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从御书房出来后,就径直出了皇宫,瞧着凌声一脸着急的等在马车侧,心里隐约猜出来了。

    凌声见薛延出来了,大步走过来:“主子,燕大人去刑部了。”

    薛延点了点头,说了句“去丞相府”,就上了马车。

    “主子,不去刑部吗?”凌声觉得这不是他家主子的作风,没忍住问了句。

    “不去了。”

    方才他与皇上吵了一架,心情还不怎么好。

    此时若是去找燕南晚,定然能被她瞧出来。

    马车行在街市上,薛延坐在马车中,脸色一直沉沉的,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街市上临近年关,不少行人,朝堂上皇上的圣旨已经传到了丞相府,大街小巷也都传的沸沸扬扬,多是说丞相府活该的。

    薛延听着街市上行人的议论声,心中不大好受。

    陶萧北自幼与他一起长大,两人虽性格大相庭径,但却是最合得来的,陶萧北也是最为了解他的人,没想到最后两人却闹成这般。

    “主子,丞相府到了。”凌声在马车外说道。

    薛延收起神思,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

    以往人人都来拜访的丞相府,如今却是门可罗雀,连府门前的小厮都不见了人。薛延瞧着,淡淡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还真是势利。

    管家打发了丫鬟,小厮后,背着包袱也往丞相府外走,一步三回头,眼底皆是不舍。走到府门口,看见薛延从马车上下来,忙弯着腰跑过来:“七皇子,您来了,老奴这就去禀告丞相。”

    “不必了。”薛延叫住他,瞧着他身上背着的包袱,“管家要走了?”

    管家叹了口气:“七皇子,老奴也不想走,可是老爷他……”

    “凌声。”薛延喊了一声,将手伸到他面前,凌声心领神会的从腰间掏出了两张银票,递到薛延手中,薛延将银票放在管家手里。

    管家瞧着手中的银票,一慌,急忙又送回薛延手中:“七皇子,老奴不能收。”

    薛延笑着:“管家就收下吧!就当是少时管家对本皇子的照顾,本皇子给的回报。”

    管家还是不肯收。

    凌声开口:“管家,主子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是主子的一片心意。”

    管家看了眼薛延,才收下那两张银票。

    薛延抬脚进了丞相府,原本就不热闹的丞相府,此时更是寂寥,他直接去了陶萧北的院子里。

    院子里没人,屋里也没有声音,薛延走上台阶,掀开门帘后,才听见茶水煮沸的咕噜声,他漫不经心的开口:“我来讨杯茶喝,不知有没有?”

    “有,君山银针。”

    “好茶。”薛延走进来,在门口处站着,望向坐在炉子旁专心煮茶的人,“这茶我也好久没喝了。”

    陶萧北掀了下眼皮,望了他一眼:“燕大人每日为你泡花茶,想必也喝不到这茶上来。”

    “哈哈哈哈哈……”薛延大笑起来,走到炉子边,在他对面坐下,“萧北这是嫉妒了?”

    “是。”陶萧北直言,“燕南晚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我对她……”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薛延脸上,露出一抹笑,“我对她是……”

    薛延脸色微变,不让他说出后半句话:“你对她我清楚,不必说了,我不想听。”

    陶萧北倒了一盏茶,送到他面前的桌子上:“看来你是真喜欢她。”

    “我从未说不喜欢她,只不过都是你们老眼光看人罢了。”薛延端起他递过来的茶盏,一饮而尽,“果然是好茶。”

    两人之间,谁也没说话了,沉默起来了。

    良久之后,陶萧北出声:“这次多谢了。”

    薛延不在意的耸了耸肩,邪笑道:“我也不全是为了你,还有晚儿。”他看了眼陶萧北,一脸的不情不愿,“我若是不帮你,晚儿私下也会帮你。与其如此,还不如我来,免得她与你接触,我不高兴。”

    “你还真是实诚。”陶萧北微微笑着,倏地收起微笑,目光清冽的望向他,“我决定帮太子了,以后你我之间恐怕会是敌人了。”

    薛延微微一滞,对上他的目光,半晌后露出一抹笑:“我早就淡了争权夺位的心思,只要太子皇兄不针对我,我自然也不会和他对着干。”

    两人都注视着对方,随后相视一笑。

    陶萧北再度将两人的茶盏添满,两人端起茶盏,轻轻一碰,一饮而尽,万千言语都在茶盏中。

    屋外传来女子的声音:“陶萧北,我要见你。”

    薛延听着这声,眼底划过一丝意外,没多问,放下茶盏,起身:“你我之间既然已经说清楚了,本皇子也该走了。”

    “不送。”陶萧北跟着起身,站在原地,看着薛延掀开门帘,走出屋。

    屋外的女子是花晨,看着薛延,眼底一片清冷。

    薛延看她,敛起了笑,凌冽的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路过她身边时,低低说了一句:“这次,记得藏紧点,跑远点。”

    说罢,低低笑出了声。

    这小声,传到花晨耳中,尽是嘲讽,她双手紧紧握起,指甲都快陷入了肉中:“不劳七皇子费心了。”

    “嗯,本皇子才不会对你费心。”薛延不屑道,“不过是颗即将无用的棋子,还不知能活几日。”

    “你……”花晨怒瞪着他。

    薛延笑着,施施然离开了陶萧北的院子。

    花晨又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平复了心情,才往屋里走。

    她走上台阶,手刚掀开门帘,屋里就传来陶萧北清冷的声音:“你我不必再见面,有话在屋外说。”

    花晨要去掀门帘的手顿住,不可置信:“萧北,你对我真是如此之狠吗?”

    “你对我又如何不狠?”陶萧北反问,语气里尽显嘲讽,“为了救你,我赔上了整个丞相府,而你呢,又在为谁效力?”

    “我……”花晨被他问的说不出话来。

    陶萧北似乎并未想得到答案,又继续说着:“你压根就不喜欢我,对吗?你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利用丞相府,想牵制我,然后牵制丞相府,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