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冯敬尧气极反笑:“真是年轻气盛啊!想要我建中公司的股份,你老爹都没敢向我开过这个口,你还真敢说。”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嘛!”

    王琛耸肩探手,笑嘻嘻的看着冯敬尧,神态十分嚣张。

    他很清楚,建中公司是冯敬尧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基业,怎么可能给他?

    但他就是吃准了冯敬尧这会儿难捱,手下没人,又要面临调查,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才会这样狮子大开口。

    死死盯着他,冯敬尧半晌才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比了个大拇指说:“果然是后生可畏啊!胆子够大,我欣赏你!”

    “胆子不大,怎么出来混呐?”

    王琛靠回身去,将两手搭在了沙发靠背上。

    冯敬尧黑着脸思索,举棋不定。

    王琛不慌不忙,抬起手来,勾了勾,手下快步上前,帮他把酒重新倒满。

    啪!

    一旁戴眼镜的大嘴师爷拍了下那手下的脑袋,呵斥说:“笨呐!看琛哥的手势就知道是要烟抽嘛!你这么没脑子,还怎么跟琛哥混啊?赶紧回家养猪去吧!”

    骂骂咧咧的数落了一番,大嘴师爷从怀中掏出了根雪茄,陪着笑放在了王琛的手指间,帮他点燃。

    “嗯,还是你懂事。”

    王琛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去领赏。”

    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样子,冯敬尧一咬牙:“好!”

    他板着脸说:“如果你能帮我解决精武门,我就把我手中建中公司的股份分百分之五给你!”

    吐了口烟雾,王琛面不改色的说:“百分之二十。”

    “最多百分之十!”

    “百分之二十。”

    “阿琛,你不要太过分!”

    “对不住,冯叔,我合同都写好了,再改的话很麻烦的。”

    王琛说着,一旁的师爷已经从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份股权转让协议来,递到了冯敬尧的面前。

    看着合同上早已拟定好的条款,冯敬尧眼角抽了抽:“原来你早就算准了我的那些股权啊!”

    “怎么会?”

    王琛摊手:“是冯叔你找的我啊?我也是为了帮你嘛!”

    “好!好!真是后生可畏!二十就二十!”

    冯敬尧从怀中摸出一支钢笔,在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再按个手印吧!”

    王琛提醒。

    没有印泥,冯敬尧就用钢笔中的墨水将大拇指涂黑,按了个手印。

    拿起协议,王琛吹了吹墨迹,屈指弹了下,笑着说:“冯叔,那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了!”

    冯敬尧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斧头帮办事,你可以放心。”

    没有再废话浪费时间,冯敬尧起身带着阿祥告辞离开。

    待他们走后,王琛便随手将合同丢给了大嘴师爷。

    一直坐在隔壁卡座沙发上的二当家起身来到了王琛面前,一边用手帕擦着汗,一边问:“琛哥,我看那个老东西恐怕没那么容易认账,万一他反悔怎么办?”

    师爷小心的将协议塞回了包里,拍了拍公文包说:“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想反悔也没用啦!”

    二当家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王琛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那个老东西,我早就想动他了,只是一直没有理由,如果他赖账,那刚好给我个动手的借口。”

    “就凭他手底下那些人,一晚上咱们就能搞定,到时候我直接把他的场子都拿下来,升你们几个做堂主,岂不是更好?”

    “那当然好啦!多谢琛哥栽培!”

    师爷喜滋滋的拍了记马屁。

    二当家闻言也是面色一喜,拍着胸脯自告奋勇:“精武门那边我去搞定他们!”

    王琛点点头吩咐:“好,多带些弟兄,那些家伙很能打的,别跟他们傻乎乎的对砍,上次弄来的那些枪都带上,就当是试枪,手脚干净点,别留下尾巴。”

    “明白!”

    ……

    回到车中,一直没有开口的阿祥忍不住问:“老爷,那可是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您真打算给他?”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子。”

    冯敬尧不用再掩饰笑容,便哈哈笑着从怀中摸出了刚才用来签字的钢笔,解释说:“这里面装的是晾晒后的乌贼墨汁,要不了多久,墨迹就会消失,到时候他手里还是一份空白合同。”

    “老爷真高明!”

    阿祥拍了记马屁,又问:“那万一他们发现,找咱们的麻烦怎么办?”

    “哼!”

    冯敬尧冷笑说:“等他搞定了精武门,天龙会就可以帮我当选工部局华人董事,到时候整个尚海都是我的天下,他敢来找我的麻烦,就让巡捕房来一次大扫除,让他连尚海都待不下去!”

    说罢,他靠坐在座椅上,得意的撇了撇嘴:“想和我斗,那小子还是嫩了点啊!”

    ……

    与此同时,冯敬尧家中,二楼冯程程的房间里,她偷偷将窗户打开,将绑成长条的床单从窗口垂了下去。

    上次偷跑,冯敬尧虽然没有处罚荷香,但还是加紧了对她的看管。

    不光换了吴妈来伺候她,就连电话也不许她打了。

    一连几天下来,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再次决定偷跑。

    这次她专门挑了冯敬尧出门后的时间偷跑,而且也没再请下人帮忙,而是自己单干。

    小心翼翼的顺着窗户翻了出来,她抓着床单,往下滑去。

    实际攀爬要比她之前观望时危险得多,她咬着嘴唇,生怕自己惊叫出声,被人发现。

    滑到床单末尾,她却忽然发现,床单距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

    双手抓着床单,她吊在半空中晃悠了半天,越抓越没力,忽然手一松,向下落去,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两手下意识的往下撑了下,刚好按在了一块小石子上,她吃痛一缩手,却见那小石子已经嵌入了掌心肉中。

    咬着嘴唇,她将那石子揪出,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她的眼泪也夺眶而出,吧嗒吧嗒地落在了地上。

    用衣袖抹了把眼泪,她没有出声,探头左右看了看,快步往院后花园旁的围栏处跑去。

    那里是她的秘密通道,她小时候为了偷偷溜出去玩,专门请园丁赵叔帮忙卸了根栏杆,弄成活口,好让她出入方便,没想到这次也派上了用场。

    来到那栏杆处,栏杆已经被牵牛花和爬山虎绕满。

    她小心的将那根有些生锈,但依然松动的栏杆抽了出来,从空隙中钻了出去。

    一连跑出了好几个街口,她才停下脚步,大口喘息。

    “小姐,要坐车伐?”

    有黄包车夫停在了她的身旁询问。

    “不用了,我不坐车。”

    她摆了摆手。

    冯敬尧没收了她的零用钱,她现在身无分文,坐不起车。

    咕噜~!

    肚子响了声,她揉了揉小腹,吞了口口水。

    因为心中挂记着偷跑的事,她晚饭都没吃几口,这会儿出来,顿时感觉腹中饥饿难耐。

    闻着路边馄饨摊飘来的香气,她舔了舔嘴唇,移开了眼神。

    不能想这些,办正事儿要紧。

    汇中饭店还有一段距离,她看了眼方向,往前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