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枪从后面卡住老大爷的脖子,不料老大爷金蝉脱壳而出,竟是一只庞大的黄鼠狼!这一幕让我始料未及,我怎么也料不到,老大爷的皮囊之下却会是一只黄鼠狼。

    我算是彻底傻了眼,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就算老大爷死了,也不至于变成一只黄鼠狼吧?倘若老大爷生前就是一只黄鼠狼精,那村子里的村民们呢?难道他们也是黄鼠狼不成?

    我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会不会是自己产生了幻觉?或者这一切压根就是一场梦境?我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到过采石矶,此刻还在十祖坡晒太阳吃酒席。

    可眼前的事实容不得我不信,从老大爷皮囊中钻出来的那只黄鼠狼,正龇牙咧嘴地朝我猛扑过来。我只得硬起头皮带着五爷往一旁闪躲,惶恐之下哪敢还正面迎敌?

    老烟枪也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两手紧紧揽住老大爷的寿衣,一动不动地悬浮在水中,已然没了主意。

    我被那只黄鼠狼追得狼狈万分,老烟枪却束手旁观,似乎不知道身前正发生着什么。方诗雅倒想过来援助我,可惜这时候竹筏已经冲了过来,将我们给远远地隔开了。

    李神棍不知躲在何处,这种时候,指望他出手相救,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我情急之中,只好从竹筏旁急急往上浮动,希望能够冲回水面,而后再想办法摆脱目前的困境。但那竹筏来势太猛,瞬间就转到我身前,势大力沉地撞了过来。

    我猝不及防,加上还得照顾五爷,因而仓促中逃不开,被竹筏撞到胸口,差点没喷出血来。我顿时痛彻心扉,只觉得鼻子一酸,眼前一黑,便身不由己地打起转来。

    正在晕头转向之时,突然手臂被人抓住,睁眼一看,原来是五爷醒了过来。大概刚才竹筏也撞到五爷,因而才使得他从迷梦中挣扎出来。

    赵五爷显然被眼前情形吓得不轻,但生死攸关之际,他出于保命的本能,并没过多纠缠,而是飞快地拉住我往回游。

    幸好老烟枪终于从困惑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扔掉老大爷的臭皮囊,游上前来帮我们阻挡竹筏。我和五爷刚刚有了喘息之机,不料那竹筏上的黄大仙,突然又吹起了笛子。

    笛声一起,那些水鬼一阵骚动,继而都褪去皮囊,纷纷变成了一只只黄鼠狼。水里头一下子出现那么多只黄鼠狼,让人眼花缭乱,又心惊胆战。

    原来这些水鬼都是黄鼠狼伪装而成,不单是老大爷,所有死人无一例外。我此时终于恍然大悟,这塔林哪里是什么墓葬场,分明就是黄鼠狼的巢穴!

    可这些黄鼠狼为何要伪装成人形呢?而且,它们是从何处弄到这些皮囊衣服的呢?我感到万般不解,这世界真是乱了套了!

    黄鼠狼群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它们哪里容得我们细细深思,突然间围在我们四周,短小的爪子在水中不住抓动,显得无比可怖。

    老烟枪我们互望一眼,彼此暗暗点了点头,当下打定主意,说不得只好与它们拼个鱼死网破了。

    不就是车轮战吗?我们可见得多了,大不了也学一学哪吒闹海,搅它个天翻地覆。只要这些黄鼠狼现身,不躲在暗处偷袭,我们还是很有胜算的。

    毕竟我们这些人也不是好惹的,更何况我们手里还有步枪。除了我和李神棍,其余三人身手了得,局面上我们不见得吃亏。

    黄鼠狼群围住我们,并不急于进攻,似乎在等竹筏上的黄大仙指挥。老烟枪趁机朝我们招手,示意大家集合到一处。

    李神棍何等精明,怎会看不清楚状况?他心知越到这种时刻,越要倚仗我们,因而不再躲避,从一座石塔背后游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呆在老烟枪一旁。

    老烟枪严肃地朝四周打量,最后打着手势告诉我们,一同往塔林西南方向冲杀。我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塔林西南方向正是地下河水流方向,我们很有可能冲出地下河游到长江里去。

