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灵乡勇大多是新募的军卒,他们刚刚训练了一个月的时间,而黄得功、黄虎又是各自队伍的统领,倘若他们去了熊耳山做内应,队伍的战力肯定会受到影响。

    可是,黄虎、黄得功不去做内应的话,又有谁可以?

    突然间,王腾脑中出现了一个人选,“来人呐,去西院将余象请来!”

    “喏!”

    须臾,余象应邀前来。

    “见过诸位大人”

    黄虎咧嘴一笑,“我可不是什么大人,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黄得功也报以和善的笑容。

    这些日子,余象虽然在养伤,不过,他的妹妹余婉儿却一直在王腾身边充当侍女的角色。

    对于一个可能成为王腾亲眷的人,黄虎、黄得功不敢大意。

    王腾倒是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尴尬,他径自问道:“余象,你的伤势如何了?”

    余象拍了拍腹部,笑道:“有劳大人挂念,这伤已经痊愈了”。

    “那就好,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熊耳山来了一伙贼人,杀了王家庄不少人”

    余象微微颌首,“我已经听说了,贼人太过猖狂,大人是打算清剿他们吗?”

    “不错,我可是广灵游缴,如果任由流寇肆虐,岂不是助纣为虐?”

    余象正色道:“大人,我虽然一无所长,不过,却有一身武艺,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大人尽管吩咐”。

    “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大人何出此言,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便是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我想让你混入熊耳山充当内应”

    “没问题,这便出发吗?”

    “不着急,流寇入伙总得交份投名状,你若是两手空空上山,如何取信于人?”

    “那该如何是好?”

    “放心吧,我早有准备”

    没多久,王腾取来一份广灵城防图,“上山之后,你把这副图交给流寇首领,引诱他们来攻打县城,只有流寇下山,无论他们是否攻打县城,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余象一直在等待报答王腾的机会,眼下,机会来了,他大喜过望,“大人放心便是,我一定竭尽所能,诱他们下山!”

    王腾略一沉吟,“如果你暴露了,一切以保命为先”。

    余象笑着摇了摇头,他连余婉儿都没有提,就这么离开了。

    熊耳山,五百名流寇整日里不事生产,为数不多的存粮很快便消耗一空。

    流寇头领张存孟阴沉着脸,“范永斗答应的粮食送来了没?”

    “头领,范氏只送来五百斤粮秣,他们说……”

    “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头领答应的事情还没有做到,这粮秣只能先给这么多”

    张存孟勃然大怒,“该死,我堂堂不沾泥难道是食言而肥的人吗?”

    “头领,范氏那里该如何回复?”

    张存孟心情极差,“让他们等着,区区一个广灵巡检,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头领所言极是,只可惜,广灵城兵多将广,否则的话,夺下来倒是够兄弟们快活一些日子的”

    不沾泥好不容易带着人马逃到熊耳山,自然想招兵买马,“不着急,告诉兄弟们,如果谁有相熟的人手,大可以招入山中,我不沾泥有酒有肉,绝不亏待自家兄弟!”

    “得令!”

    熊耳山的流寇竖起大旗,大肆招兵买马,余象顺利混入其中。

    为了填饱肚子,张存孟派出二百人马下山劫掠。

    流寇的职业就是劫掠,他们不会种地,只能以战养战。

    上一次一击得手,成功劫掠了一个村寨,让流寇劲头十足,他们坚信,只要赶在官军出城之前破寨回山,那便万事大吉。

    至于王腾的巡检司,流寇们压根没当回事,刚刚成立月旬的巡检司能有什么用?

    下山劫掠的何象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扯着破锣嗓子喊起来“都给老子加把劲儿,待会儿破了村寨,再玩几个婆娘,抢几头牛羊,咱山上又能过几天大鱼大肉的好日子啦”。

    流寇顿时哄笑不已,脚下的步子更是额外快了几分。

    距离劫掠的那个山寨更近了,隐隐约约可以望见村寨上头急促攒动的人头。

    锣声一阵紧似一阵,冲天的狼烟直冲云霄。

    瞅着那粗长的狼烟,何象恼怒不已“这帮泥腿子还指望有人来救他们不成?”

    另外一名头目半晌没吭声,过了好半会儿才道“速战速决”。

    何象重重颌首,道“好,速战速决,弟兄们,杀他娘的!”

    流寇嗷嗷叫着,宛若狼群一般往村寨冲去。

    村寨简易搭制的木墙上头,几名男子神色惊慌,他们叫道“来了,流寇真的来了,数量足有二百多呀,快,大家快来守寨”。

    第二道狼烟很快腾空而起,这时候,黄得功距离村寨不过三里路。

    王腾早已经在各个山道派出了人手,一旦贼人下山,黄得功、黄虎便会闻声而动。

    眼下,按照时间推算,只要村寨能够坚持一刻钟,那么黄得功便能准时赶到救援。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村寨能够抵挡多久?

    与其他的村落一样,如今留守寨子的只有百十个男子,其余都是些老少妇孺。

    攻寨的流寇足有二百多名,这数目已经是远远超过了寨内的青壮数目。

    守寨的男子徒劳地弯弓射箭,可袭来的流寇太多太多,能够使用的强弓又太少太少,百步以内,弓箭真正杀伤的流寇只有三五个倒霉鬼。

    村里没有多余的武器,只能用毛竹做武器。

    毛竹的顶端削的尖尖的,持枪的老幼浑身颤抖,可却咬紧牙关。

    如果不是王腾竹枪克敌的典故传来,村里的人兴许连根毛竹都没有。

    没有武器,何来抵挡的说法?

    流寇凶残成性,他们连老幼都不放过,所过之处往往鸡犬不留,因而村落中所有的十二岁以上的人全都立在院墙之下,他们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亡。

    流寇嚎叫着冲了过来,一根根稀疏的箭雨射向城头,给顽守的乡民带来了死伤。

    好在村落的木墙打造的格外结实,乡民仰仗地利之势,一时半会儿倒也坚持的住。

    可随着涌来的流寇越来越多,木墙上的乡民便渐渐有些承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