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薛鑫看向秦蕊初的眼神已经不单单是敌意了,那隐含的杀意就算是旁人看了也觉得寒气凛然,但秦蕊初仍然浅笑言兮,丝毫没被影响。

    薛鑫的一张俊脸被打的面目全非,下巴肿的老高,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仔细辨别还真看不出来这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薛鑫将军!

    可他虽然心有愤恨,但却无言以对,因为他身为男眷竟然出现在皇后宫中,这事传出去,往小了说是他不懂事,对父亲和自己的名声有影响。往大了说他就是觊觎皇帝后宫,这罪名足以叫他们薛家从此永不翻身!

    当下他的火气就降了下来,忍着脸上的刺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蕊初看着他一下子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和今日在官道上嚣张跋扈的那样子判若两人,当下心中冷笑不已,看来薛家也不都是笨蛋,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

    但是薛鑫做的最错的事,就是惹了她秦蕊初。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从来都不是任人揉捏的人。李贵妃也是如此,宁贵妃也是如此,凡是碰上她秦蕊初的鸡蛋,无一不是破碎结局。

    薛鑫不光惹了她,还在她面前暴露了破绽。

    秦蕊初曾仔细想过,出了周乙算那件事以外,自己似乎从没和薛家有过接触。要是说后宫之人的话,她也只在太后的寿诞上见过薛莹莹一面,那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身为朝廷将军的薛鑫参与到后宫中来。

    思前想后她也只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不久前才被 司马锦处死的云妃。

    云妃和周乙算密谋,曾要对秦蕊初暗中下手。虽然三皇子尚且年幼,但是作为皇帝的妃子她不安分守己,死有余辜。

    不难想象薛荣廷给了云妃什么样的好处,或许这其中还有一层别人看不到也不能看到的关系。那就是薛鑫和云妃之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用膝盖想也知道是什么事情,秦蕊初听说云妃年轻时是京城富女,因天生貌美又多才多艺,其父亲打通关系,将年轻的云妃送进宫中。

    但是在这之前云妃已经心有所属,这个人身份尊贵,云妃一度自卑不已。进了宫她成了云妃,原本安分的心也蠢蠢欲动。

    因地位实在不稳,云妃不得已生下了三皇子。而当年的京城中,与云妃年岁相当又出类拔萃的,无非就是几大家族中的公子们。

    这其中最大概率的就是薛鑫,现在薛鑫又突然杀出来,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秦蕊初揣着这么个惊天的事情,再看薛鑫那张倔强又凛冽的双眼,便由衷的为他感到可怜。

    “堂堂文武将军,年仅二十几岁便叱咤沙场,接威武将军衣钵,承思远将军意志不在话下,大好前程在等着你,可惜你目光短浅,犯了错。”

    秦蕊初若有所指的话让薛鑫蓦然瞪大了双眼,挣扎着被捆上的手脚向秦蕊初冲来。“你说什么!你个贱人!”

    桂花眼疾的伸出脚,直把薛鑫绊倒,整个人像葫芦一般滚了出去,搞得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倒在地上的薛鑫仍不服气,撕心裂肺的叫喊着,“贱人!我是朝廷命官,身负将位,你竟敢如此欺我!”

    秦蕊初挑眉转身,缓缓蹲在薛鑫的面前,“薛鑫小将军,你可能是看错了,本宫捆的是闯进长乐宫的小贼,可不是有意要抓到薛鑫将军的。不过,这三更半夜的,薛鑫将军在这里干什么呢?莫不是要偷看本宫,还是想纪念一下云妃啊!”

    前面的话已经将薛鑫的怒火激起,可随着后半句话出口,薛鑫的眼中迸发出浓厚的杀意。

    秦蕊初假装害怕似的后退一步,瘫坐在地上捂着胸口,“你那是什么眼神?被本宫说中了不成?你想杀我是吧,不过现在可不行,本宫要向皇上太后讨个公道先!”

    此言一出,薛鑫目眦欲裂的瞪着秦蕊初,露出要吃人的目光来。

    秦蕊初微微一笑,从地上站起来,随手拍拍自己的衣裙,忽而冷声道:“把这贼人带去兴和宫!让皇上定夺吧!”

    薛鑫的头上重新被罩上,桂花下手颇重的向前推了一把,差点把薛鑫给推倒了。“欧阳蕊儿!你竟敢这么对我!”

    秦蕊初啧啧的道:“竟敢直呼皇后名讳!再给我打!”

    桂花偷笑一声,又在薛鑫的腿上踢了一脚。直叫他膝盖一弯,跪在了秦蕊初面前。

    众人不由哄笑一团,而被蒙着头的薛鑫已经被侮辱到了极点,他已经想好了,若秦蕊初真的把自己交出去,他无论如何也要让太后狠狠地惩罚他!

