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一愣,还没等她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反应,却听到有人要进屋的脚步声。

    于是,她连忙站起身来,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主动去门口接人。

    苏晟无奈苦笑,怎么,她身为自己名正言顺的王妃,和自己亲热一番竟然是什么耻辱事,生怕被人知道?

    那她跟南宫当街亲吻,那么多的老百姓都在围观,她怎么就不怕别人知道?

    想到这儿,苏晟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伸手使劲儿按压太阳穴,希望脑子可以清醒一点。

    他还真就不能现在死,还有好多事情没做,他若死了,谁能帮他收拾完剩下的摊子?

    想到这儿。他扭头望向门口方向,渴望能来个靠谱的人,赶紧给他倒杯水。

    “小姐,太医来了。”喜儿把人门口的两位太医引了进来,见到小姐脸上泛红,心里暗自紧张道:该不会是王爷把小姐传染了,小姐也患了病吧。

    “太医,麻烦您一会儿帮我家王妃也诊个脉吧。”喜儿自作主张,走上去大着胆子开口道。

    太医抱拳作揖称好,却听见依依急道:“喜儿你别添乱行不行?太医,快请帮忙给三王爷瞧瞧,他现在可是退烧了,病好了?”

    喜儿撇嘴,她还不是担心自家小姐才让太医帮忙诊脉的,小姐怎么不识好歹呢。

    太医应了一声,走到床榻旁,请苏晟伸手,而后摸着其脉象。

    之后,他们又请苏晟伸出舌头,查看其舌苔。

    “别看了,本王口渴的要命,赶紧倒水来,不然这嗓子里就要烂掉了。”苏晟冲着喜儿喊道,心里暗自琢磨,自从依依嫁过来,他府内的一干丫鬟都跑哪儿去了?

    若是按照以往,他口渴想要喝水还用得着张口?

    那小红小绿小兰的,早就会端好了茶盅,站在一旁等着了。

    喜儿抿着嘴唇抱着那空了的茶壶跑出了屋子,她生小姐的气了,胳膊肘只会往外拐,分不清谁到底对她好。

    现在三王爷让她去倒茶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她不想再理会自家小姐了。

    “太医,你们别再含情脉脉的相互对视了,王爷到底身体怎么样了,你们说话啊。”依依见那两位太医互相望来望去,就是好半天不张嘴,心里不禁更是着急。

    难不成苏晟这病已经成了不治之症,所以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吗?

    她望向苏晟的表情,只见他正望着自己,眉眼间全是笑意,也不知道到底在雀跃什么。

    这男人是没长心吗?自己都要死了,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他以为死亡这件事离人很远吗?

    才不是,近在咫尺。俗话讲:黄泉路上无老少,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所以,人真的要惜命才行,若是你自己都不在意这条命,谁还能帮你心疼?

    “王妃莫慌,王爷烧已经退了,此乃好事一件,定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站在左边的太医忽然语气一顿。不讲下文。

    “你有话快说啊,听人讲话最怕这个‘但是’,听见这转折就没好事儿。”依依这颗心跳得七上八下,这儿的人说话都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要说半句留半句?不知道人吓人要吓死人的么。

    “依依,过来。本王都不慌,你慌成这样作何?本王若是没了,这偌大产业还不都是你的,你不是一直想要套大宅子,这王府可够?”苏晟见依依紧张成这个模样,招手让她上前,又伸手握住依依的手,安慰她不要紧张。

    而后,苏晟清了清嗓子,又对太医道:“有话便直说,藏着掖着的听得烦躁。”

    右边那太医一点头,接着另一个人的话往下说道:“回王爷的话,您的脉象很不规律,观其舌头又没有异象,微臣二人不知何故。许是因为您近日心焦气燥所致,也许是因为休息不好所致。但是微臣二人猜测,您可能最近吃的食物里,被人下了与臣等所开药物相克的食材,所以导致了脉象紊乱。”

    “有人下毒?”没等苏晟开口,依依就惊呼了一声,继而又连忙捂住嘴巴,生怕被那下毒的人听见了,杀人灭口。

    “微臣只是猜测,并未确切说过有人下毒。还望王爷跟王妃明鉴。”太医们双双作揖,生怕说错了半句,惹得这位王妃情绪更加激动。

    早就听闻这位王妃出以前便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明明他们刚才仅仅是说了猜测有人给王爷做了与药物相克的食材,并未说过是下毒。王妃这话一讲,倒像是他们二人在揭发一桩谋害亲王的案情真相一样。

    如若真有此事,倒是等于他们得罪了那幕后凶手,敢给王爷下毒的人会是一般人吗?这不是等于无端给自己招惹了大麻烦?

