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王低下了头颅,岩石碎裂产生的灰尘萦绕着,一时看不清下面的情景,不过它感觉到了,太过敏锐的嗅觉让它在充满血腥的场间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断臂之耻犹在眼前,它怎会忘记,于是,它狂怒了。

    “吼……”尸王咧开流着黄色脓水的大嘴,发出了恐怖的嘶吼。独臂持着巨斧高高举起,腰部微微后弯,这一击,它要城墙砖石碎裂,那个小东西更要灰飞烟灭。

    尸王宽大的身躯遮挡了初阳的直射,阳光自它身周露出边缘,尖利且染着腥臭口水的獠牙,猩红的似乎放出光芒的血瞳,这一刻,它状若魔神。

    “噌……”巨斧下落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一倍,尸王那一直麻木漠然的脸上都露出了凶狠,下方的烟雾还未散去,巨斧便划破烟雾斩了下去。

    烟雾遮挡的地方不大,以巨斧的尺寸,根本无需刻意瞄准,直直斩下去便够了。

    “轰……”依旧是石与石的碰撞,巨斧再次砍到了空处,庞大的石斧挥动带起的风将烟雾卷散开来,于是众人便见着了碎石纷飞的一幕。

    是的,碎石纷飞,却不是城墙,反而是尸王手中那似乎无坚不摧的石斧,石斧无锋,本就是钝器,那宽厚的斧刃重重的与城墙相击,两强相击,必有一伤。

    很显然,斧刃不敌城墙之坚硬,顶端飞出了几块凹凸不平的碎石,巨斧上便出现了一巨大豁口。

    而陆昱呢?他早在尸王举起巨斧时便感受到了,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书中说那是杀气,他觉得是一种气势上的压迫,就像有些人在即将受到灭顶之灾时会寒毛矗立,有些人会心神不宁,这是身体本能的反应,不受心的控制。

    既然感觉到了,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其实是想与之战斗的,经历了那重重幻境后,不得不说,他对丧尸这种生物更加深恶痛绝了。并且尸王的身份特殊,也是此战的关键点。

    可身后还有王毛毛与张天,身侧的钱三儿显然也失去了行动能力,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将王毛毛背到了身后,两手各提一个已经算是残废的钱三儿与张天,闪身窜到了一边。

    尸王见一击不中,毫不停歇,挥动巨斧便是一记横扫,气势凶猛,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陆昱急急点脚后撤,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巨斧带动的气流浮在面上,直让人心底冒凉气。

    “唐毅。”陆昱大喝一声,身体不断的向唐毅的方向靠近着。

    观战中的唐毅不由一愣,接着很快反应过来,他与陆昱一起战斗过,战斗中的默契就是这么简单,一个眼神的交汇,一句言语的表达,战友往往都能很好的打起配合。

    唐毅很快的跑动起来,迎着陆昱的方向,手心中弹射出几缕粗厚的蛛丝,蛛丝一直伸展到了极限的距离,才终于到了陆昱边上。

    蛛丝巧妙的弯折了几下,牢牢绑在了钱三儿三人的腰间,唐毅心念一动,蛛丝便开始了返程,他刹住脚步转身朝着陆昱相反的方向跑着。

    陆昱默契的从侧面跑开,他们之前落脚的地方刚刚没了人,尸王紧追不舍的巨斧便斩在了地面上。

    四人兵分两路,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开,狂怒中的尸王根本没有一丝犹豫,提着巨斧追向了陆昱,而这个结果,也正是所有人想要看到的。

    陆昱身上没了累赘,顿时轻松了很多,脚步灵活的跳动几下,猛地踹在了城墙的一个垛口上,身体借力一个漂亮的后空翻,陆昱就出现在了尸王的背后。

    眼前尸王的背影真是个巨人,陆昱将近一米八的个头竟还到不了对方的腰部,陆昱也不多想,双膝下弯,脚腕发力,整个人腾空而起,一个腾空侧踢踹在了尸王流着粘稠脓液的屁股上。

    尸王身体被陆昱踹的微微前倾,身侧便是城墙边缘,尸王也不在意,身体都不转,巨斧抬起,狠狠扫向了身后。

    尸王体型比陆昱大的多,力量也不是陆昱可以正面抗衡的,但要论起敏捷与速度,它就不行了。

    巨斧不意外的落到了空处,陆昱早已借着尸王身体的弹力做了个后滚翻,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意识使得他在战场上嗅觉敏锐的很,大脑高速的运转着,每次躲避与攻击时用的力气刚刚好,身体尽可能少的消耗体力。

    然而在外人看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他们只能看到陆昱左闪右避,偶尔的几次攻击也都是不痛不痒,尸王更是连躲都不带躲的。

    江可在远处一边战斗一边注意着这个方向,她只有在偶尔的扭头与余光中观察,自然不知道陆昱在保存体力,只是觉得这尸王凶猛的厉害,连陆昱都得暂避锋芒。

    她想赶来帮陆昱,却有些力不从心,战场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各司其职才能显得条理清晰,混乱的战场对幸存者无疑是不利的,能力者尤其如此,仅是陆昱之前生死危机时她脱离了一会儿战场,十几个幸存者便就此离开了人世,变成了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

    也就是说,她如果此时不管不顾的赶去帮忙,就相当于亲手杀了很多幸存者,与她一样的,有血有肉,在末世苦苦挣扎求存的幸存者,有亲人,有朋友,与这个世界有无数纠葛的幸存者。

    于是,她选择了放弃,放弃这个有些天真的想法,无疑,在战斗方面,江可是一个极度理智的战士,可以说她有情,换个角度她又成了无情,人生就是这样,有太多的无奈与解读。

    在江可的纠结与无奈中,一抹靓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出现在了那片战场的边缘。

    简单的橘色套头卫衣与黑色运动裤,清爽的马尾,单单看这副打扮,女孩当是一个有着和煦笑容的青春少女。

    但当那张俏丽的脸和眸子与你相对时,你会知道,一种灵魂被冰冻的滋味有多么不好受。

    本就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加上酒樽透着玄黄气息在她身侧沉沉浮浮,女孩就显得更加神秘了。

    这个女孩,正是沈佳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