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攻城战捷,后续工作很多,多的江海和周石两人根本闲不下来,在略显寒冷的深秋中,额头上却一直是汗津津的,两人各套了件秋衣指挥着全场。

    他们两人热,大多的幸存者却冷,天毕竟凉了,至少有一半的人还穿着短袖,还好白天的阳光还有些温度,不至于冻的瑟瑟发抖,夜晚战斗时哪里还有人会管冷不冷,血都燃起来了。不过吃饱穿暖一直都是所有人工作最原始的动力,自然不能落下。

    这一战前幸存者有将近三万,一战后统计人数,却只有了七八千,还几乎人人带伤,仅是清理尸体就是一项大工程,还好天气冷,这件事可以缓一缓,若是天气炎热的夏天,尸体放上两天后的味道,就足以熏死人了。

    事情很多,一件一件的全部堆在一起,让人焦头烂额,不过却跟陆昱扯不上什么关系,他对权力并没有多大的野心,有人乐意操心,他也乐的清闲,有时候把自己定位成一个打手挺好的。

    不过此时他还将自己定位成了一个医生,没错,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末世最缺的是粮食,第二缺的便是医疗物品了,小小的感冒发烧还好,扛一扛也就过去了,要是受了重伤,或是突发急性病,可以说是只能等死了。

    人群中是有医生,可大多是西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医疗工具,离了手术台,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而中医呢?有句老话叫西医治标,中医治本,中医在现代以来都是被人看做调养身子的,越来越没落,医术精湛的还有几人?而幸存的七八千人中,一个也没有。

    这是很无奈的事情,人可以忍受飞来横祸,却不能忍受慢慢等死,那种被病魔缠身,随时都会与死神相见的痛苦,又能用什么样的语言描绘出来呢?

    陆昱看不得这样的事,于是他做了个赤脚医生,首先从张天与钱三儿开始,一个重伤垂死,一个四肢残疾,张天的伤陆昱有些没办法,全身多处骨折,重度脑震荡,最重要的是脑出血,大脑作为人体最神秘的区域,陆昱一个半吊子医生哪里会了解,没有其他办法,总不能看着张天死吧,死马当作活马医,陆昱只能草率的用细胞活化帮其梳理了一遍伤势,至于结果如何,只能看张天命硬不硬了。

    而钱三儿就好说多了,虽然手脚都断了,但至少气息还很足,陆昱学武多年正骨还是会的,一边用细胞活化助其恢复,一边按捏钱三儿的骨头断裂处,钱三儿也没有愧对于山城监狱的名号,没有麻醉剂的情况下硬是没吱声,豆大的汗珠滚落,他几乎咬碎满嘴银牙。

    这两人可以说算是陆昱的半个老乡,陆昱也一直对两人观感不错,人生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蹲过牢,一起嫖过娼。他们就已经占了两样了,陆昱于情于理都应该帮助两人。

    再往后便是些生人了,陆昱按照伤势轻重来排序,伤势越重越先治疗,同样的,伤势越重也代表着活下来的希望越小,就算先治疗也同样如此,毕竟陆昱不是华佗在世,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细胞活化也只是起梳理作用,陆昱对自己使用还好,用到其他人身上效果也只能说的上一般,主要还是看命,命硬了总能活下去的。

    忙忙碌碌了一个下午,陆昱换来了无数感激的道谢声,没有等到张天苏醒,也没有等到钱三儿站起来,他只等到了一封书信。

    信是白鸽传来的,在如今这个年代,还能看到飞鸽传书也算是稀罕事。

    白鸽自然是进不了城的,那城墙五米外透明的光罩将整个城墙围的严严实实,莫说白鸽,就是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是一放哨的幸存者发现了白鸽,也发现了白鸽腿上绑着的小匣子,于是幸存者向临时的小队长反应,小队长向江海反应,江海找到了沈佳怡,经过逐级上报后,这封仅仅算是便签的纸条才能摆在陆昱面前。

    纸条上只有八个字,却牵动了陆昱的心神。

    “京城有变,八方来朝。”

    八个字简单明了,没有落款,陆昱却不由琢磨开来,他不确定,不确定白鸽是何时发于京城的,若是末世刚爆发时,他大可揉了纸条扔至一边,因为纸条传达的信息无一丝作用,如今任何人都知道末世爆发了。

    而要是白鸽是近期发出的,那背后的意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陆昱探手抚了抚白鸽的羽毛,羽毛上一抹干涸的血迹映入眼帘,这白鸽也是不易,在末世危险的大环境下,硬是从京城,跨越几千里,来到了山城,很幸运,它终究到了这里。

    陆昱眼睛阴晴不定,短短时间他脑中闪过了无数可能,最终眯了眯眼,他心中已是下了决定。

    此时看着这张纸条的不只是陆昱一人,沈佳怡在,江海在,周石在,江可也在。

    “八方来朝,这应该不是那位写的。”江海斟酌着语言,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谨言慎行。目光悄悄打量着陆昱,他说的很小心。

    江海口中的那位,指的自然是中央核心的那位,众人心知肚明,不戳破的谈论自然是最好的。

    “恩。”陆昱仍旧抚着白鸽的羽毛,有些兴致缺缺。

    沈佳怡完全对这些不感兴趣,自然不接江海的话,眼睛只是看着陆昱。江可与周石也处于旁观,于是更没有人接话了。

    江海将目光全部转移到了陆昱身上,看陆昱的反应他已经猜出些东西,凝重的开了口。

    “决定了?”

    “恩。”

    “路途遥远。”

    “无妨。”

    “荒岭大沟。”

    “无妨。”

    “前路迷茫。”

    “无妨。”

    “何时起身。”

    “今夜。”

    “两人?”

    “一人。”

    江海顿了顿。

    “一路顺风。”

    “谢谢。”

    江海闭了嘴,他的问题问完了,于是默默退到了一旁。

    陆昱脑袋低下,他的衣角上一只葱白的小手攥的死紧。

    抬头,沈佳怡直直的望着他,表情还是淡淡的,眼中却满是倔强。

    “我得去一趟。”

    沈佳怡不语,指间没有一丝放松。

    “我会很快回来的。”

    沈佳怡抿住了嘴,嘴唇都有些泛白了。

    “听话。”陆昱手离开白鸽的羽毛,轻轻放在了女孩头上。

    沈佳怡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一般,收回手掌,无意识的放在了身体两侧,脑袋耷拉着,眼睛直直的盯着脚尖。

    “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陆昱手掌轻抚着沈佳怡的雪发,眼神中柔的几乎要化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