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浩初扫了一眼纸张就把信折好放到雨璇身边,神色间也没有什么变化,“要说也是,只是不知道大夫人是不是知情呢?我看大姑娘的样子不太好呢,不会病倒吧?”

    “唉,大姑娘也是个可怜的,对吧?娘亲不在身边,如果病倒了……”他的话没有说完,雨璇那里已经长长的吐了口气。

    雨璇半晌没有动一动的眼珠转了转,看向路浩初她轻轻的道:“麻烦路兄了,我,要回府了,路兄你自便。”

    没有解释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她站起身来。

    春杏和小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雨璇也知道发生了大事,当下也不好问,只急急的上前扶住雨璇。

    雨璇的手冰冷冰冷的,而且还很僵硬。

    是那种没有力气的僵硬,就好像是一棵枯干的小草,根本没有了伴着生机而有的韧劲儿。

    现在的雨璇就好像是一个空壳,只要人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她推倒。

    春杏被吓到了,她一把抱住雨璇,“姑娘,姑娘!”她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用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雨璇,你还有娘亲,你,不能不这么倒下!

    雨璇回视着春杏,然后冰冷的手更加的冰,可是眼中却燃烧起冲天的怒火,那怒火不止是能把她这个人燃烧,还能把整个京城都点燃!

    熊熊的怒火。

    疯了似的雨璇胸中的怒火冲到头上的时候,叶家老祖宗却在念叨她,“这孩子不是说还要把秋桃送回来嘛,要给我打个招呼再走,怎么还不见人来呢?”

    “不是打发丫头去看了嘛,人很快就会回来了;看,说着说着不就回来了,”老嬷嬷接过老祖宗手里的茶盏,“您还真得疼爱大姑娘。”

    叶老祖宗也顾不得和老嬷嬷说什么:“怎么样,大姑娘还在收拾吗?”

    “大姑娘走了,和路公子、周公子还有玉恒公子在门口说了一会子的话,然后玉恒公子先走了,大姑娘也跟路公子走了,周公子倒是去了大夫人那边。”丫头明显有些不满:“老祖宗,现在这个时候大姑娘应该都走远了。”

    叶家老祖宗眯起眼睛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叹口气靠到了迎枕上,“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准备的地方怎么也不如路府住着踏实,就算包氏进京被叶府知道,他们还敢打路府要人吗?”

    “老祖宗不生气?”老嬷嬷看看她有些不解,“就算大姑娘有落脚地,也应该来和老祖宗说一声的。”

    老祖宗笑了笑,“那个丫头虽然是个有心眼的,但是个厚道人,怎么可能再来我这里呢?她可是要去路府,并不是悄悄的藏到京城某个地方去。”

    “到时候叶府上下谁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走时哪个也不打招呼却独独来我这里,岂不是落人话柄?她只是不想再给我添麻烦罢了。”

    说完她闭上眼阻止老嬷嬷再说话,对她摆摆手道:“仔细东明的人,我的这个孙儿可是个厉害人,我想他把雨璇弄回来,不可能只是简单的逼雨璇认个母亲就算完事的。”

    “只是我也想不到他会有什么后招,唉,我再去诵几遍经文吧,好歹也是替他攒点阴德,免得到了地下他受大罪。”

    老祖宗扶着丫头的手向佛堂而去,让老嬷嬷忙自己的去了。

    老嬷嬷踏出老祖宗院门的时候,雨璇也扶着春杏的手下了马车,她抬头看了一眼叶家高高的大门,及那块在晨阳里闪着微微金光的门匾。

    “路浩初,要多少银子能请人来把这块匾弄下来砸个碎?”她的声音平平静静的,就好像在对路浩初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是不是?

    路浩初也抬起头来看向大门上方,很认真的想了想,“取个匾容易啊,只有两个人架个梯子就成了,可是我想贵府上的人八成是不会让人把匾弄下来,更何况是要砸碎它呢。”

    “因此,怎么也要有七八个人护着梯子,再有十几个身手不错的人阻止贵府的人,这种事情嘛,虽然大姑娘您是贵府上的人,但倒底这事儿有点那个啥,银子少了人家也不会来。”

    “一个人怎么也要给个五两银子吧?就算是二十个人吧,再加上一架长梯,我想到时候匾碎了人就要跑掉才成,不能让贵府的人捉到,也不能让官府的人抓到是不是?”

    “所以长梯就不要了,要送给贵府了,不过,怎么也要百十两银子。”他计算完了看向雨璇,很认真很认真的问她,“大姑娘,你是在说笑的,对吧?”

    池德顺听得心惊肉跳,“路公子,我们大姑娘就是爱说笑,你千万别当真。”

    这个书呆子可是京中有名的实心眼儿,天知道他当真后会不会让人来砸了叶府的匾。

    雨璇看着他也淡淡的道:“谁说我在说笑了?路兄,一百五十两,我不管其他的,只要这匾它碎掉,我们是朋友,对吧?”

    路浩初特别认真的点头:“我们当然是朋友。”然后他二话不说转身就把自己书僮叫了过来,书僮很快就离开了。

    雨璇也不理会路浩初,径直就往府里走。

    池德顺看看正门上方的匾,再看看雨璇,他也不知道是要守在大门这里好呢,还是跟着雨璇进去劝劝她消消火气好。

    最终他还是跟了上去,路浩初只是迂了一点儿,倒没有听说他做过什么蛮横的事情。

    “大姑娘,您消消气好不好?大老爷不管如何总不会害您,只是想您和大夫人都能平平安安的,再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您真要让人砸了那匾,就是十足的不孝……”

    池德顺不得不劝上几句,因为路浩初做不出来的事情,可是雨璇做得出来啊。

    雨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假如叶东明通敌卖国,我也不能说个不字了?”

    池德顺被雨璇的话吓了一跳,“大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他恨不得能上去捂上雨璇的嘴。

    雨璇瞧也不瞧她迈步就进了大厅,“顺伯,把这屋里所有的瓷器都给我堆放到长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