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周阳对自由先遣军的概念充满迷茫。

    “以人类为名。”

    自由先遣军承认了被遗忘者和进化者,都是人类。

    但是,由军神进化而来的那道意识呢?

    它算是人类吗?

    舍弃了人类形体的,还是人类吗?那么奇形怪状的土著又如何界定?还是说,舍弃了细胞结构的,就不算人类了吗?

    人类与非人类,概念到底在哪里区分?

    周阳揉了揉太阳穴,以人类为名,这种好听的话,总是经不起仔细推敲。

    小白在他肩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瘫了三天的小白终于恢复了正常,却什么信息都没给出。

    “太复杂啦我讲不清楚啦懒得讲啦。”恢复了原形的小白只给了这样一条结论,如果它会死,周阳早就捏它到半死了。

    今天艾丽要带安安去学校,所以把它放到了周阳这里。

    “小白。”周阳说,“你好久没跟我扯过哲学问题了。”

    “我知道你在想啥,学渣。”小白眯着眼睛晒太阳,说道,“你在想人类到底应该如何界定。”

    “你觉得呢?”

    “何必在意呢?”小白说,“即使界定了又如何?就算同为人类,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就像你与我之间的差异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你以为外形类似,身体功能类似,组成结构类似,差异就少?那只是心理作用。”

    “真深奥。”周阳说。

    但他听懂了。在这个环境快速恶化改变,导致生物多样性的时代里,自然规则使得进化和更迭快速发展,没有必要纠结于旧名词的意义,但是他却依然忍不住去纠结。

    这时,楼下传来说话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周阳从窗口伸头看了一眼。

    一个头发染成火红色的年轻人,正在趾高气扬的指责着门卫,那用鼻孔看人的架势,倒是跟韩光那个事儿比有点儿像。

    那头红色的头发也太鲜艳了,就像一团火,这在荒野的对战中,简直就是用自己的脑袋做活靶子。

    没过一会儿,阿乐就跑了出来,客气的把他带进了楼里的会客室。

    看来这就是那个首位白银盟了。

    “啧。”周阳摇摇头,对这个人的张扬个性并不很满意。

    白银盟之所以叫盟主,是因为他有一定权限统领地方分部的各项事务,包括人事和任务,也就是说,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结盟自己的团队。

    但与此相对的,永久严禁脱离自由先遣军,并必须优先听从先遣军的上级调遣。如果有品行问题,则会面临降级或者除名。所谓除名,没有给出具体解释,当然不会是开除那么简单。

    周阳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屏幕,调出会客室的监控镜头,看见阿乐正在跟他解释流程。

    他会在这里住上三天,因为第一天需要取他的血样进行匹配测试,第二天进行配方注射,之后需要留在研究中心,观察能力的形成和确认安全之后才能离开。

    “由于您是首位白银,我们特别为您提供三天总部基地内的客房住宿。现在我先带您回房间休息,今天下午两点,将会进行第一次采血。”

    阿乐就好像个服务员在背菜单。

    “你们头儿呢?”红头发愤怒的拍了拍桌子,没给好脸色,还以为阿乐只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

    “您有事儿找我就行,这里我说了算。”阿乐也懒得生气,拿出管理者徽章。

    “啊,失礼失礼。”那人拱手赔罪,但明显没有诚意,“其实吧,我来还有一个愿望,希望亲眼目睹一下咱们**oss的风采,如果有幸可以跟他过两招,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们头儿从来不接见任何人。”阿乐说道,“想过招的话,倒是有人陪您练手。”

    说得好。周阳坐在电脑前,会客间里的对话随着监控镜头传来。

    这么一想,他才忽然发现,自己跑回去这么一趟,事情倒是做了不少,问题却一个也没有解决。

    自从死亡之雾的事件之后,他的基础能力全面发生了退化,目前还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

    若说真的有什么进步的话,大概是身体功能和感情表达不再像原来那样生硬,视野和心情也更宽广自由,也许这么说很抽象,但周阳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

    不过,在战斗力上嘛,如果这个红头发的家伙真的要拽着他过两招,那可是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要丢丑的。

    “我大老远跑来,首个白银盟,咱家的**oss就不愿赏脸见我一下?”红头发委婉的发难,语气让人无法反驳。

    “头儿说了不见的……”

    “为什么不见?他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吗?”红头发咄咄逼人,看来是非见不可。

    “那个……你等着,我问问吧。”对这种死缠烂打的,阿乐也干脆省去了敬语,转身走出了会客厅。

    过了半天,阿乐才从周阳办公室门口伸出脑袋。

    “我都看到了。”周阳说,镜头里的红头发现在正在焦躁的抖着腿。

    “哦。没关系,再晾他一会儿。”阿乐气鼓鼓的。

    “同意。”周阳无聊的抱起胳膊,他本能的不太喜欢这个人。

    “那你到底是见不见他?”阿乐问。

    “当然不见。”

    阿乐发愁的皱起眉头,“那怎么办?”

    周阳也皱了皱眉头,然后把小白拎了起来,“小白,你去!”

    “嗯?!”小白瞬间来了精神,兴奋到要上天,“哇哇哇,终于有机会可以让俺出头露面啦!”

    “啊?”阿乐一脸茫然。

    “反正这个人不讨人喜欢。”周阳指着监控镜头里的红头发,“那我们也别那么认真,跟他玩玩好了,你把小白带去整整他。”

    小白转着圈的跳到阿乐头上,“俺最喜欢装比了!包您满意!”

    “走哇走哇!”小白伸出爪子拍拍阿乐的脑袋。

    “哦。”阿乐依然一脸茫然的顶着小白出去了。

    片刻,他推开会客室的门。

    这时,他惊讶的发现,小白竟然已经不在自己头顶上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森森的寒气,室温顿时下降了10度,同时,一个白色的幽灵状的不明物体,从自己身后轻轻的飘进来。

    空气中飘着鬼魂一般低沉空灵的声音:“就是你要见我吗……告诉我你的名字……”

    阿乐怎么觉得事情不妙,非常不妙,画面要崩。

    “你俩说吧!不管我的事啦!”阿乐砰的一声带上门,逃命一样的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