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教而不虐

    “你说你这当妈的,不仅让她来到这个世上,还管她吃管她喝供她上学,这可都是心血啊,心血是什么,是生命,就是这样,宝宝却不听你的;而我呢,只不过接触了宝宝不到半年,既没管她吃也没管她喝更没有供她上学,而且还是大姐你出钱,按说她也应该不理我才对啊,可宝宝呢,不仅没有不理我,还很听我的话,为什么呀,大姐,这是个问题啊,这个问题还需要博导大姐去探究。从我这里来看,宝宝是一个能听话的孩子,就看你的话是怎么说的了。”

    “呵呵,鹿老师,不带这样子的,你的问题我可解不了。这不向您请教来了吗。”

    “大姐,你别只看我,我呢,也不想跟你客气。三年前吧,我教过一个学生。这个学生是二中的,当时他还是一个初三的孩子,中考时想留在二中。那家公司给他找了几个语文老师,这个孩子都不满意。后来公司就来找我。我跟他们说我教不了初中。那家公司想留住这个学生,咱们也能理解,不过我没教过初中,对初中的教材考试方式难度等都不了解,其实这些并不是问题,我只所以教不了初中,是因为我对初中这个年龄段孩子的心理几乎一无所知。在公司的一再要求下,我勉为其难,公司对我说只要您上,上完之后,即使这个学生依然不满意,我们也不会怪您;要是学生满意了,您不想接这个学生,我们也尊重您的意见。我一听,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咱们也不能兔子跑到芫荽地里拿梗不是。哈哈,不瞒大姐说,其实我也想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好几个语文老师他竟然都看不上眼。”

    “鹿老师,我家宝宝,”

    “大姐,宝宝的故事就在我讲的这段经历中,高考可不是宝宝一个人在战斗,是全家人的事情,作为后勤这么重要的部门,总不能把哑弹送上前线吧。呵呵,大姐只管开好车。我见这个孩子时,孩子就像宝宝,很好的一个孩子,也很有礼貌。呵呵,上课的前四十分钟我有三次要拍案而起。”

    “这孩子什么情况?宝宝不会让你火冒三丈,但那种蔫劲儿更让你受不了。”

    “呵呵,各有各的难处。孩子的妈妈就坐在我身后,火气上来后,我回头看看孩子妈妈,孩子妈妈笑眯眯地看着我,也不说话,我的火气就消了些,再跟孩子讲,如是者三。其实从孩子妈妈的眼神里我能感觉到她是了解自己的孩子的,只是她不能强迫孩子非要接受老师的讲课。”

    “后来呢,你肯定降服了那个孩子。”

    “哈哈,大姐,你用降服这个词,两三年来我还第一次想到可以用降服这个词。我的火气三起三落之后,尤其看到孩子妈妈的眼神。突然间我就想到这并不是孩子的错,对老师所讲的内容方法孩子有想法是再正常不过的,这个孩子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他不盲从,有他自己独到的想法。作为老师,对这样的孩子应该鼓励,而不是打压。打压只是强迫孩子服你,但却永远不可能让学生信你。我这么一想,哈哈,方法也就有了。我一个三十岁的人,还玩不过小我一半的毛孩子,那不白活了吗?玩就玩呗,我说东你不是就说西吗,没事,地球是圆的,太极是圆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往西走也可以到达我设定的东边的这个点的,多走两步呗。”

    “呵呵,鹿老师还真有办法。”

    “遇到问题了,总要解决吧。既可以硬碰硬,也可以迂回穿插,还可以化整为零采取蚕食的手段。只要目的确定了,条条大道通罗马嘛,方法可以有无限个。能把问题解决了的就是好方法。就像我们吃中药,以前是喝苦水汤子,明知对治好病是好的,但也在考验着我们对苦的忍受程度;后来揉成药丸,再后来给蒙上胶囊,只是改变了一下手段,但治好病的目的并没有变,我们这些成年人对待孩子的道理也是一样的,是不是,我的大姐。剩下的一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那个学生我一直带到中考,上高中后他还来找我辅导语文。”

    “鹿老师,你说的有道理。只是离高考不到四个月了,我心里也急啊。”

    “大姐呀,哈哈哈,我大笑三声,您可是中科院的博导,我不敢班门弄斧。只是从物理学上来说,一块冰要融化成水,有哪些手段,您比我有方法,我一个学文科的,就不在您面前出丑了。唉,前面路口左转一百米就到了。到我家坐会儿吧。”

    “呵呵,一路上训了我不少,我也得找个地方消化不是?下次吧,我也去看看你家的宝贝。我家的宝宝还得鹿老师多多费心。”

    “好,谢谢博导司机。我真心希望智商这么高的宝宝能取得好成绩。你路上注意安全。再见。”

    鹿鸣站在小区门口,看着渐渐隐入车流不见的四个圈,不禁叹了一口气。

    鹿鸣跨进家门,客厅里多了几个人。

    “嗨,温博来了。来时怎么不打个电话。”

    “回来了,姐夫。我姐不让我打,说你指定回来。”

    鹿鸣换着鞋子,“你自己来的?”

