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触角怪依然在原地等着,似乎知道周阳会回来似的。在看不见它触角的时候,那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普通的“正常人”。

    周阳看着那张正常人的脸。

    那张脸皱起眉头,扭曲着。对于面前这么快就恢复的敌人充满了惊讶,眼中更多的则是恨意。

    周阳集中精神。

    镜头移形换位。

    四只触角飞快的舞动着,锋利的前端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对准了他,另外两条断掉的触角,已经恢复成型,但缺少了前端坚硬的攻击部分。

    恶心的蠕动着的触角,就像一只大章鱼。

    大章鱼首先发起了攻击。

    四只触角微微一颤,猛然紧绷,笔直的朝着自己的身体极速突刺!

    而看到了触角运动方向的周阳,也轻易的找到一条突击路线,直通那张正常人的脸。

    他飞身跃起,避过前方那只触角的攻击路线,闪电般直取咽喉。

    四只触角竟然意外的全部刺空?

    那张正常人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低头看着自己的颈间鲜血四溅。

    随着那具人类的躯体无力的栽倒在地,它背后的触角完全显现出来。六只柔软灵活的触角挣扎一般的抽动着,变成了纯白色,几乎和冰原背景融为一体。

    忽然,那具人类躯体猛然弹起。

    触角怪竟然从它背后脱离开,完全变成一只巨大的章鱼,快速的挪动着几只触角,支撑着小小的圆圆的头部,向冰原深处的方向飞快的逃去。

    它像极了高昌兽潮保卫战时候,那个巨大的未知生物boss。

    周阳毫不犹豫的开启全速,紧追不舍。

    幸亏它没有那种腐蚀性体液。

    不一定,也许它只是还没发动技能……

    周阳一犹豫的功夫,那只章鱼怪竟然凭空消失在眼前!不是消失在远方,而是消失在了冰面上。

    周阳走过去仔细查看,发现地上的冰层里,有一个小小的冰洞,只有手指一般粗细。

    可怕。

    超出人类认知范围的东西,让周阳无可奈何。他正转身准备往回走,却感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在召唤自己。

    他抬头,向白茫茫的冰原尽头望去。

    是的,那里有什么东西。

    白得化不开的寒冷雾气缠绕包裹着他,让他有些头晕。

    冰原尽头的那个东西在召唤他,与他的心跳和脑电波产生共鸣。

    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的挪动着,慢慢的朝那里走去。

    ……

    周阳还是没有回来,殷茵孤单的坐在废墟上,凝望着冰原的方向。

    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在那白茫茫的冰原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召唤着自己,与自己的心跳和脑电波产生共鸣。

    她站起来,走出城市废墟,踏上皑皑的冰雪,慢慢的朝那里走去。

    那到底是什么?走得这么慢要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冰原里那么冷会不会被冻死?甚至还没有跟寒冰姐和阿乐打声招呼……

    但是,那种召唤大过了一切顾虑。

    就好像余疯子说的,也许我现在正在拆掉自己的房子,挖开地面,变得一无所有,殷茵想道,她有种直觉,那召唤她的尽头就是她的宝藏。

    踏进冰原后不久,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淹没在白雾之中。

    环视四周,全是白茫茫的一片,这时候只要原地转一个圈,就再也找不到原先的前后左右。

    地面是厚厚的坚硬的冰层,在上面一层浮雪上留下的脚印很快就被寒风吹散,要想在这里找到一个人,简直是难上加难。

    联盟有句老话,“在冰原里寻找蛛丝马迹”,比喻徒劳无功,得不偿失。现在殷茵深有体会,原来冰原是这样一个地方。

    幸好,那个召唤一直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

    忽然,她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前方。

    朦胧的雾气中,无声无息地显现出一双红色的眼睛。

    那眼睛的高度在常人之上,俯视着她,从大小和间距来看,这双眼睛并不属于人类。殷茵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变异野兽……

    殷茵有些紧张,她从来没有来过冰原,也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见过变异野兽。

    红色的眼睛渐渐接近,对方的身形也渐渐显现出来。

    一头高大挺拔的冰原白狼。

    浑身柔顺的白色绒毛泛着赏心悦目的光泽,流线型的身体看起来强劲有力,优雅的四肢悄无声息的行走在冰面上,红色的双瞳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好漂亮……”殷茵忘记了害怕,赞叹道。

    况且,这只高大漂亮的野兽,并没有给她害怕的感觉。

    冰原白狼在她面前趴下,将自己的脊背放在她眼前,明显是让她骑上去。

    “可以吗?”殷茵伸手摸了摸它光滑的皮毛。

    冰原白狼轻轻的闭了一下眼睛。

    殷茵开心又笨拙的爬了上去。

    冰原白狼起身,带着她破开雾霭,化作一阵疾风,无声无息的向冰原深处奔去。

    寒风吹乱殷茵的长发,谁说变异野兽都是很凶的,她想道,根本就不凶,又漂亮又听话。

    当然,也可能是自己与众不同。殷茵抱紧冰原白狼的脖子,那光滑的皮毛给她一点点仅有的热量。

    她经常做一个梦。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大的无边无际,却充满着悖论。

    溪水是从下往上流的,最终流到深不见底的黑色天空去。

    花草树木会越长越矮,最终变为地下的一颗种子,这时森林里不知什么地方就会又凭空多一颗参天的大树。

    落叶飘向天空,云层覆盖大地。

    太阳是黑的,它会吸收所有的光。

    夜晚是亮的,因为地上所有的东西都会发光。

    越是走的快,就离目标越远。越是后退,才越接近。

    越是开心,就越是悲伤到要流泪。

    越是悲伤,就越是忍不住的喜悦。

    梦境如此真实,让她几乎当作自己的亲身经历。

    所以她小的时候,经常会说一些奇怪的话,直到她能完全的区分梦境与现实,她才把那些奇异的感受藏了在心里,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直觉,前方的召唤,应该会和她的这个梦有某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