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谅自以为牢牢地掌控住了我们,开始有些颐指气使,告诉我们还得先除掉一个人。

    “直娘贼,老子就说帝王将相都不是好东西,你看看他那副嘴脸,哪里像是求我们帮忙,一副大爷的神情!”老烟枪愤恨不已,悄声对我说,又责怪孟不凡道,“孟帮主,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人,姓蒋还是姓汪?”

    “不好意思,本人姓孟,乃是长寿帮帮主。”孟不凡充傻装愣,爬起来不以为然地说。

    老烟枪鼻子都气歪了,跺着脚强调说:“孟不凡,你他娘的看清楚形势,少耍花枪!我们必须枪口一直对外,你先别忙着讨好陈友谅,要知道,只有大明王才能解救众人。”

    我看着老烟枪气急败坏,生怕他和孟不凡闹僵了,就急忙转移话题,问陈友谅道:“不知道我们还得除掉什么人?”

    “白莲使者,只有把他杀死了,破除他设下的邪术,我们才能离开此处,前去寻找往生轮。”娄妃解释道。

    又是白莲使者,我记起来在水井壁龛中,曾经见过这么一个名字。可谁是白莲使者呢?又该怎么破除他的邪术?

    就在这这个时候,鬼船猛然震动起来,摇晃得非常厉害,似乎撞在礁石上了。我忽而想到我们还在小岛附近,不由得心头一紧,鬼船不会撞在岛上了吧?

    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将军打扮的人物,他跑进船舱中,焦急惶恐地叫道:“不好啦,白莲使者来啦!”

    包括陈友谅在内的所有鬼魂都大惊失色,纷纷抱住头趴了下去,身体还在不住颤抖着。

    船舱里的灯火忽明忽暗,外面风声呼啸,浪声如雷。船身摇晃不停,所有人东倒西歪,情形狼狈不堪。

    我站立不稳,摔倒在船上,大惑不解地想着,这白莲使者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将陈友谅也吓成了那副鸟样?

    船舱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我努力回过头看去,只见一道瘦弱的影子渐渐从舱外移动进来。不一会儿,一个人出现在了舱门口,却是那个聋哑老头!

    只见他手中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阴冷无比地扫视着众人,脸上的神情不可一世,非常嚣张拨扈。

    等他看见我们以后,才惊诧地叫了一声,声音如冰地说:“原来你们跑到了这里,也好,倒省了老夫一番力气。送死还这么积极,当真可悲可叹!”

    他的话要比神情还更加不可一世,仿佛我们就是待宰的羔羊,只能任凭他蹂躏摧残了。

    不对,等一等,他不是聋哑老头吗?怎么开口说话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地抬起头,紧紧盯住他,发现那把刀子上还残留着一丝鲜血,愈发觉得此人太过于阴冷了。

    “大明王,他就是白莲使者蒯富,快杀了他!”娄妃率先叫了起来,提醒我赶快动手,比起陈友谅那一帮大老爷们来,她反倒更有勇气。

    “杀了我?娄妃,我看你连自己的魂魄都不想要了,非得要魂飞魄散才心满意足,是不是?”白莲使者阴阳怪气,又底气十足,压根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等一下,你就是蒯富?”方诗雅摇摇晃晃站起来,尖声问道,“你不是聋哑老头吗?”

    那白莲使者看见方诗雅的长相,突然间就呆住了,嘴唇哆嗦着,半晌也没有说出话来。

    此时鬼船恢复了平静,我们都站了起来,聚拢到一处,小心翼翼地看着白莲使者,如临大敌。而陈友谅等人,除了娄妃之外,兀自匍匐着,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他不是聋哑人,他是蒯富,白如烟的得力干将。”娄妃以为我们不知道蒯富其人,不厌其烦地解释说,“他这个人最是凶残,人称白莲使者,其实就是一个屠夫,专门干剥人皮的勾当!”

    对于蒯富,我们很是熟悉了,也算得上间接地跟他交过手。想当初的覆船山妖墓,还有采石矶魔塔,都是出自他的手笔,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

    而且我们还知道他一直苦苦暗恋着白如烟,是个痴情之人。可万万想不到,他竟是这么一个枯瘦的老头子,而且还是个剥皮人!

