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未消,无名殿庭院之中墙角伫着几株梧桐,不知名的藤蔓缠绕青翠欲滴,俏皮的午后阳光跳跃叶间,层层叠叠树影斑驳。

    此刻的时光看似安静祥和,实则两只”小萌物”初识闹腾不轻,左捏捏脸,右踢踢腿,还不知道在地上捣鼓什么。

    原本冷冷清清的殿宇变得热闹许多,而锦葵亦被他们折腾的不轻,早早飞身藏到了一棵树上,贪着这片刻的歇息,惬意地吊着脚丫,静静看着下面闹不停的场面,不时有些失神。

    转头、眼神四下乱看之余,她竟然看见了一处小小阁间,镂空花窗样式,不知名的花纹浮雕,而淮渊恰好在此间,凝神低头、仿若心无旁骛的写着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这棵梧桐树的位置好,亦不知是不是锦葵坐在高处,更不知这是否是有人刻意栽种在此。

    但锦葵仅仅只是看得了一个侧颜,她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难道曾经她也在此处坐上一坐?那又是在遥看着谁呢?

    但总之锦葵这份心情,糅杂些许紧张,心跳更是加快,她这千百年来,可谓是从未有过这般情感啊。

    锦葵心下觉得真是奇怪。

    可还未待她想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脑门却被不知何处而来的石子砸中。

    “啊痛,谁啊?!缺德怪啊。”

    锦葵揉着额前被砸处,面对着猝不及防的袭击,实在让她恼火。

    往下查看时,锦葵却发现那两个”小妖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直到转头侧目她才看见那殿门前站着一个陌生仙人。

    此人美颜不若淮渊那份冷冽俊郎、气质淡漠,他看起来更加亲亲和和、笑意暖暖,身形亦不若那般高大修长,看起来文文弱弱,却衣着繁重,蓝白相间的衣袍,丝丝缕缕的银丝带镶嵌此中,散着淡淡的光泽,毫不朴素,仿若是想显现自身高贵姿态罢了。而其手执一壶小酒,不知来作何。

    倘如没有刚刚那一幕,锦葵认定了,或许她会和此人聊上一聊,只不过现在此人在她心中乃是无礼小徒,比当日初遇淮渊的那份嚣张,更让锦葵看不顺眼。

    未待此人回话,她便再回一嘴。

    “何人叨扰,最好快些离去,不然我禀报战神大人了!”

    锦葵杏眸怒瞪,就连嗓音她也提高了几个调,想着报出淮渊名号来,此仙应当识点礼数。

    “哟,我们淮渊大人何时召了这样一个娇俏人儿了。不过你和我一位故人好生像啊。”

    这位陌生仙人竟语调轻浮,满言调笑,而且看样子和淮渊还有点关系的,令锦葵好生不痛快。

    “....”

    锦葵沉默无言,什么故人,瞎套近乎。

    于是她偷偷背着手,暗中掐了个术法,本想着暗中整他一番,让他在此处出个小丑,笑上一天。

    可不知道是锦葵的术法不精还是如何,还差最后一点未施展完,这棵梧桐树不知怎地便”魔怔”起来,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此时锦葵应接不暇,身下一滑,这怕是要彻底”屁股开花”了,没整他人成功,她自己倒是要摔个丑样。

    然而,锦葵应有的疼痛感未达,她反是落入一个熟悉温暖的地方,是淮渊的怀抱,就这短短几天,这儿好像成为了锦葵的常驻地了。

    她深觉,羞愧羞愧....

    “胡闹,万璃君你要在本神的地盘动本神的人,你就滚回去你家老儿那。”

    淮渊眯着眼毫不掩饰的愠色,看着不远处那个被称作万璃君的仙人,似乎真的动了点儿怒气。

    锦葵接触淮渊不长,初看此番摸样,她震惊之余忘了从他怀抱中挣脱而下,盯着那完美的下颚骨出神。

    “哎呀,璃君这不是听这天界传遍了您这战神大人结花宴拐走了一位仙子的英勇事迹嘛,很是懊悔那日没去呀,这不一得空便找您喝酒说事嘛,且突然看见您这地儿来了个小美人,而且看着眼熟有些兴奋嘛,抱歉抱歉啊,小美人儿,是璃君失礼了。”

    万璃君提着酒壶示意了一番,可行为却毫无歉意,依旧满是玩味,好不乖张肆意。

    “....”

