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让病人与老人散步的园子内,付清浅和朱红在小亭子内憩息长谈。

    周遭的树叶缓缓落下,仍然是青涩的模样,却早早的被风吹落了下来。

    但有些落得慢的,定是被突袭的风卷起了翅膀,如同按着自己的方式逐梦一般,越飞越远了。

    叶子是寻梦的旅人,终究不会记得家的方位。兴许在某处归根后,成了更为壮阔的林子内的养分,却仍然是有它存在的意义的。

    付清浅将所有的心事尽数告知给了朱红,心里出现死路一条的她,多多少少有些不安分,但朱红却永远如同一根火烛一般。

    燃烧着自己,照亮着前方的路。

    这让付清浅不安分的心终究安定了一些,她稍稍有些怀疑,是否自己的放弃真的言之过早了?

    “孩子,你……”

    付清浅说罢,已低下了头去,摸了摸甚至已经干涸的泪痕。而朱红只是心疼的看着她,对一切事情没能立马全盘接受。

    付清浅深呼吸一口气,咬了咬牙解释道:“朱姨,我知道,你一定会怀疑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我可以发誓、我发誓我若是骗您的话,我不得好死!”

    她有些激动,一会想起那些事情的经过,仔细打算,便只觉得牙痒痒。

    “那个盛世伦,他真的是个王八蛋!”付清浅握着拳,在朱红面前,她忽然觉得自己充满力量。

    付清浅敢保证,此刻要是盛世伦过来,无论用怎样的气势和完美精湛的话语,将她击溃,她终究会拼凑起自己,给与绝地反击!

    朱红的信任给她的力量似乎是无穷的。

    但即便是这样的信任,朱红的心中仍然还是难免有些迟疑。

    “但是,清浅啊,他真的不曾和你有过交集么?是不是你忘记了什么?”

    朱红暗暗低头,对于自己的猜测仍然不太敢笃定。她仍然抱着,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这些事情不过是付清浅自己惹了一身灰,这样的希望。

    “没有!”

    付清浅断然的否定了,眼神坚定如铁。

    “不可能的,我的生命从来就不认识过他,我就是奔着来参加我姐姐的婚礼,却不想遇见了他,结果现在,变成了这样……”

    付清浅越想越心伤,但眼泪早已流干了一般,只剩下哽咽、苦涩的声音,在空气中四下飘散。

    这些声音中的心碎,似乎也如落叶一般随风而去了,却不知是驶向了新的远方,还是飘荡来去终究萦绕在人的心怀。

    “好了,孩子,先不用担心了。”朱红多少理清了情绪,拍了拍付清浅的肩膀。

    上了年纪终究还是有些理智,总能看出付清浅眼神里充满了多么浓厚的绝望憎恨之感。

    付清浅咬了咬牙,认真看向朱红:“朱姨,我现在能够确认,他一定是对我们付家有所企图!”

    无论怎样,若要做些挣扎,朱红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守护好他们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朱红也该有着莫大的责任才是。

    朱红却忽然的犹豫了,她微微低眉:“可他是盛世豪庭的总裁,我们付家并没有他应该企图的东西。”

    “我知道,可是我越来越发现,他和我姐姐在一起绝对不是因为爱!他亲口说过,为了达到如今这个地步,他才隐忍着和我姐姐在一起的。”

    付清浅的话如同给了朱红很大的打击一般,她瞬间变得神情恍惚。

    “朱姨,你怎么了?”付清浅有些疑惑,今天的朱红似乎格外不对劲。

    以往她总是能站在长辈的角度,一直抚摸着付清浅的内心听她诉说。

    既然付清浅意外的发现自己的每一句言辞都好似如同晴天霹雳,在朱红心头打了个响雷一般。

    朱红面对质问,却微微一笑,扶额解释:“我这些天照顾你爸,可能有些疲累了,一下子听你讲这么多,不太消化得来。”

    付清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倒是也没有多想。

    随后朱红认真道:“不过你放心,孩子,你说的,我都愿意相信。”

    “真的吗?朱姨。”

    “孩子,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你是不会无缘无故惹出这些事情的人。”

    “朱姨……”付清浅委屈的低了低头,忽的一下双眼干涩。

    她感动不已,这种感动是要超越金美妍那般的。毕竟金美妍作为朋友,不仅仅许久不曾联络情感,而这些事情对金美妍的影响也是少之又少。

    金美妍信任她,无非是对她人品的了解。

    但是朱红如此信任她,可就不一样了。朱红在这件事情,也是属于付家的人,定是受到了牵连,可她仍然拥抱着感情来相信自己,付清浅心中感动。

    她一直觉得,朱红才应该是她的生母才对。

    “好了,不要哭了。”以为付清浅一脸委屈,要哭了的样子,朱红赶快笑了笑,过去轻声安慰。

    付清浅咬了咬唇,忽的迟疑道:“朱姨,所以我想见我爸一面,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说出这一切,想必他也不会相信我,但是我只想见见他,哪怕一面也好。”

    “好孩子,朱姨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她看付清浅如同托付遗事一般的讫,瞬间有些担忧,眼珠子一转:“这样吧,那个盛世伦既然会主动对我们付家出手,自然不会图什么钱财之类的,现在咱们搞不清楚他的动向,你且替朱姨安顿住他,行吗?”

    “我……”付清浅有些迟疑。

    “你也不用太过悲哀,就当咱们付家现在遇到了困难,你爸爸和姐姐现在都被他所迷惑,终究只有你看清楚了一切事情。现在只有靠你,才能够勉强撑住了不是吗?”

    付清浅为难了起来,好不容易将一切和盘托出,最终的结论仍然是要忍耐。

    朱红心中亦想给自己腾出点时间去找出真相,便用力的握住付清浅的手:“算朱姨求你了,朱姨嫁给你爸爸二十年来为了照顾你和姐姐,都没能再生一个,就算他们想让这个家散了,但朱姨不想。”

    付清浅有些吃惊,从未见过带着如此执念的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