    如若没有此事,那倒像是他们欺瞒王爷,信口开河,无法做好本职工作一样,岂不是罪加一等?

    他们不过是个太医,待遇还不如宫里的太监好,日子过的很穷酸啊。

    更何况,他们同这位王妃远日无忧,近日无仇,用不着这么陷害他们吧。

    想到这儿,太医们的眼神哀怨,心中默默念叨着:若有来世,他们一定不学医,治好了是分内事,治不好了要砍头。怎么看都不划算。

    “你们下去吧,该开什么方子就开了交给管家,让他去抓药。”苏晟怕太医在这儿随便说点什么,又会惹得依依胡乱猜测,连忙将他们赶走。

    太医本来不用行此大礼,但是为了对王爷的英明神武表示感激。还是相互对视后,跪下给王爷磕了个头,谢恩逃走。

    能够躲开王妃娘娘,磕个头算什么?

    此时喜儿正好端着茶壶走进来,见到王爷一个劲儿冲自己招手,连忙会意,把茶水倒在茶盅里,又用另一个茶盅交替着倒了两遍,待没那么热了,才捧着茶盅递了过去。

    苏晟接过来一口饮下,才觉得这嗓子舒服了一点,将茶杯递给喜儿,开口道:“再来一杯。”

    “依依,你这丫鬟倒真是不错,是个能看懂眼色的人。”苏晟揉了揉嗓子,点头赞叹道。

    喜儿一听王爷夸赞自己,嘴角当即挂上笑意,觉得王爷这人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我的丫鬟好,我一早就知道,不需要你夸赞。倒是你这几日,到底都吃了什么,都是谁给你端来的,我好去查清楚,到底是谁想陷害你。”其实依依只是希望苏晟亲口承认罢了,能够接触到苏晟饮食的人并不多,能够拿到苏晟药方子的人就更少了。

    其中两样都占的,褚如烟算是一个。

    通过金牡丹的话,以及这两日苏晟生病时褚如烟的态度,这相克的食物必然是褚如烟所准备的无疑。

    她希望苏晟死,她想要苏晟的命。

    依依觉得这一点,苏晟应该也清楚。

    “别紧张,本王不是没有大碍吗?你手中那把钥匙,是今日本王差遣司马将军入宫,让常羽趁机潜入司马府偷来的,这钥匙被司马将军藏在酒壶里面,隐秘得很,找到着实花费了一番功夫。常羽最终找到了一只木箱,里面藏了不少书信和账目,应该就是他跟西域往来的罪证。可惜本王这身子实在不适,常羽才把钥匙交给本王,本王就昏过去了。”苏晟用这件事岔开了话题,依旧没有提起褚如烟的过错。

    依依抿唇。望着手掌心那枚精致的钥匙,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询问道:“那箱子现在在哪儿?”

    苏晟不明白依依为何突然变了脸色,难道他找到了司马将军跟西域勾结的证据,她并不开心吗?

    “在常羽手里,一会儿本王会让他帮箱子交给你。”说完这话。苏晟再一次接过喜儿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又道:“喜儿,你先退去门外吧,本王有话要单独对依依讲。”

    苏晟的语气忽然又恢复了往昔平淡的模样,依依甚至疑惑,是不是苏晟满血复活的状态,就是自动化身为冰山状。

    喜儿乖乖退了下去,还顺便带上了屋门,她并没打算偷听主子之间的悄悄话。

    “依依,你之前说过要给本王写休书,可还记得?”许是因为两杯水下肚,又许是苏晟的病的确好了一些,他的语调也比起刚才清晰了很多。

    依依点头,干笑两声道:“你不是不同意,撕碎了休书,然后这件事情不是过去了吗?”

    “现在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如果愿意写休书,本王接受。”

    “你开什么玩笑?可算是看自己病好了,又开始胡闹。”依依以为苏晟在逗自己玩,笑着去望他的眼睛,却发现他表情很是严肃认真。

    他没有在开玩笑。

    依依心头一紧,不大听得懂苏晟的话,只能努力耐着性子询问他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翻脸不认人。他是因为病好了就又想甩掉自己,跟褚如烟在一起吗?

    “你跟南宫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了。之前以为你说要离开本王,不过是一时气话。但是有了今日的事情,本王才忽而想通,那是你早就深思熟虑的决定。如果你不愿意跟本王在一起,强求也没意思,承诺你的忙本王已经帮完了,你愿走便走吧。”苏晟的喉咙动了动,紧锁眉头。

    他看到依依眼里震惊的表情,心中暗道:她是没有想到自己会知道这件事,还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