    这样一来,既符合我们的预定计划,又能向长江里的过往船只求救,真是一举两得的妙计!其他人也不傻,自然赞成老烟枪,早就跃跃欲试了。

    不过,我心里头总觉得不太对劲,这些黄鼠狼很古怪,为何对我们围而不攻呢?按理说要是它们刚才出手,还能趁我们惊魂不定之时,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如今我们已然准备完毕,它们岂不是浪费了大好时机?要说黄鼠狼蠢也还真蠢,这些家伙也就只能当一当偷鸡贼了。

    既然这些家伙如此愚笨,那可就怪不得我们了!我们摩拳擦掌,刚要往西南方掩杀过去,不料黄鼠狼群却骚动起来。

    只见它们快速调转身子,齐刷刷将后背对准了我们。我被它们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愣一愣的,难道这些蠢蛋不知道厉害,背对着我们岂不是自寻死路?

    赵五爷晃动着身子,想必心里乐开花了,他一件黄鼠狼群背过身去,立即就举枪射击。遇见这些蠢货,五爷自然不肯轻易错失良机。

    要是这样的机会都不把握,我们岂不是比黄鼠狼还笨了?五爷一开枪,众人纷纷加入了战斗,同时急速朝西南方向逃窜。

    恰在这时候,那些黄鼠狼忽而抬起了粗壮的尾巴,将臀部高高翘起,那副模样实在欠揍得紧,仿佛有意羞辱我们一般。

    众人一见这般场景,更是心头火起,竟然不急着往前冲,都停下来咬牙切齿地大开杀戒了。

    可四周渐渐变得古怪起来,水里开始冒起大片水泡,而后光线比先前黯淡了许多,就像笼上了一层烟雾。紧接着,我开始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好像进了辣椒水一样,直想淌眼泪。

    我心里惊疑万分,不知那些黄鼠狼到底搞了什么鬼,怎么水里头突然变得这般古怪?待我抬眼看见竹筏上的黄达仙也翘着臀部,心里头立即哭笑不得了。

    只见那黄大仙的尾巴将宽大的斗篷掀起,它肥嘟嘟的臀部高高耸立着,后窍上挂着一连串的水泡。我的老天爷哪,原来这些黄鼠狼正在水里头放屁!

    我差点就气昏了头,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既搞笑又诡异的事情,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总而言之,我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些黄鼠狼真是缺了大德!

    怪不得水中变得如此乌烟瘴气,怪不得水里的空气会如此辣眼睛,这原来全是因为屁的缘故!几百只黄鼠狼一同打开窍门,那景象蔚为壮观,也够恶心至极。

    这么多黄鼠狼一同放臭屁,跟在我们身旁扔毒气弹有什么分别?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好在众人都戴着氧气罩,暂时闻不到屁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俗话说,黄鼠狼放屁,熏倒一片。我们确实掉以轻心了,不过这还真不能怪我们,谁能想到黄鼠狼竟会在如此紧张严峻的时刻,来这么一手呢?

    我曾经在书里看过,黄鼠狼臀部两侧长有臭囊,一旦遇见危险或者强敌,便能随时随地放出臭气,从而脱离困境。

    书里讲得非常明白,其实黄鼠狼的屁毒气不大,仅能让敌人感到不适和恶心。它们不过借助敌人喘息的机会,从容扬长而去。

    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些黄鼠狼会将臭屁当成袭击我们的手段,而且它们没完没了,仿佛放屁也能放出乐趣来似的。

    不用我多说,其他人陆陆续续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大家哭笑不得,又束手无策。众人在水里急得团团乱抓,不住地眨着眼睛,难受到了极点。

    要是这些黄鼠狼攻上来,我们尚能与之较量一番,可屁这种东西,打也打不到,碰又碰不着,能如何是好呢?

    赵五爷和老烟枪感到无比愤怒,手上不曾停下片刻,对着黄鼠狼疯狂地扫射。尤其是老烟枪,尽照着黄鼠狼的臀部招呼,似乎只有这样,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只可惜我们见机太晚,如今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那些黄鼠狼臭屁连连,水泡原来越多,四周的水变得越来越浑浊,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有多少放不完的屁。

    不多时,我的眼睛完全睁不开了,甚至就连捂在氧气罩下的鼻子也能闻见恶臭了。方诗雅素喜整洁干净,如今置身在污浊的环境中,已经极为不适,摇摇晃晃就要昏了过去。

    老烟枪和赵五爷出手越来越慢,想必他们也有些头昏,看样子支撑不了多久了。我心里大急,慌忙招呼他们快撤,同时拉住方诗雅往西南方冲了过去。

    不料众人都有气无力,身体压根就不听指挥,游得非常缓慢。那些黄鼠狼好不容易将这一片水域搅浑,怎容得我们就此离开?

