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马车后,方才那段小小插曲已然结束,行程还在继续。

    此刻,锦葵撑着头,杏眸瞪的老大了,手里还攥着衣裙的一角,左看看右看看,她觉得好生奇怪,这淮渊大神一向不爱说话,皱眉闭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就连一向聒噪的元临怎么也在低头默思呢?还有白球,竟然也莫名的乖巧,一声不吭坐在一旁玩着手指。

    锦葵撅了撅嘴,想着,这马车内好像掉落一根头发丝的声音都可能听得见,但她依旧静不下心来,忽而听闻车外水声叮咚,于是掀开马车上的纱窗,探出头看看。

    只见沿道一条河缓缓流动,其水看似柔顺无骨,周遭却堆砌着高高土砖,草木未见,深觉繁华殆尽。

    窗外的风景不断变化,马车还在行驶,慢慢的,从郊外到这护城河边,从城门到城内,从安静到喧嚣,从那不见人影处到这满是人烟气息地。

    “京城...”锦葵对这人间的百般风景很是好奇,不禁感叹出声。

    “小心些。”淮渊轻声道,还拉了拉锦葵的手,她这才乖乖收回小脑袋。

    直到刘车夫的话打破了这马车内微妙的气氛。

    “各位主儿,前面就到了!可以下车了!”刘车夫亦是个粗糙汉子,嗓音很大。

    “那大家下车吧。”锦葵难掩雀跃,扬声道。

    说罢,她拉着白球的手便一齐跳下马车了。

    “慢些。”淮渊叮嘱之声早被她们二人抛之脑后。

    随后,他们皆下了马车。

    马车停在了一处小馆前,而这小馆草料满满,后院极大,应该就是专门用来停留那些流动的车马,虽说它位于偏僻的街角,但人头依旧攒动,且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很兴奋,似乎都是准备朝着一个方向去。

    “几位主儿,那我便先走了,家中老娘还等我回去呢。”刘车夫抹了抹额前细布的汗。

    锦葵立即笑了笑,满脸感激的说道:“辛苦了。”

    “好嘞,今儿个能回家吃肉了。”刘车夫笑着说完,还摸了摸口袋,像是非常满意这一天的收入,便转身走了。

    锦葵看着刘车夫的微驼背影,又扭头看起这街道两旁跪着许多的乞讨之人,心下有些酸楚,问道:“淮渊,这儿是不是每个人的生活都这么辛苦,怎和我中秋之时看到的情况不太一样呢?”

    淮渊沉默点了点头,他游历万年,更是明白人间的改朝换代,兴衰变化都很快,但是活得最艰难的永远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世风日下呗,锦葵我记起我师傅交代过我一些事,到时候我来找你哦。”

    元临神色复杂,仅仅随意丢了这样一句话,又看了锦葵半天才转身离开。

    “元临!你识路吗?到时候知道我们去哪吗?”

    锦葵对于元临这不按常理的做法很是头疼,更感觉到了,他是经历了那些事后,反倒没有那般大大咧咧了。

    “安啦,放心。”他摆了摆手,便消失在街角处。

    “无妨,不用管他,走,去看看吗?”淮渊挑了挑眉,自然而拉着锦葵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好吧。”锦葵还是回头看了眼,无奈叹了口气,便紧紧跟着淮渊的脚步。

    “诶!小主人,你们去哪,等等我!”还在一旁拿着草料逗马匹的白球发现不对劲便惊呼道,立即甩下手中的干草拔腿就跑过。

    “让你贪玩!”锦葵故作无情,低声冲着淮渊说道:“我们走快些。”

    “好。”

    现下是初冬时节,暖阳高升,是冬日的一份慰藉,还夹杂着沁人心脾的清新感,其洋洋洒洒照在人儿身上,最为舒适,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略微俏皮的女子身着藕色小裙,发丝散的很随意,肤色晶莹,双目湛湛有神,虽称不上什么倾城倾国的佳人,却可道一声“灵气少女”,她眼珠子四下转着,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很新鲜。

    更令人目不转睛的是,这个女子身旁伴随玄色锦衣的男子,欣长身躯,气质凉薄,目似繁星,却只与身旁人低声轻语,仿若再装不下任何景色。

    锦葵和淮渊走在西街上,她看着这儿,只觉得与她初下人间的小城实在不同,这京城可谓是宽了三倍又大了好几圈,各种店铺应有尽有。

    但在西街走动的行人很少,也就路过几个,可锦葵都觉着他们目光炯炯,竟令她有些别扭,还有一点更是稀奇,本该是如此繁华热闹的街道,现下家家户户关紧大门,就连茶楼、酒馆都冷冷清清。

    “怎么连糖葫芦都没有,绿蛋是不是骗人,他和我说,人间走在路上都是糖葫芦呢!”跟在身后的白球不满踢开脚边的石头,嘟囔着。

    “糖葫芦?淮渊,这里的人都去哪了?”

    锦葵亦四下看了看,她怎么觉得糖葫芦这玩意好像吃过呢,随后又扯了扯淮渊的袖子,不禁发问。

    “可是好奇?要不跟着去看看?”淮渊停下了步子。

    “好。”锦葵若有所思点着头。

    于是,他们跟着人流,穿过了冷清的西街,拐了几个弯,只不过,还在东街的街尾处时,就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听起来前面的仗势应该是喜气洋洋了。

    又近了些,那楼前人群涌动,倒是一改冷清前态,现下热闹非凡了。

    “汐、云、楼。”锦葵仰着头看着前方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大字,一字一顿念出,那牌匾饶有气势,在一红布横挂,福气满满的三层高楼挂起。

    其最高楼似要贴近云端,上方雾气围绕,其第二层楼的外台上又架着高高的戏台,一群浓妆艳抹的戏子端坐在那磕着瓜子,内台倒是齐排的精致雅座,最底层便是大楼一层,门口人挤着人像是地上有金子捡。

    “咚咚咚今儿三王爷大办冲喜宴啊!选中谁家女子,便是福气!还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便开始了,家中有尚未出阁的女子便将生辰八字投入此篓诶!各位百姓,机会难得,千万不得错过!”

    一小管家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大喊,将那手中的金锣敲得巨响。

    “什么冲喜宴?”

    锦葵看着一个个的人拽着小小黄纸丢进那篓中,只觉得莫名其妙。

    “锦葵抬头,你看那。”

    淮渊轻轻指了指那第二层楼的雅座处,风姿俊逸的一位男子,一袭青衣,熟悉的侧脸,端端坐在那喝着茶,那身形竟有些孤寂之感。

    “那...是万璃君?!他怎么在这?”

    锦葵一惊,想了半天才回忆起九重天上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万璃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