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莫言走的很快,衣袖在身后浮动,司马锦跟着都有些吃力,隐隐感觉他就像脚踩云朵一般,让人望尘莫及。

    不消片刻功夫,司马锦二人已经在了采云宫外,孙莫言像一个猥琐的老头,蹲在院子的栅栏下面。不光自己蹲,还叫司马锦也跟着蹲。

    司马锦撩起衣摆蹲在一侧,仔细的听着云妃宫里的动静。云妃宫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一两个侍女在说话,一切与寻常无异。司马锦不禁诧异了,为何孙莫言露出那样的表情?

    “皇上,你觉不觉得,这有些不一样啊?”

    司马锦再看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院子,心想难道是我察觉不出来?

    孙莫言懒得和司马锦多言,只是静静地在门口待着,也不进去也不走。时间一久,司马锦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这些侍女的声音从没变过,难道是刻意在这假装的吗?”

    孙莫言露出一个你终于懂了的表情,当下对司马锦挥了挥手。

    二人冲进云妃的院子里,立刻引起了里面的侍女的惊叫,“皇上来了,快通知娘娘!”

    司马锦抓住那个宫女的领子,恶狠狠的道,“通知娘娘?去哪儿通知!”

    那宫女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双手不停的在地上摩擦,好像在擦拭掉什么东西似的。孙莫言见状抓起她的手掌,放在鼻子下面仔细闻了闻,随后表情凝重的说道:“是符水?”

    孙莫言冲进云妃的房里,但见桌子上放着一个茶盅,里面赫然便是化开的符水了。

    “这是周乙算给云妃的?”司马锦望着符水诧异问道,孙莫言突然有些无语,有点摸不清周乙算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们娘娘可喝过这符水?”

    拉过一个小宫女,孙莫言沉声问。小宫女颤巍巍的点头,忐忑不安的样子让孙莫言更加确信,这个云妃和周乙算,一定有什么关联才是。

    “云妃去哪了!说!”

    从没见过皇上大发雷霆,小宫女吓的冷汗浸透后背,可她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司马锦不由焦躁万分。“不说就杀你全家!”

    小宫女哇的一声哭了,孙莫言不由责备的看了司马锦一眼,“吓唬小孩子算什么,你不说我就让你永远也不能说话!张嘴!”

    说着要把药丸往她嘴里塞,小宫女再也忍不住,一边闪躲着孙莫言的钳制一边惊慌道,“在西门!在西门!娘娘和周太公约好戌时见面!”

    孙莫言和司马锦对视一眼,果真如他所想,云妃和周乙算是一伙的。起先司马锦还怀疑,周乙算一初入宫的人是怎么把木雕埋在长乐宫中的,原来是通过云妃。

    云妃身为三皇子母妃,与皇后多来往不算奇怪的事,就算进入长乐宫被人看见也不会起疑心。

    这一盘局真是精心布置,若不是孙莫言算出来,司马锦恐怕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越是这么想,司马锦就觉得越对不起秦蕊初,司马锦恨不得把那个周乙算逐出宫去才好。

    “这个薛四海,推荐的是什么人!竟然敢害朕的皇后!居心叵测!”

    孙莫言无语的看了司马锦一眼,没有说出心中所想。

    二人迅速赶到西门,却见裴小刀的身影也在此,“皇上?难道你们也是来找云妃的吗?”

    司马锦皱眉,什么叫也?

    小刀指着西巷的黑暗处说道,“云妃就在那里,不过好像在等什么人。”

    司马锦身形一跃,稳稳的落在房顶上。

    黑暗处空无一人,但是他能察觉到,云妃一定就躲在那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顶上的三人无一不是屏住呼吸,等待那人的到来。

    半夜过去,戌时一到,月色忽然明亮起来,巷子里的黑暗也被驱逐出了一些,司马锦等人立刻低下头不暴露身形。

    没想到周乙算还是个守时的人,戌时一到就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尽头。

    此时云妃的身影动了动,朝着周乙算的方向走过去。

    小刀的耳朵动了动,将云妃二人的对话全部收进耳中。

    司马锦微微蹙眉,因为他发觉自己的听力退后了。孙莫言叹息到,“这就是周乙算给你下的药,连内力都会减退。”

    司马锦听了不由对周乙算更加愤恨,没想到他竟然敢对自己动手。

    过了一会,云妃匆匆的往反方向走了,周乙算也不再逗留向另一边走去。

    “他们说了什么?”

    小刀诧异的看了司马锦一眼,“皇上没听见吗?”

    司马锦脸一黑,“让你说你就说!”小刀嘿嘿一笑,“云妃说,这一次的任务薛大人不是很满意,要他加快形成,解决掉宫外那位,不然他的所有酬劳都要打水漂了!”