    淮渊并不作答,只是先轻轻将锦葵放下,还冲着她挑了挑眉,示意锦葵看着万璃君,随后嘴角弯弯勾起一抹弧度,这模样...竟然有点狡黠...

    他要做什么?

    难道是....

    只见淮渊朝着万璃君轻轻弹了弹手指。

    不过瞬间,万璃君面容紧皱,看样子又哭又笑,酒壶不知丢到一旁哪去了,双手捧腹哈哈大笑,全然没有方才那份风流公子模样了。

    “哈哈...淮渊,我们心有灵犀吗,我决定最崇拜的人就是你了。”

    锦葵看着那滑稽姿态,全然幸灾乐祸。

    “你也是胡闹,这高处谁准许你上去的,要是摔着你什么,本来资质便差,那可是更差了。”

    淮渊佯装生气对锦葵说着,那般温柔大不同于他那天生所谓驰骋战场的凛傲,随后便扯着那个笑得不自已的”疯子”进去了。

    锦葵原是有些痴恋这种奇妙的感觉,但...等等,他那句话是何意?

    锦葵心中有话难言,喂...资质差?她就算天份不行也是一个很努力小花仙好不好诶,竟敢无耻嘲笑她,等到哪日必要让他也瞧瞧厉害!

    留在原处的锦葵怒踩了几脚这无名殿的地面,此刻她很想念那个”毛球”,应该使唤一下,让这“毛球”给她往淮渊身上咬!不用客气!

    可不,说来就来,白球和绿蛋竟然牵着小手,拿着似曾相识的那个酒壶,突然冒到锦葵的面前,让她好是无语...

    “小主人,那儿个有一个酒壶,好甜呀。”

    “是哦,怎么有点晕乎乎,呵呵呵....”

    白球和绿蛋两人双颊酡红,憨憨朝着锦葵笑,看样子喝了不少。

    “诶,你们别晕...待我闻一闻后,给你们解酒啊。”

    锦葵呢,作为一名负责任的花仙,酿酒自是很有一套,解酒必然还需酒中料,她可刚接过酒壶欲闻,这二活宝便晕作一团,那白球更是现出”毛球”形态,场面实在引人发笑。

    于是乎,最后累得都是锦葵罢了,只得任劳任怨把他们抱上她内殿的床榻,至于淮渊,她想来,现在看样子在议事,晚些再去找他商量这两货该咋办。

    夜已深,这天界的时辰实在漫长,淮渊待这淮渊许久,亦不见影儿,而榻上还两只”猪”睡得正香。

    无聊至极,锦葵敲着手上的酒壶,倒入杯中,小酌一口,真是一壶好酒,百花而酿,沉淀估有百年了,入喉不烈,回味无穷,实在引人醉。

    也许是此刻的锦葵还未感受到它强烈的后劲,竟然将酒喝空,倘若她知道那后面发生的事,定然打死不喝。

    后来,锦葵只记得她自己步伐虚空,踉跄着走去找淮渊。还未敲门而入,她便听见一句万璃君的话,犹如雷轰顶。

    “你这如今作何打算,摘了’战神’名号,散仙一职,这一切可是与她有关...她回来了吗....”

    似乎万璃君话还未完,锦葵。亦不知他要说何了,更不知他后来如何离开无名殿了。

    只是锦葵倒好,固执抓着他这前半句不放,嚎啕大哭,一身酒味紧紧着抱住淮渊,不知在宣泄什么破烂情绪。

    “淮渊...呜...你怎么能不是战神...你受什么委屈了,你那么好,谁欺负你了...我小小花仙....呜呜...幸得垂怜,资质那么差....没了战神了,没了!你以后怎么保护我....呜呜”

    她也不清楚她自己为何东掰西扯的,难道是觉得淮渊他这名号威慑力大,便于她日后吃香喝辣...酒这种东西,果然不能碰,酿酒之人必然丢脸于酒....

    再后来,锦葵好像感受到那个温暖怀抱也紧紧抱着宛如”酒鬼”的她,不知道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迷迷糊糊之间只听见一句,她便沉沉睡去。

    “从今往后,永生永世护你。”

    淮渊言语坚定。

    但依着锦葵这个趋势,怕是醒来后,那点点零星碎片记忆都想不清了,可这好像是,她应该必须记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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