    蒯富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方诗雅身上,久久不愿离开,脸上的神情由凄楚变成欣喜,又从欣喜变成落寞。

    “老烟枪,保护好诗雅!这个白莲使者将诗雅当成白如烟了,小心他胡来!”我叮嘱老烟枪一句,就往前跨出几步,决定先下手为强。

    不想小张动作比我还快,他大概还记着这个老头子暗算自己的仇恨,所以率先扑了过去,猛然一拳打在蒯富胸上。

    蒯富处于浑浑噩噩之中,故而猝不及防挨了一记重拳,身体往后踉踉跄跄退去。

    我们没想到小张能够一击得手,不免高兴起来,所谓的白莲使者不过如此不堪一击!尤其是娄妃,已经鼓掌喝彩了。

    小张深谙搏击之道,不给蒯富站稳身体的机会,欺身而进,又扫出了势大力沉的一脚。

    只听得嘭的一声,小张整个人飞上了空中,而后重重地砸在船板上,猝然间喷出一口鲜血来。

    这一变化令众人摸不着头脑,明明是小张占了上风,怎么反而落败了呢?再看白莲使者,他怒不可遏,举起刀子就朝小张砍去。

    “不好!”老烟枪急切地吼了一句,卷起一阵风就冲了过去,他在地上一滚,刚好抓住小张的衣领将他拽开了。

    白莲使者的刀子斩落在船板上,立时木屑翻飞,砍出一个破洞来。他的身形要比刀子快上几倍,也不知他如何转身,眨眼间又攻到了老烟枪和小张身旁。

    老烟枪他们还躺在船板上,压根就没有还手的可能,只有不断翻滚着,非常狼狈。

    而陈友谅的手下都退避三舍,没人敢出手相救。一时间,只见人影晃动,许多几案都被掀翻了,那些美味佳肴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我心急如焚,不再袖手旁观,慌忙祭出了黑玉古扇。一道红光窜出去,骤然击打在白莲使者的刀身上,将刀子轰成了两截。

    断刃铿然一声插进了老烟枪身前的木板上,堪堪救下他一命。老烟枪跳起来,又拉着小张往后远远躲开,心有余悸地看着白莲使者。

    白莲使者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顾不上管老烟枪和小张逃走,而是转身盯住我,冷冷地说:“大明王,好生了得啊!你确定真要与我为敌吗?”

    我听他话里有话,不觉一愣,就收起黑玉古扇,暗自琢磨他到底有何意图。

    “明王,快杀了他啊,还愣着做什么?”娄妃催促起来,非常焦急。

    “娄妃,你个小贱人,我会让你受尽苦头的!”白莲使者怒气冲天,眼里全是怒火,他身体一转,就从我们眼前消失了,空中飘来一句话,“大明王,你可千万别被人当枪使了!”

    我这时才醒悟过来,这白莲使者其实也是一个鬼魂,否则他绝不可能来去无影。再说了,他真要是蒯富,也不会活了几百年的。

    还好老烟枪和小张都没什么大碍,小张喷出一口血之后,只是有些虚弱,伤势倒不重。

    白莲使者一走,陈友谅那些人才爬了起来,犹自惶惶不安地看向船舱门口,显然他们害怕那白莲使者到了极点。

    我却被白莲使者最后一句话搞得一片懵懂,他让我不要被人当枪使,是善意的忠告,还是有意挑拨我们和陈友谅等人的关系?

    陈友谅回过神,就抱怨我方才应该乘势追击,还说要是让白莲使者逃脱,想找到他又得花费一番力气,而那往生轮就快要重启了。

    他絮絮叨叨抱怨不停,老烟枪一肚子火气地呵斥道:“给老子闭嘴,你这鸟皇帝,还真把自己当成大爷了!刚才老子们险象环生,你和你的手下都他妈全是缩头乌龟,有本事你们倒是自己出手啊!”

    陈友谅脸色顿时一片铁青,而他的手下们都拔出了长剑,将我们团团包围住了。

    老烟枪愈发气不打一处来,冷笑着说:“好啊,过河拆桥,刚帮你们打退敌人,就露出巨齿獠牙来了。要翻脸不认人,那就来吧,老子让你们尝一尝无产阶级专政的霹雳手段!”

    他说得噼里啪啦,肯定气得不轻了。除了孟不凡出言相劝之外,我们其他人都撸起袖子,与老烟枪站在了同一条战线。

    眼见着就要起冲突,娄妃急忙厉声制止了那些将士,喝令他们收起武器退开。

    她则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对我们施了一礼,说道:“诸位消消气,皇上方才也是有些着急,你们别放在心上。白莲使者逃走了,我们还可以从长计议嘛!来人哪,重新开宴,奏乐!”

    不一会儿,船舱里又是觥筹交错丝竹靡靡。这些人还真奇怪,态度转变得不可思议,我愈发觉得事情扑朔迷离,其中会不会有诈?

    方诗雅凑到我耳旁,悄声说:“白帆,那个蒯富话中有话,我们得谨慎对待。依我来说,只怕娄妃这些人,并不值得信任。要是蒯富出现了,我倒有个办法对付他!”

    “你想要假扮白如烟吧?”我深知方诗雅的心思,摇头道,“就怕适得其反,蒯富深爱着白如烟,一旦发现你欺骗他,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娄妃这些人对白如烟恨之入骨,他们又会这样对付你?”

    正说着,却听见娄妃尖叫起来,声音非常痛苦,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疼痛。

    我和方诗雅闭起嘴巴,一同抬头往娄妃看过去,只见她顾不上自己的身份,正在陈友谅的龙椅下满地打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