    司马锦激动的站起身来,将瓦砾踢下去一块,“竟然是薛四海干的!还要杀朕的皇后!”

    孙莫言跃下墙头,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说,“皇上要不现在把周乙算抓来,好好的询问一番?”

    司马锦思量片刻,最终对小刀点了点头。

    “哎呦疼死我了!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

    兴和宫内,周乙算的头上绑着黑色的麻布,整个人被揍了一顿后肿了一圈,脸上的淤青告诉众人他刚才已经吃过苦头了,但是司马锦还是很不解气。

    “说!谁派你进宫的!”

    周乙算忽然安静下来,左右听听后嘿嘿笑道,“是薛大人吧,你别开我玩笑了!小的不是答应你,不会向任何人说出关于你的半个字吗?”

    司马锦微微歪头,这人是真没脑子啊?

    “是薛四海派你来的?目的是杀掉朕,还是杀掉皇后!”

    冷不丁的一声吼,周乙算彻底的瘫坐在地上,“你不是薛大人!完了完了,我怎么说出来了!”

    孙莫言来到周乙算身边,对着他的半边脸就踹了一脚,“说,你是不是薛四海派来的!”

    周乙算此时心中慌作一团,刚才他好像听见了“朕”这个字,难道说他被皇上发现了吗?

    “我说大人啊,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我哪儿认识什么薛四海,不认识的!”

    孙莫言若无其事的揪下自己的胡子,粘在周乙算的脑门上,“不说没关系,从今以后你都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

    说着锵的一声,长剑搭在了周乙算的脖子上。

    刀刃震动的声音让周乙算下身一抖,一阵温热汩汩流出,一股子骚气顿时弥漫出来。“别、别杀我!”

    孙莫言捏着鼻子,但刀却不能拿走,“这点胆量,还出来行凶!”

    周乙算差点哭出声来,一动不敢动的说,“大人饶命啊!我哪儿敢行凶啊,实在是迫不得已!”

    司马锦这时从台子上走下来,绕着周乙算走了一圈。“你有什么迫不得已,一定要杀了皇后!”

    周乙算感觉自己后背一紧,比起 那搭在肩膀上的刀刃,似乎身后那人要更为可怕。当下也不敢含糊,直接说道,“是因为小人有把柄被人抓住了,为了保命,只得如此。”

    司马锦忽而扯起嘴角,继续审问道:“什么把柄,说出来听听!”

    周乙算酝酿了一下,随后支支吾吾的说,“小人帮中书大人修建书房,贪污了五百两黄金,就这事。”

    五百两黄金,若是被中书大人抓到,他不光名声破败,相信他小命也要没了。

    司马锦和孙莫言对视一眼,虽然这理由算是过关了,可是是什么人抓住了他的把柄,要他一定杀掉皇后呢?

    “你方才说的薛大人,不是薛四海?”

    周乙算总算松了口气,“如果我说了,你们会放了我吗?”

    孙莫言手中一紧,“由得你挑?”

    周乙算皱着眉头哀叹一声,“是薛荣廷大人。”

    孙莫言有些疑惑,但是司马锦一下子愣了。薛荣廷,就是薛四海的那个独子啊。令司马锦更加诧异的事,或许周乙算口中的那个中书大人,就是薛荣廷。

    薛荣廷是薛四海唯一的儿子,可惜他不爱武装爱文装,是薛家唯一的一个从文的后代。

    薛四海对这个儿子期望不大,所以四五十岁了还在战场厮杀。而那个与宁贵妃有些关系的薛莹莹,就是薛荣廷的女儿。

    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次背后操控一切的竟然不是薛四海那个老狐狸,而是他的儿子薛荣廷。

    在他的印象里,似乎秦蕊初和薛荣廷从没见过面,那为什么薛荣廷对秦蕊初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周乙算说完以后竟然如释重负的,瘫坐在一滩潮湿里,“能放了我了吗?”

    司马锦眼神微变,伸手解开了周乙算脸上的麻布。

    视线恢复光明,周乙算在看到司马锦的那一刻忽然瞳孔缩小,“皇、皇上…”

    司马锦冷哼一声,“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周乙算那还顾得上说话,对着司马锦一个劲的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孙莫言扣住周乙算的头,总算让他停下了身影。司马锦盯着周乙算惊恐的眼睛说道,“朕不会杀你,但是你要想从薛荣廷手下逃出来,就必须按照朕的吩咐做,明白了吗?”

    周乙算还有什么不答应,其实对于周乙算来说,不管在谁的手里,只要他能活下来就行,管他什么道义不道义,现在明显皇上看起来靠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