    我们正前方的十多只黄鼠狼拼命抵抗,绝然不让我们冲出去。其余的黄鼠狼却不上前帮忙,仍旧大放特放着臭屁,非得把我们熏死不可。

    到了这个地步,再笨的人也能看出来了,这些黄鼠狼就是企图用臭屁让我们丧失抵抗力,而后再慢慢享用我们的身体。

    我又气又恼,同时暗自责怪自己见机太晚。要是死在黄鼠狼屁下,这可真冤枉大了,做鬼也会被嘲笑的!

    其他人何尝不是这样想呢?我们怀着无比恼恨的心情,一面与这十多只黄鼠狼缠斗,一面奋不顾身往前冲,说什么也得离开这里,要死也要死得体面一些吧?

    大概我们抱着毅然决然的心情,因而尚未丧失斗志,同时身手也不比往常差上多少。冲了一阵,渐渐将正前方的黄鼠狼冲散开,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我们心下大喜,旋风一般卷往前去。眼见着就要摆脱困境了,不料黄大仙又吹起了笛子,那笛声一起,我们身子便有些绵软无力,脑袋里又出现了先前的幻象。

    我们此刻已经用尽了全力,哪里还能与笛声相抗?李神棍和方诗雅最先昏了过去,竟直直朝水底沉去。老烟枪和赵五爷犹自苦苦支撑一会儿,但没用多长时间,他俩也脑袋往一旁耷拉着,再也没了动静。

    我四肢乏力,脑袋重得跟铅球一样,鼻子里钻进些若有若无的臭气,又看见身旁围着许多绝色美女,最后一丝意念荡然无存,仿佛坠进了深渊里。

    只是在我即将完全失去意识之际,朦朦胧胧中看见黄大仙丑陋的嘴脸凑了过来。刹那间,我感到天旋地转,便彻底昏了过去。

    等我再度醒来时,却躺在一块岩石上,身上还未干透彻,阵阵寒意袭来,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喷嚏。

    我喷嚏还没打完,便听见一人说道:“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我总算没有白费功夫!”我挣扎着抬起半边身子,一看之下,却见方诗尧关切地打量着我。

    好长时间没见到方诗尧了,他倒也无恙,而且看上去精神焕发,大概他的经历不像我们那般惊险。不过此刻能见到同伴,我还是很欣慰,先自朝他笑了一笑。

    我的脑袋还处于混乱之中,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便一叠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刚才是你救了我吗?老烟枪他们去哪里了?”

    发现只有我和方诗尧俩人,我更加困惑,继而有了不好的预感,老烟枪他们不会遭遇不测了吧?我无比焦急,爬起身就要前去寻人。

    方诗尧跳到我身前,张开手臂拦着我,说道:“白帆,你刚脱离险境,好不容易才醒过来,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等你养足了精神,我们再作打算不迟。”

    我听他似乎不担心其他人,心头一紧,冷峻地看着他说:“这么长时间里,你去哪里了?我没有心思休息下去,咱们快去找其他人,万一耽误了救人的时机,那就后悔不及了!”

    “我向你保证,他们没事,都好好地活着呢!”方诗尧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似乎怕我跑了,他张开的手臂犹自不肯收回去。

    我看他神情不对,立时戒备起来,暗里一摸身上,却摸不到步枪和背包。我转头四处打望,见我的步枪和背包远远地躺在另一块石头上,背包开着口,似乎被人翻动过。

    我很是疑惑,皱起眉头盯着方诗尧,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不想方诗尧淡淡一笑,说道:“我也不逗你了,要找老烟枪他们,就跟我来吧!”

    他说完,便跳到那一块岩石前,而后将我的步枪和背包拿在手里,自顾自走了。

    我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有些不安,最后只得硬起头皮跟了上去。也不知道方诗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要将我带到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