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片黑云遮蔽了天空中那弯弯的月牙,初春的寒风在街巷里发出鬼魅般的笑声,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白宇玄和苗笑婷小心观察着夜幕下的芙蓉阁。

    随着闭市的钟声响起,刚刚还熙熙攘攘的花楼很快变得门前冷落鞍马稀,二人又继续潜伏至深夜,当街道上早已经不见行人踪迹的时候,一声吱呀的推门声隐藏在阵阵寒风中飘入街巷的尽头,一名身穿红裙的女子从芙蓉阁的后门走出,在确认附近没人后,便快步跑到街巷的阴影之中。

    那诡异的红衣女子脚下速度奇快,红色魅影在蜿蜒转折的一条条街巷中快速穿行,那女子似乎对附近的大街小巷十分熟悉,在保证快速穿行的同时,还顺利逃过了巡逻哨兵的视线。

    紧跟身后的白宇玄和苗笑婷二人拼尽全力追踪,白宇玄毕竟是半道出家的嘲风卫,身体素质跟苗笑婷比差了一大截,跑了几条街巷后他很快就吃不消,靠在墙角上气不接下气对苗笑婷道:“不行了,我跟不上了,你快追上去,别让她跑了!”

    见远处那红色的影子一闪而没,苗笑婷也只能将白宇玄扔下,迅速追了上去。

    “哎呀我去,那阿比娜怎么腿脚功夫那么了得,追了将近十条街也没有追上她,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白宇玄蹲在墙角,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掏出手绢擦拭脖子上的汗水。

    休息了好一会,白宇玄这才勉强缓了口气,扶着街巷的墙壁缓缓站起身,环顾四周白宇玄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虽然一路追踪那疑似阿比娜的人影好长一段路,但自己此时居然身处距离南市不远的修善坊街巷中,感情自己刚才跑了一个大圈?!

    扭过头望着黑夜中不远处那还发出点点烛光的花楼,白宇玄长长吸了一口冷气:“乖乖,我这是遇到鬼打墙了么?刚才足足一路狂奔了接近半个小时,怎么才跑到距离南市直线距离不过数百米的地方,从这里就是走,也只需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走到南市了啊!”

    咽了一口唾沫,白宇玄准备速速离开这邪门的地方,刚转过身来,他身体突然抖了个激灵,全身鸡皮疙瘩炸起,直觉告诉他,有一双眼睛正在后方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

    一阵寒风从身后吹过,带来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同时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背后快速传来,犹如潜伏在黑暗中的小鬼朝自己垂涎的猎物快速奔去!

    联想到赵兴安对自己说过积善坊曾经出现吸食动物鲜血的女鬼,白宇玄心中苦笑起来:“奶奶个腿子的,小爷的命没那么差吧,那么巧就撞见了那个女鬼不成?死就死了,死之前爷也要看看身后的东西底长的什么模样!”

    心中一横,白宇玄猛地转过身来,却见一双没有眼皮遮挡的大眼珠正盯着自己,冰冷的夜风再次吹来,白宇玄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哆嗦是跟这冷风有关,还是被面前那张没有脸皮的人脸给吓着了。

    一名身穿红裙,披头散发的女子此时正站在白宇玄的面前与他双眼对视,那女子脸上没有皮肤覆盖,血红的肉筋清晰可见,由于没有嘴唇的遮挡,两排白森森的牙齿看起来是如此令人胆寒。

    白宇玄已经傻了,虽然他之前曾经幻想过这张令人作呕的脸,但当自己亲眼见到后,那种恐惧与冲击力任谁都一时接受不了。

    那无面红衣女鬼突然抬起手死死掐住白宇玄的脖子,尖尖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之中,白宇玄刚一把抓住女鬼那冰凉的双手准备反抗,突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快醒醒!快醒醒!白宇玄你别吓我啊!”

    迷迷糊糊中,一阵熟悉的声音钻入白宇玄那浑浑噩噩的大脑里,费尽全力睁开眼皮,只见紧握唐刀的苗笑婷正蹲在自己身边,手足无措地盯着自己。

    “笑婷?你怎么在这儿,那女鬼呢?”

    倚靠在墙边的白宇玄费劲地扶着墙壁站起身,阵阵冰凉的夜风拂面,让白宇玄缓缓清醒过来,身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阵隐痛从脖颈处传来,看来刚刚那掐人的女鬼不像是自己的幻觉。

    “女鬼?你见到女鬼了?!我没追上那红衣人,只好返回来找你,却见你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脖子上还有被人掐的痕迹,我唤你半天都不见你醒过来,真是急死我了!”

    苗笑婷抬起手擦掉眼角处的小小泪花,问道:“你说你见到女鬼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宇玄将自己刚刚遇到无面女鬼的事情娓娓道来,听完后苗笑婷美目上的细眉紧紧拧到了一起:“那就怪了,如果你遇到的是那传闻中的女鬼,那我当时追赶的人影又是什么,而且你既然遇到女鬼为什么会没有事?”

    “不知道,我也以为这次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那女鬼没有吸食我的血,是不是她心本善良,不愿害人性命,只得拿那些动物开刀?”白宇玄轻抚自己的脖子,笑了笑。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巷道外的大街上传来,只见一群手执火把的洛州府不良人从巷道口前快速跑过,看他们那紧张的表情和急匆匆的脚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苗笑婷急忙跑出巷道,亮出腰牌对前方的不良人大声道:“在下大理寺苗笑婷,不知你们如此急匆匆的是要往哪里去?”

    听到苗笑婷的呼喊,那队不良人急忙停下脚步,领头的不良帅跑上前拱手道:“启禀大人,我们刚刚得到通报,恭安坊发生命案,府衙老爷听闻便派遣我们先去现场勘查,缉捕嫌犯”。

    “你们说恭安坊出了人命案子,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白宇玄踉踉跄跄地从街巷中跑出来,冲众多不良人大声问道。

    “回大人,大概是两柱香之前,有巡夜的不良人前来洛州府衙门报案,称恭安坊发生命案,由于鸿胪寺的迎宾馆就在恭安坊里,所以府衙老爷十分重视,便命卑职领着部属速去现场!”

    白宇玄冷哼一声,笑道:“两柱香之前?加上报案者跑回去报案的时间,凶犯早就跑远了,你们也别想着抓捕疑犯了,咱们一块去看看凶案现场”。

    白宇玄在苗笑婷的搀扶下跟着洛州府的不良人来到了恭安坊一个僻静的小树林中,而被害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早已没了呼吸。

    几个先围上来的不良人一见到死者纷纷脸色大变,其中几人还逃到一旁弯腰呕吐。

    白宇玄与苗笑婷走上前来,只见死者的脸皮已经被人剥掉,根本看不出生前是什么容貌,不过从死者的衣衫和发饰上看,白宇玄总觉得有点眼熟:“笑婷,你看尸体的衣衫和头上的辫子,像不像咱们白天见到的那几个吐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