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神医想让我怎么走?我虽腿脚一时有碍,但应允了佳人便拼死也要完成才是。”白渤戚自以为含情脉脉地看着乔筱扬,暗想以自己这样的玉冠之貌哪里还有女子舍得自己吃一分苦。

    “白公子果然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但公子的双腿……”乔筱扬面色不改地睁着眼说瞎话。闻言墨九径直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神医尽管说就是,大丈夫有诺必应。”被几言吹捧得飘飘然的白渤戚心下得意,看来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己受点小苦小痛竟然还能换得美人青眼相加,值了!

    “既如此,你就穿着女装绕整个京城走一圈吧”乔筱扬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满是讥讽,地道:“看在你那残腿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你就坐在这轮椅上走吧。”

    这次墨九倒是很给面子地不用吩咐就一手把轮椅放在中央。

    墨九心中的疑虑也解了,原来乔筱扬让掌柜做的这东西叫轮椅,可以猜测用途应该就是来为腿上有疾的人代步的,只是坐在这轮椅上的样子,实在是……不甚雅观,更何况这轮椅的椅背上还写着醒目的大字:吾刍狗不如。坐在这轮椅上沿城一圈还要身着女装?这样的耻辱若是放在他身上,他宁可一死了之。

    “你,你你”白渤戚震惊的同时涌起无穷的愤怒,“我绝对不会答应的,你休想!”

    “这可由不得你。”乔筱扬语气冰冷地看了眼白渤戚,无端让他心下一缩,底气也没那么足了。

    “母亲!”这时候他也只能向宁国夫人求救了。

    “神医这是在明着打我宁国府的脸?”宁国夫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夫人言过了,不过是一个赌约。”宁国夫人确实数十年吃斋念佛可却只修出一副伪善的面孔,说到底宁国夫人从来都是把自己放在高位,所以那些少女的悲哀在她眼里就只是蝼蚁的呼喊,不在佛渡的众生里。因此乔筱扬对她一丝好感也无,若不是她的庇护白渤戚也不敢嚣张至今。

    “那我劝神医还是回吧,神医到底只是一个江湖人,不会明白一个侯爷有多大的能力。”

    “哦?”乔筱扬不怒反笑,“本来我只打算打白渤戚一人的脸,现在看来,我还真得打一次宁国府的脸了。”

    冷凝的声音掷地有声。果真是个不怕事的。

    看着宁国夫人,墨九眼里也是闪过一丝明显的怒意,隐隐有随时出手之意。

    “下手别太狠。”有人效劳乔筱扬当然不会阻止,只是淡淡提醒。

    知道乔筱扬捉弄人的功力,墨九没有多言只点了两人的几处大穴,封锁了两人的行动能力。

    “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到此时两人这才慌张起来,想起了江湖人那都是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粗野武人,也不知道能做出事来。

    冰冷的视线扫过两人,墨九直接拿东西堵上两人的嘴,破庙里一下子清静了不少。

    突然,“墨九你会替人化妆吗?”乔筱扬面露难色地看着墨九,就在刚才她才发现自己竟算漏了一点,她只会使用现代的化妆品,对古代的那些胭脂红粉她实在是一筹莫展。

    闻言墨九脸色的黑得能滴出墨来,片刻后,他当空击掌三下。掌声暗含毓亟宫特殊的暗号,一道身影应声凭空出现。

    “替他好好打扮。”乔筱扬万分满意毓亟宫人的效率,对出现的暗卫吩咐。

    冲着乔筱扬恭敬行礼的暗三第一次有片刻的犹豫,“是。”

    暗三虽是女子之身但却从来都没化过妆,更遑论替一个男子装扮?但看了看把自己传唤来的总使大人,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暗三伸手直接一把把白渤戚从床上提起来,毫不犹豫地在白渤戚惊恐的眼神里把他剥了个精光,毫无头绪的暗三随手选了件艳红的女子罗裙把人塞了进去。但因为男子的腰身较女子粗的多,收腰设计的罗裙一下被撑坏了,暗三一阵为难,看也不看地拿起一条绿丝带就往撑坏的地方勒了几圈,绑上了死结。一身大红的罗裙配上绿丝带,腰上还臃肿地扭做一团,白渤戚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至于脸上和头发,暗三破罐子破摔地胡乱整了一气。十几只不同花色的簪子凌乱地插在白渤戚的头上,垂下的流苏和头发都缠在了一起,他的脸上还涂着极浓的胭脂,血淋淋的唇色,这幅鬼样子简直惨不忍睹,不过好在依旧能认出来是谁。

    暗三极为尴尬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愧疚地冲着乔筱扬行了礼后消失在空气里。

    乔筱扬脸上不动声色一派镇定,心里的小人却暗暗捏拳发誓:自己这辈子绝对不会让暗三替自己化妆!

