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鬼船上竟然有人,而且还是个剥皮人,他正在船头剥皮木架前挥舞着剥皮刀,情形惨不忍睹。奇怪的是,我们既没有闻见血腥味,也没有听见被剥皮之人的惨叫。

    正在疑惑万分的时候,鬼船与我们的渔船擦身而过,就在它快要消失的时候,那剥皮人突然转身看向我们,却是那个聋哑老头!

    转眼之间,鬼船又猝尔消失了,水面恢复了平静,就像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

    我被吓得不轻,比在小叶榕树上猛然间看见倒挂着的青衣女子还要惊恐,觉得膀胱里一阵胀痛。要不是我见过不少怪异事物,恐怕得像那个门徒一样当场失禁了。

    老烟枪不知其中究竟,他没有我这般恐惧,见到我抖个不停,疑惑地问道:“白帆同志,不至于吧,你看把你吓得脸色都变白了,你还是需要进步啊……”

    “你……你知道什么!”我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多少有些委屈,“你认识那个剥皮人?他就是岛上的聋哑老头!”

    老烟枪叼在嘴里的香烟掉在手背上,便跳起来,喊道:“什么?你在讲鬼故事吧?”

    我看他脸色也变白了,心中暗笑一声,说道:“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我幽默感少得可怜,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个剥皮人,确确实实长得跟聋哑老头一模一样,就连他看人的眼神,都是那般阴恻恻的!”

    老烟枪半张着嘴巴盯着我,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之后,他哆哆嗦嗦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又递给了我。

    这一夜,我始终睡得不安稳,脑海中总是会浮现那个老头子的样貌,还有他那一双阴森无比的眼睛,以及他手里明晃晃的剥皮刀。

    他是人还是鬼?要是人的话,怎么会出现在鬼船上?要是鬼的话,为何又生活在破庙里?

    我百思不得其解,辗转反侧时,不小心弄醒了老烟枪。

    他喘了几口气,悻悻然说道:“直娘贼,很长时间没做噩梦了。白帆同志,我们得去小岛上一趟,最好活捉那个老头子,否则老子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我猜测他肯定梦见了聋哑老头,老烟枪向来胆色过人,如今却被这么一个老头子搅得心神难安。可想而知,事情有多么的诡异!

    那个老头子不管是人是鬼,只要与我们不相干,倒也没事。可要是他果真与鞭王等人有关系,事情就变得扑朔迷离了。

    老烟枪的考虑不无道理,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控制住聋哑老头再说,免得他暗中搞破坏。就算冤枉了他,总比耽误了我们的大事,同时心中总不安宁好得多。

    但此事还需与孟不凡商量,我和老烟枪琢磨一阵,决定明早就去找孟不凡。

    第二天清晨,老烟枪自行去见孟不凡,他俩一直在船舱里嘀咕着,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

    李神棍则忙着下厨给我们炖鲫鱼汤,他说鄱阳湖中的鲫鱼乃是天下美味,何不趁此机会大快朵颐?

    我们一行人中,也就数李神棍还有闲心享受生活了,其他人疲乏之中露出了倦怠之色,尤其是那几个雇来开船的船夫,巴不得早点回到岸上去。

    我则去找方诗雅,因为那一块从三眼蝾螈眉心割下来的肉块晾在她船舱里,我要去看一看晾干没有。

    敲开舱门,方诗雅睡眼惺忪,一头银发飘散下来,却平添了几分娇媚之色。

    我一看见她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如痴如醉,只见她满脸红光,不笑就无比的明媚动人,眼波流转之际,更加春色无限。

    “你看够没有?”方诗雅嗔怒道,声音却让我一阵酥软。

    我回过神,笑着说:“诗雅,你快看镜子,自从吃了媚珠以后,你简直就是个仙女了!”

    方诗雅羞红了脸,犹如莲花被风拂过,轻轻低下头去。

    我心中顿时心猿意马,直觉得嗓子眼里都快冒烟了,不由得记起徐志摩的一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等方诗雅再度抬起头来,脸上已经一片寒霜,冷冷地说:“你个轻浮浪子,没事就来打趣我!”

    说着,她就要关上舱门。我急忙一把挡住,一本正经地说了来意,她才极不情愿地将我让进了船舱中。

    我闻到她身上的幽香,心头突突直跳,慌忙找到那一块肉片,总算将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开来。

    肉块晾得差不多了,由于在湖上,不太那么薄脆,但我估摸着可以入药了。

    我又问方诗雅这段时间红痣可否疼痛过,她摇头说还好,就是自从吃了媚珠以后,总觉得身上有些异样,尤其是丹田内有一股气流,时不时会在体内流转。

    我稍稍一沉思,就替方诗雅高兴起来,她丹田中的那一股气流,肯定是六儿几百年修炼出来的元气。要是善加引导,一定会大有裨益,说不定方诗雅就此还能得到六儿的真传!

    我回忆了一下《正一经》,里面恰好有一段教导人辟谷、服气的文字,便细细告诉了方诗雅,让她照此修习。

    方诗雅也不质疑,自去闭目修习起来。我则去找到李神棍,让他帮我将那一块皮肉细细磨碎,均匀地分成三份,按照泉林真人的嘱咐,每隔一天就让方诗雅吞服一份。

    吃早餐时,老烟枪目瞪口呆地看了方诗雅半晌,咂舌道:“诗雅妹子,你是越长越年轻了,还越来越漂亮。白帆同志给你吃了什么东西,拿出来跟我们分享一下嘛,说不定我还能变成个帅小伙,就此给你们找个嫂子呢!”

    “我给她吃的是蝾螈肉,你要想吃,湖里还有一大条,自己去捕捉啊!”我坏笑道。

    话说到这里,孟不凡就沉声宣布,他和老烟枪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一行人分成三路,一路继续下水探墓,一路前往小岛找那个聋哑老头,最后一路坚守在渔船上。

    众人没有意见,孟不凡继续往下说,下水之人还是原先那几个,因为大家有经验了。

    至于去小岛上的人,则由老烟枪带头,考虑到岛上尤其是深沟地形复杂,万一那老头子逃跑,还得费一番工夫,所以小五跟着老烟枪一同前往。

    孟不凡还说,小五在墓穴里惹下**烦,这一次就算将功赎罪。

    小五一听到这个命令,脸色唰的就白了,但他不敢抗议,只好低下头自顾自啃着鱼头。

    李神棍坐镇中军帐,坚守渔船。孟不凡叮嘱他,如果那些船夫有了离开的念头,要及时抚平,千万不能让他们起哄。

    我静静听着孟不凡发号施令,暗自称赞着,他不愧是一帮之主,所有事情都考虑得很周全,而且说话不容置疑,比老烟枪还有威严。

    一切准备好以后,与老烟枪等人告别,我们原先入水的几人,又都扑通通跳进了湖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