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密道仅可容身,宽度不够,我们只得一字排开。但密道却很长,一眼看不到尽头,不知道通往何处。

    由于我们逃得慌张,井沿上的绳子还未撤走,老烟枪担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让我们等一等,说什么也得确认了情况才肯走。

    老烟枪言之有理,我们只好矮身站在密道中,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起初还能听见村民们恶毒不堪的咒骂,后来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也不再有石块丢入井里,看来村民们都散去了。

    我和老烟枪站在队伍最后面,此时便都回转身子,重又走到井底,把绳子扯下来。

    我将刚才无意中听到的话告诉了老烟枪,有些担心地说:“那村民所说恐怕不无道理!你想想看,他们自始至终都没靠近井口,其中一定有猫腻。”

    老烟枪又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道:“老子也觉得不对劲,这些村民再愚蠢,也不会不知道瓮中捉鳖的道理。这井里如此狭窄,他们一拥而下,咱们还能往哪里跑呢?”

    赵五爷听见老烟枪说话,笑骂道:“狗日嘞老烟枪,你说谁是鳖?管它那么多,你非得被龟儿子些揍几下才舒服?你们还走不走,大爷我可没这份耐心!”

    老烟枪本就对五爷这一次的表现心怀不满了,见他又要冒进,不免火上心头,怒斥道:“你急什么?老子再说一遍,情况不明,谁敢不服从指挥,我就要动用无产阶级专政手段了!”

    他这几句话说得严厉无比,众人便都不敢出声,井底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我生怕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内讧下去,会动摇了军心,便一面打量井底,一面向五爷他们解释,刚才听村民们话中有话,大家还是小心为上。

    五爷嘀嘀咕咕要反驳,我只得提高声音说:“林子中藏着这么多妖孽,又是对着月亮磕头的黄鼠狼,又是无面唱歌的女子,难道不值得大家有所防范吗?”

    为了能彻底引起五爷他们的注意,我便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那唱歌的女人或许与无面怪有关,不得不提高革命警惕性。

    赵五爷见识过无面怪,自然明白其间暗含的危险,当下也就无话可说,悻悻然向老烟枪道歉。

    老烟枪很是感激地拍拍我的肩膀,轻声说:“白帆同志,你成熟了不少,以后还得靠你稳定人心。”

    他继而呵呵一笑,说:“五爷,你也别放在心上,咱们的革命传统,历来鼓励大家畅所欲言。只要将话都摆在明面上,事情就好办了!”

    方诗雅曾经听我说过无面怪的事情,此刻眉头紧皱,说道:“我担心黄鼠狼和那个女人,都躲在这口井里!”她这么一说,更加让众人惶恐不安。

    赵五爷没好气地骂道:“诗雅妹子,你不说话就算了,怎么一开口就这么吓人?日他仙人板板,哎,李老板人呢?”

    五爷一说,我们才发现李神棍不见了人影,都不禁火冒三丈,这老东西实在太没有组织性和纪律性了。不用说,他一定独自一人摸往前去,想要趁机浑水摸鱼大发横财了。

    老烟枪长叹一声,看来有些懊悔带上了李神棍,急急催我们快去寻人。

    众人拧亮手电,也顾不得多打量密道,一个劲往前走。这密道非常低矮,湿气很重,走了没多远,便感到压抑得很难受。

    密道墙壁上果然画着几个血太阳,但都已经色彩斑驳,仅剩下模糊的轮廓了。五爷所言非虚,这赤乌井之下,还真大有名堂。

    老烟枪一心要快些找到李神棍,就不让我过多观察墙壁,拽着我跟上众人步伐。

    还好李神棍没走得太远,不一会儿便见到了他的身影。他正蹲在地上,对着一堆东西啧啧称奇,听见我们跟了上来,便回头喊道:“各位老板,我们要发财啦!”

    老烟枪本想提醒他两句,听他如此一说,便改口问道:“李老板,你发现了什么?”

    “好像是金球,一大堆金球啊!老夫算是开眼啦,这一趟可没白来。我说什么来着,跟着王老板有肉吃啊!”李神棍按耐不住内心的狂喜,大呼小叫。

    赵五爷早就挤到他身前,弯腰去看,嘴里说道:“啊哈哈,老子刚才也捡到这么个玩意儿,没想到这里还有那么多!李老板,你确定这些都是金球吗?”

    他二人拦在前面,只顾打量那些东西,也不考虑我们的感受。我站在后面,怎么也挤不过去,只得踮起脚往前看。

    老烟枪也是急出了一头汗水,不过他倒不是贪财,而是害怕其中有诈,便命令五爷将所谓的金球递一个过来。

    等老烟枪手中拿到一个金球时,我也看清楚了,那金球浑圆如卵,约有鹅蛋大小,黄澄澄无比耀眼。

    我接过金球,在手里掂量掂量,却感到有些不对劲,可又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

    老烟枪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同样闪着怀疑的光芒,说道:“不太像金子,分量不够,会不会里面是空的?”

    就是这个问题,老烟枪一语中的,那金球重量太轻,实在不像黄金打造。而且我在掂量的时候,隐隐觉得里面有东西在晃动,虽然很轻微,但还是能够感觉得到。

    这会是什么东西呢?怎么会藏在井底的密道中,它们是天然形成,还是人为的?我脑袋中一下子起了许多疑惑,有种不好的预感。

    方诗尧一直负手而立,此刻也来了兴趣,将金球从我手里拿过去观察起来。他将金球举到耳朵旁摇晃一阵,无比确信地说:“里面有东西,还是谨慎一些!”

    老烟枪证实了自己的担心,连声制止五爷和李神棍,让他们速速放下金球,先退回来。

    哪想到五爷他俩财迷心窍,早就连抓带捧,将金球尽情地塞到背包里。李神棍很是贪婪,为了能比五爷多拿一些,竟往旁边跨出一步,将身子挡在五爷面前。

    五爷可是个喝奶舔光的狠角色,哪里受得了李神棍这种小把戏,就对他推推搡搡。他二人暗自较劲,就忘了脚下,啪啪踩碎了几个金球。

    我虽然站在最后面,但也能清晰地听见金球碎裂的声音。紧接着,鼻子中就钻进一股淡淡的味道,那味道有些清香,还有些腥味儿,古怪得很。

    我还没反应过来,却听李神棍叫道:“这不是金球,这是蛇卵!不,老天爷,这是龙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