    “好了,就请白公子履行诺言吧。”乔筱扬绕着白渤戚轻步走了圈,满意地点头。

    “你休想!”白渤戚气得直抖,脸上的白粉扑簌簌地往下掉。

    “这可由不得你。”乔筱扬直接把人弄上轮椅,颇有些嫌弃地推上了京中最繁华的大街。

    白渤戚一直在不停歇地破口大骂,所以很快,闻声而来的人群就团团包围了他。

    “这不是宁国府的白公子吗?怎么打扮成这样?”

    “还真是。没想到,他平日里人模人样的竟还有这样的癖好。”

    “宁国公真是家门不幸。”

    “要我说啊,这白公子一定是得罪了他旁边那个遮着脸的少女,这肯定是被那姑娘整治了。”不得不说这人一语就言中了真相。乔筱扬只听着,不做回复。

    见到白渤戚这幅不伦不类的样子,所有人都是一阵惊讶,忍不住细看这是哪家姑娘,一细看之后,人人都悔得肠子都青了,这妆容简直能让人恶心得好几日不敢入睡就怕一闭眼就能想起那张作呕的脸,也不知是谁化的妆,竟然能把人弄成这幅样子。而且这好好的男人干嘛把自己打扮成女人,有碍观瞻,简直有伤风化。众人鄙夷地摇头,对着白渤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白渤戚气得心脏一阵阵抽痛,五内俱焚,“看什么看?都滚开!滚开,贱民!”

    见人群已是里三层外三层,乔筱扬轻咳,众人立即有眼色地安静下来,看戏也讲究素质啊。

    “诸位,这位是宁国府上的白渤戚白公子。今日我们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完成一个赌约,还请众位公证。”

    “这位姑娘,我们自然愿意做公证,只是不知这是打的什么赌啊?”众人更加疑惑不解了。

    乔筱扬还没来得及回话。“你个昏医,骗子,贱女人!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绕京城走上一圈的,你快把我送回去,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白渤戚急得眼都红了,今天自己要是真的顶着这幅尊容在京中走上一圈,那今后他是真的没脸再在京城混了。

    “用不着你自己走。”乔筱扬岂容白渤戚反悔,向着人群外扬声道,“店家,快过来吧。”

    语落,一个老人牵着头驴子穿过人群,好意提醒,“姑娘你真要买我这头老驴?它已经不得劲了,连走也走不快。”驴的主人本打算把下了磨的老驴杀了,结果这个少女竟偏要买这头老驴。

    “多谢店家提醒,只管给我就行。”要的就是走不快的,好不容易有游行的机会,当然应该慢慢走让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乔筱扬牵过老驴,直接把牵绳绑在了轮椅上,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条白绢,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三月十日,于花满楼收受贿赂三百两,此银原为赈灾只用,因此徒添数千饿殍。五月十三,强抢民女,女不从,挟持其弟作要挟,毁人贞洁,害一家人家破人亡。六月二十……白绢上全是白渤戚做过的丧尽天良的罪状。

    乔筱扬拿着白绢走近白渤戚,一刀割破他的食指,白渤戚看着血手指吓得直尖叫。乔筱扬不耐烦地抓过他的手,压着让他在这份认罪书上画了押,然后把白绢绑在了他的身上。

    一声吆喝,驴子就这么慢慢悠悠地拉着轮椅,驼着白渤戚向前走去。人群自觉地给人让出道来,跟着往前走。

    “竟然做了这么多恶事,真是死有余辜!”

    “就是,杀了他才好!”

    “正法!正法!众斩!众斩!”群情激愤,不由自主地呼喊起要求对白渤戚斩首示众。

    白渤戚就这么绕京城走了一圈,他的罪状也由此传遍了全京城。白绢上的罪状有理有据,根本容不得白渤戚再辩驳。一时白渤戚的处境变得极其艰难,因为这是甚至在朝廷上也掀起了风波,刑部也正式受命调查实情。

    宁国府里,终于回了府的白渤戚却一点也安心不起来。“该死!”又一只杯子被盛怒之下的白渤戚丢在地上,碎片四溅。小丫鬟胆战心惊地蹲地收拾。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宁国公一把推开白渤戚的房门,大步走进。

    他的身后,宁国夫人一脸担忧,“戚儿,别闹脾气了。现在刑部都介入调查了,赶紧过来好好求求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