被勒令了啊。

    这么说来,司马锦也确实是决断果断的人了,这江家若在朝中可是非龙似虎的存在,他竟然敢毫无根基的就将其压在身下,此等魄力,让人不得不服。

    “所以说,这朝中虽然势力相当,但是皇上身边从来不缺能人,若按照奴婢来看,皇上是在扮猪吃老虎,若是锋芒太胜,必然会引来敌人的注意。”

    秦蕊初惊讶的看着红襄,她很好奇红襄怎么知道这些的。

    “奴婢从小就在常宁宫办事,是霞露姑姑身边的人,当然听说了这些事了。”

    秦蕊初微微点头,可片刻后她又猛然抬头,“霞露姑姑?”

    红襄不以为然的点头,“是啊,当年的霞露姑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官,可现在已经变成太后身边的红人了呢。”

    想起今天下午在房中听见宫桃所说,秦蕊初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不敢相信的想法。

    “下午的时候,你有没有见过霞露?”

    红襄似乎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可她看着秦蕊初谨慎的眼神,也不敢有所隐瞒。“嗯…奴婢没有见到,不过,奴婢偶然听闻,下午的时候太后宫里有派人来取衣裳,不过奴婢没有见到霞露姑姑的人。”

    此言一出,仿佛一块千斤巨石一般,秦蕊初的脸色一下子涨红起来。

    “不好,太后已经知道了!”

    秦蕊初提着裙摆就往外面跑,一脸惊恐的红襄看着那道背影,便也追了上去。

    秦蕊初几乎脚不沾地的赶到司珍局,脸色因为跑动变得隐隐泛红,可她来不及喘气,直接走向了宫桃所在房中。

    砰地一声推开房门,里面的宫女们惊呼一声,全都齐齐的跪在地上,脊背因为害怕而颤抖起来,看到秦蕊初瞳孔微微收缩。

    “宫桃在哪?”

    这几个宫女面面相觑,却都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秦蕊初此时已经气急,不由分说的怒吼一声,“宫桃在哪!给本宫回答!”

    这时候人群里有个宫女哆嗦着爬出来,额头上的汗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娘娘息怒,宫桃姑姑刚才被太后的人带走了!”

    秦蕊初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幸而身后有红襄及时扶住她才没让她晕倒过去。

    果然还是来晚了!

    她万万没想到太后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快到让她没有时间来反应!

    “娘娘,太后为什么抓走宫桃?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此时秦蕊初恢复了一点理智,却仍然处在暴怒的边缘。

    “下午偷听我们谈话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霞露。现在宫桃已经被人带走,这原因自然不用多说!”

    红襄不由担心的看着秦蕊初,“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秦蕊初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心中的惶恐如遇水了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去兴和宫。”

    秦蕊初提起衣服直截了当的闯进了兴和宫,也不管石公公再背后使劲叫他的声音,大步流星的样子让石公公都有些心惊。

    “皇上!”

    秦蕊初大喊一声,将坐在案边批阅奏折的司马锦给扰了起来。

    司马锦的眼睛有些充血,略显疲惫。但见到秦蕊初时还是露出了微笑的神色,“皇后怎么来了?”

    秦蕊初当下怒道,“我怎么来了?出大事了!”

    秦蕊初还从没有这么慌张过,只见她一个箭步就走上来,不管不顾的将奏折哗啦到一边,提起放在笔搁上的毛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字,“机。”

    司马锦看的云里雾里,“这什么意思?”

    秦蕊初转过身体,用手撑着桌子,凝重的脸色正对着司马锦,眼神里的意思仿佛在反问,你说呢?

    司马锦看着秦蕊初的样子,莫名的让他有些慌乱,但很快他冷静下来,“暴露了?”

    秦蕊初吸了一口气,小脸皱成一团,方才的嚣张气焰尽数消失,眼睛眨了眨,竟然掉了眼泪下来。

    “怎么办啊!太后把宫桃抓走了!一定是已经知道了!”

    秦蕊初在司马锦面前,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刚才她还想找到司马锦,向他问个好主意呢,可等到了他眼前,就忽然没本事了!

    秦蕊初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砸在她的手背上都带了声音。这边秦蕊初哭的尤其伤心,那边的司马锦却神色复杂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他不是担心秦蕊初被发现了以后的事,而是担心秦蕊初会被太后吓到。

    他知道秦蕊初以前和宫桃最为要好,若太后顾忌欧阳家的脸面的话,一定会对宫桃用刑,而得到她想知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