    秦蕊初可是说到做到,找了一个木头推车,把薛鑫往上一扔,竟然真的往兴和宫的方向去了。

    司马锦正准备休息,却听见石公公匆忙的脚步声进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朕很乏了。”

    石公公的身影一顿,但还是掀开了帘子。“皇上,是皇后娘娘来了。”

    司马锦闻言不由一愣,眼中闪过一抹凝重。当即睡意也没了,对石公公道:“皇后怎么了?在哪呢?”

    石公公心道还是娘娘最能折腾皇上了,从前他可不曾这么担心过谁。

    “就在门外候着呢,说是抓到一只闯进长乐宫的贼人!”

    司马锦当即面色铁青,显然是动了真怒了,“长乐宫的守卫是怎么看管的!怎么叫贼人混了进去!”

    石公公一听,不由面色发苦的对司马锦说:“哎呦喂皇上!娘娘还说了,让老奴叮嘱你一声,这人来历不凡,还请您心里有个准备!”

    司马锦一听,这是不太对啊,难道这小贼另有其人?

    这么想着不再耽搁,套上一件长袍便走了出去。

    夜色中秦蕊初在院子里亭亭而立,低垂着脸颊,站得笔直。脸上一丝不苟的样子,真像是来这里陈述冤情的一般。

    司马锦看到秦蕊初穿的十分单薄,心头不禁责备起来,但随后他又看到秦蕊初身后木车上蠕动的人影,心里的怒气便更胜了几分。

    “皇后,听闻你宫里进了贼人?是怎么回事?”

    秦蕊初一听,当下两眼一热,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其声艾艾叫人心头滴血,司马锦哪里受得了秦蕊初这样,当下决定一定要狠狠的惩处这贼人才好。

    车子上的人听见司马锦的声音,像活鱼似的蹦几下,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来。司司马锦看了更加生气, 愤恨所致还踢了一脚,“石公公,把他给朕拉下去,先打三十大板!”

    秦蕊初听了心里一跳,这板子的滋味她可是尝试过,三十板子下去还不要了薛鑫一条命,万一她错手把薛鑫打死了,那她和薛家的梁子可算是彻底结下了。

    “皇上、皇上!这贼人口中支支吾吾,似乎颇有微词,不妨先听他怎么说?”

    司马锦看了秦蕊初一眼,心里想着是应该如此,但他着实咽不下这口气,竟敢跑到长乐宫去骚扰皇后,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最少也给朕打一十大板!”

    秦蕊初看着石公公叫人来,有手臂粗壮的板子墩在地上,薛鑫的身体被拉到台子上伸直,他还在呜呜的辩解着,可他穿着夜行衣,又蒙着麻袋,谁也不知道他是谁!

    于是大板结结实实的落在薛鑫的身上,一声声闷响直教人心惊肉跳!

    秦蕊初胆怯的闭上眼睛,虽然心里暗爽,但是这血沫横飞的场面她还是少看为好。

    十下过后司马锦不忍秦蕊初跟着受罪,摆摆手叫人停下了动作。

    此时躺在长凳上的薛鑫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心中的一团也灭了下去,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恨意,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亲手弄死这个皇后!

    心道他的侍卫怎么还没有把救兵搬来,正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错了错了!你们打错人了!”

    秦蕊初和司马锦同时转过头去,来人却是皇太后!

    太后的衣衫都有点不整齐,看的出来来的很匆忙!此时她一脸焦急的从门口快步走进,只伸出手来要阻拦大家的动作。

    司马锦不由微微诧异,“母后?您怎么来了?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怎的劳驾您过来?”

    太后听了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既心疼薛鑫这孩子,又想责怪他不知分寸,此时秦蕊初垂首在一边一言不发,更凸显出今晚她的弱势。

    太后是又急又气,使劲的给秦蕊初使着颜色,可她就像没看见似地,这可叫太后心里火上了房,当即大喊一声,“你们搞错了!这不是什么贼人,是薛鑫小将军啊!”

    此言一出,司马锦的表情立刻精彩了起来。

    看看太后,再看看那凳子上面条似的人,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人竟然就是今日才回京的**统领,薛鑫?

    太后看司马锦的神色便知道,他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再看秦蕊初同样的吃惊的样子,太后心里别提有多苦涩了。

    说着她转身走到薛鑫身边,一把 将那麻袋取了下去。

    此时薛鑫的脸上比刚才还要肿,嘴角汩汩的流着鲜血,再看他身上渗出来的丝丝血痕,太后的一颗心被拧成一团。

    “快来人,快传太医!我的孩子,怎么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