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五爷的情况,我不由得放松了不少,心头狂喜起来。

    其他伤员打了镇定剂之后,仍旧被巨大的痛苦折磨而醒,可五爷似乎睡得很香甜,神态也十分安然。

    这说明两点,一是五爷的伤势不重,体内存有的食人蜥蜴的毒液不多;二是五爷曾经吃下去的鬼国内丹起了作用,他的血液之中带着抗体。

    我脑海里闪过一丝希望之光,将五爷吃过鬼国内丹的事情告诉了阿央,并问道:“阿央姐,要是将五爷的血液注入其他人体内,会不会起到解毒的效果?”

    “我也拿不准啊,你知道的,我不是西医,只是个毕摩。”阿央踌躇半晌,最后说道,“这样吧,我们进一步观察五爷的情况,要是他当真好转了,或许你的法子可以试上一试。”

    “只能如此了,但愿天无绝人之路!”我稳住心神,坚定地说,“一路艰难险阻不断,谁也不能遗弃同伴,这才是取胜之道。要是五爷的血液没有效果,可以试一试我的,毕竟明王血脉非同凡响,为了救他们,我愿意流血!”

    阿央非常感动,冲我重重地点点头。她转身安慰几句那些伤员,又给他们打了一针镇定剂,伤员们便昏睡过去了。

    出了这种情况,众人不愿意继续往前走,就地停留下来。但人们不敢搭帐篷睡在地面上,都躲在车子里,还将车窗严严实实关了起来。

    朱老爷子被老烟枪顶撞了几句,从此悄无声息了。鞭王来回从中斡旋,万分抱歉地劝老烟枪不要发火,又去苦口婆心地劝慰朱老爷子。

    “多亏鞭王长年在江湖上行走,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方诗雅看着鞭王夹在中间两头受气,感叹道,“谁能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鞭王,为了报答朱婷的知遇之恩,竟会像个小媳妇似的委曲求全呢?”

    老烟枪吐出一口烟雾,说道:“老子也真佩服鞭王,要不是他先投靠了反革命分子,说不定老子还能跟他成为知己!”

    我们几人轮流着尽心尽力地照顾五爷,过了一段时间,五爷依然还在熟睡,只是他的眼珠子在眼皮下不断转动,似乎正在做噩梦。

    我有些担心,生怕五爷的情况会恶化了,急忙让阿央过来检查。

    阿央把着五爷的脉搏,长吐出一口气说:“脉象平稳了不少,说明情况正往好的方面发展。你们看,他腿上的血泡减少许多啦!我想要是能挨到明天清晨,五爷必然会转危为安的!”

    这一夜极其漫长,我们躲在车里,四肢难以伸展开,冷风又不断灌进来,所以睡得不**稳。更何况还要照顾伤员,瞌睡就如同天上晃荡着的月亮,似乎触手可及,但又远在天边。

    朱婷等人还真是铁石心肠,他们未曾来看望过伤员一眼,仿佛整件事情跟他们毫无瓜葛。

    老烟枪极为不满,坐在车尾骂道:“直娘贼,跟牛鬼蛇神打交道,真是累死个人!白帆,老子算是看出来了,要是我们失去了利用价值,朱家的人也会把我们弃如敝履的。”

    “我肯定不会抛弃你们!”露西走到了卡车下面,笑嘻嘻地说,“最少不会抛弃白帆,哈哈……”

    我瞟了方诗雅一眼,急忙对露西说道:“少来捣乱,你不怕被食人蜥蜴咬到啊?”

    “怕啊,怕得要死!”露西娇滴滴地说道,“那你还不赶快把我拉上去!”

    她伸出一只手臂来,我视而不见,老烟枪哈哈一笑,拉住露西说道:“来吧,让你感受一下无产阶级革命老光棍的温暖。”

    露西上到卡车里来,气氛就变得有些尴尬。她一边看着那些伤员,一边连连摇头,又见我远远躲开她,便娇嗔地说:“得啦,知道你们不欢迎我,但也没有必要表现得这样明显吧?难道这就是礼仪之邦的人待客之道吗?”

    “你可不是客人,你是美帝国的间谍!”方诗雅说道。

    露西反倒不以为意,继续妩媚地冲我眨着眼睛,招手道:“白帆,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低下头去帮五爷擦汗,装作没有听到露西的话。露西只好夸张地叹息一声,而后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有人跟踪在后面,而且距离不太远了。”

    我心头一紧,老烟枪抢先问道:“露西小姐,你可别骗人,谁在跟踪我们?难道你亲眼得见了?”