    “还有她们娘俩,一个在厨房,一个跟你儿子玩呢。”

    “噢,我去看看妈。”

    “妈,文静来了。”鹿鸣走进厨房,跟在厨房里忙碌的岳母与弟媳打了个招呼。

    “姐夫,今天回来的早吧,妈刚才说你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回来。”

    “鹿鸣,今天下课早?你回来了就开饭。那两个小崽子可能饿了。”

    “不是,一个家长开车送我回来的。”

    “怪不得呢。那两个小子在那屋里玩呢,温婉看着他们,你去看看,一会儿就洗手吃饭。”

    “行。”鹿鸣说着,从厨房出来向主卧走去,推门进去,两个孩子正玩得沸反盈天。

    “呦呦,看谁回来了。”温婉看了一眼走进来的鹿鸣,向两个玩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小子们喊道。

    天天大一些先看到了进来的鹿鸣,也只是看一眼,就继续与在床上拿着被子做掩体的呦呦玩在一起。

    “那是谁,我看见了,被子后面。嘎嘎嘎,我来了。”鹿鸣一看儿子没有理他,立刻变形为禽兽,怪叫着做势向床上扑去。

    “来找我呀,”呦呦拽着被子往头上蒙,嘴里叫着,一看有人要爬上床来,惊慌地拽着被子往墙角里躲着,咯咯咯地乐着,“别上来,别上来,”

    “不玩了,来,看看爸爸,呦呦,呦呦,还有天天,走,洗手手,吃饭饭喽。”

    “不嘛,我还要玩哩。爸爸,爸爸,”呦呦一把把被子扔掉,对妈妈的提议不满地抗议着,也看到了作势要扑上床来的爸爸。

    “别追我,别追我。”鹿鸣配合着夫人温婉,由找呦呦立刻转变了游戏内容。

    “我就追,爸爸别跑,天天,追我爸爸去。”呦呦呼喊着哥哥天天从床上往下跑。

    “呦呦,穿鞋子。慢点儿跑,天天,别关门,噢,”夫人温婉一把抄起追着爸爸的呦呦,“呦呦,把鞋子穿上,地上凉。”

    “爸爸跑了,爸爸跑了。”呦呦在妈妈的怀里挣扎着。

    “爸爸跑不了,呦呦穿上鞋子跑得可快了,嗖地一声就追上爸爸了。好了,去吧,慢点儿,啊。”

    “姐夫,你别跟他们疯了,光这两个孩子就闹死了。”温博站在客厅里看着姐夫鹿鸣像一条大灰狼,后面跟着两只喜羊羊,眉头皱起了一个疙瘩。“我姐夫怎么像个孩子。”

    “你别说姐夫,一回家就跟个老太爷一样,天天想跟你玩,看把你烦的。”文静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温博一脸不高兴,声音不小地训着他,“人家说了,孩子跟爸爸玩好。你也得学学姐夫。”

    “都别说了,让孩子玩去。”姥姥随后也从厨房里走出来,“那两个崽子呢?”

    “好好,不说了,跟我姐夫玩呢。”温博悻悻地坐到饭桌前,“我爸回来谁去接?”

    “谁有时间谁去接呗,又不是什么事儿。”文静快嘴快语。

    “谁有时间?那一天我还得加班,我没有时间。”温博先把自己撇到一边。

    “待会儿问问你姐夫,来吃饭了,温婉,把孩子带过来。”姥姥喊道。

    “好,来了,”洗手间里传来温婉的回应。

    “快过年了,我爸回去干什么。”温博说。

    “就是过年了,才回去的。家里还有事儿,温博这你也不懂啊。”呦呦的姥姥对自己儿子的话显然很不满。

    “温博天天就冒虎话,爸回去不得收拾收拾房子,给老人烧烧纸吗。”文静解释着婆婆地话。

    “温博也不是冒虎话,这些事儿他不往心里去。跟你姐夫喝点酒吧。”

    “行,喝两口,文静,你也来。”

    温婉像一只大母鸡,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小家伙走过来,鹿鸣跟在后面,像护驾的雄鸡。

    “妈妈,我要喝雪碧。”天天看看已经摆上菜的桌子,没有发现饮料,蹭到文静的身前,撒娇,小嘴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