    露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它很像一块电子表。露西将那东西递给老烟枪,说道:“我的身份你们都清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情报机构都会让我们带上这种特殊的定位仪器。它有两个作用,一是便于情报机构追踪我们的动向,二是可以感知附近特工的存在,方便互相有个照应。本来在南京被追捕的时候,我就把它给关闭了,今晚闲来无事打开了它,却发现它感应到了附近有特工。”

    “真是高科技玩意儿!”老烟枪举着那东西端详一阵,点头道,“它屏幕上闪动着光亮,而且频率很稳定,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吧?”

    露西赞赏地点点头,而后故意作出委屈的神情,说道:“我好心来报告这种情况,你们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得啦,这东西送给你们了,我去睡觉去啦,熬夜可是会变老的,变老了就没人爱啦!”

    她最后的话显然是说给方诗雅听的,方诗雅当即回了她一个白眼。老烟枪笑道:“露西小姐,你还会说歇后语啊?”

    等露西离开以后,老烟枪抽着烟,心事重重地说:“要是美国特工跟在我们后面,倒也罢了,老子担心无面怪也来啦。哎,前面路程凶险至极,后面又多了一群豺狼,真让人头疼。”

    “其实我也想过,要彻底摆脱无面怪似乎不太可能,只希望在找到明教神器之前,他少暗中坏事就行。”我觉得有了困意,靠在车厢上闭起了眼睛。

    心里有事,实在无法熟睡,天快亮时,我醒了过来,第一眼就往五爷那一边看了过去。

    阿央和小张守在一旁,他俩太累了,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五爷竟然响起了鼾声,我大喜过望,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掀开五爷的裤腿一看,上面的血泡所剩无几啦,伤口已经结痂,五爷的脸色也好了很多。

    “白帆,五爷脱离生命危险啦!”阿央被我惊醒,轻声说道,脸上挂着轻松释然的笑容。

    “这就好!”我点着头,又去察看那些伤员,他们被食人蜥蜴的毒液折磨得不成人样,短短一夜之间,似乎瘦下去了好几十斤,可脸庞却肿得很滑稽。

    “昨夜又死了两个,除了五爷,只剩下三人啦。”阿央沮丧地告诉我道,“不过我给他们又打了镇定剂,他们死的时候,少遭了一些罪。”

    我当机立断地说道:“阿央姐,事不宜迟,你就着手救治他们吧。”

    阿央勉力支持,叫醒小张之后,两个人忙着从五爷手臂上抽出血液来,又将血液注进了还活着的那三人体内。剩下的事情,只能听天由命啦!

    我在车厢里憋屈了一晚,四肢又麻又酸,就想跳下车去活动一下筋骨,抬眼却见老烟枪神色惊慌地走了回来。

    “你怎么还敢乱走动?”我担忧地抱怨了一句。

    老烟枪斜吊着眉毛,神情凝重地说:“老子听了露西的话,一夜未睡,一直盯着后面远处的动静,却没有任何发现。快天亮的时候,我跟阿尼提老大哥要了一匹骆驼,往后走出很远,仍旧不见人影。”

    “这不是好事吗?你为什么愁眉苦脸的?”我非常困惑,暗想老烟枪真是个闲不住的人。

    “没发现跟踪的蟊贼,但有更诡异的情况!”老烟枪一只手伸出去,朝四周团团一指,惊慌地说,“直娘贼,地面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很多眼球……”

    “什么,眼球?”我大叫一声,从车上纵身一跃,却没有站稳,摔了个狗啃泥。

    老烟枪扶起我,带着我往前走出几步,随手一指,却没说话,神色极为慌乱。

    只见在我们车队周围的地面上,有很多突起来的圆形东西,远远地看,有些像海螺。但仔细观察,那些东西分明就是长在土里的眼睛!

    它们的瞳仁层次分明,颜色也多种多样,个头要比人眼大得多,就跟牛眼睛一样。而且这些眼球还会移动,滴溜溜滚动一阵,又静静地停下来。

    在这漫无边际的荒漠中,在这样的清晨,猛然间看见如此之多的眼球在地上滚动,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它们真的是眼球吗?或许是一种长得像眼球的生物吧?

    我急忙找到阿尼提老大哥,对他喊道:“不好啦,湖盆中全是眼睛,你快来看一看吧,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尼提一骨碌爬起来,从车中跳下来,眯着眼睛打望半晌,战战兢兢地说:“没见过,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怪物,它们不会是魔鬼的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