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柔软的白色羽毛擦过我的面庞。

    等我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站在lsa形容的那个广场上,广场上有很多人,年迈的老夫妻搀扶着坐在长椅上,将怀里的长面包一点点揉碎洒向鸽群。

    小丑顶着红鼻子,手里拿着五颜六色的气球,小孩们围着他争抢着气球。

    他耐心地把气球一个个发给孩子们,忽然抬头看到了我,走向我把一个鲜红的气球递到我的手里。

    我想说声谢谢,但是在声音刚要出口的时候,一阵风刮来,把气球刮飞了。

    我忙追着气球跑过去,街边的餐馆一个接一个划过我的视野,渐渐变得熟悉起来。

    我认识这里,我肯定来过这里。

    我看着四周僻静无人的景象,心中猛地害怕起来,没有来由的。

    我小心翼翼的,尽力放轻脚步,但是高跟鞋落在街道上的声音还是很响。街边深色皮肤的年轻人嬉笑打闹着,带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但是还好,他们没有特别注意我,这让我松了口气。

    我看着他们不敢再继续靠近,只见他们互相比划一下后全都齐齐往一个方向走去。那个方向上有个at,一对情侣正在那儿对话。

    好眼熟的两个人。

    只见女的点了点头,随后只留着男的一人在原地,随后转身离开了那里。

    小混混们脸上的表情得意,掏出了手里的折叠刀和伸缩棍,摇摆着走过去,似乎很高兴这两个笨蛋让对方落了单。

    还来得及,如果现在让他离开,还来得及!

    我怕的全身发颤,紧张的要命,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如果再不提醒他就来不及了啊,喊出来,喊出来呀顾惜!

    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我拼尽一切力量喊了出来,“快逃!”

    眼前的景色忽然一变,整片天空被夕阳染得绯红,我站在乡野的小路上。

    我有几分茫然,我左右望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知道,我似乎在找一个人。

    我忽然听到了一声呼唤,我扭过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我要找的人!

    白色的裙摆旋转在绯色的夕阳中,像是盛开的郁金香。

    我开心极了,拔腿跑上前,却看到他惊慌的表情。

    他拼命摇着头在和我说什么。

    我看不清听不见,只得停下脚步,眯起眼睛努力看他说话的口型。

    他说……

    “快逃!”

    我忽然飞了起来。

    又重重坠落。

    失重感让我四肢一抽,紧接着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lsa从我手上接过花绳,八音盒的歌曲结束了最后一个音符。

    她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花绳一边感叹:“真是祸不单行好事成双,连有病都是成对的。”

    “什么?”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lsa真的把中文学好了吗?

    lsa摇了摇头,抬眸看了我一眼,“你的失声好了。”

    我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确实是好了,好神奇,我刚才是……

    啊,对,我刚才是被她催眠了吧?

    好奇怪,完全不像是被催眠了,一切都像是真的一样,不管是那羽毛落在脸上的感觉,或者是喂鸽子的老夫妻、送孩子气球的小丑,还有在街道上奔跑的感觉……

    我崇拜地看着她,“你好厉害!”

    lsa压抑着内心的得瑟,故作大师风范地摆了摆手,“小把戏而已。”

    说罢又扭头看向一旁的r,“治好了,还不快帮我烤曲奇去!”

    r耸了耸肩,表示对lsa这个女土匪很无奈,乖乖下了楼。

    我总觉得,在知道他们本是一个人后,看r都觉得他温柔了很多……颇有洛夕的感觉。

    其实,撇开了各种或真或假的误会偏见来讲,r本来也算是挺温柔体贴的吧……

    “所以现在,你可以提出你的疑问了。”lsa又喝了口红茶,看着我一副“随便你问”的样子。

    我下意识地摸过手上的红茶喝了口,有些惊讶。感觉这红茶的温度和刚才并没有什么区别,难道只是过了一会儿时间?

    lsa再次解读了我的想法,答道:“没错,人在催眠中所感受到的时间和现实世界是不一样的,两者间很少会保持一致。不然南柯一梦之列的词语也不会出现了。”

    我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且不说本身每个人在做梦时都体会过的,梦境和现实时间流逝差别,就光前些年很火的烧脑科幻片《盗梦空间》,其中就对这两种状态下时间的差别进行过一番特别细致的说明。

    我是被唬地一愣一愣的,反正。

    lsa放下了红茶杯,“我想你也一下子不知从何问起,这样吧,我就从头开始说起吧。”

    我忙点点头,我现在确实是满肚子疑惑,完全不知所措啊。

    lsa沉吟片刻,似是在整理思绪,“他小时候受到某些刺激,为了逃避那个事实,他选择把那部分记忆割离。在割离那部分记忆的同时,他的人格也被分裂了,这就导致了他性格的变化。”

    “r是成熟、世故而稳重的,而洛夕则一直如同孩子一般天真、单纯、善良。”lsa总结着,然后对我眨了眨眼,“而且某个家伙还不愿意承认自己人格分裂的事实,不断逃避,于是便连另一个人格在帮助自己的事实都扭曲了。”

    lsa双手支起下巴看着我,“他认为另一个人格是在伤害他,禁锢他,让他无处可逃。其实在禁锢他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我知道,lsa指的那个人格是谁……

    是我的胆小鬼恋人洛夕啊。

    洛夕很胆小,他是个胆小鬼,他总是逃避,不断逃跑,从和我的感情,到与r、阿道夫之间的复杂关系问题上,他都一直在用这种消极的态度对待。

    “r一直在为他们两人的生存而四处奔波,吃了不少苦。”lsa垂下眼,陷入过往的回忆中,“真的,那些日子,我全都见证过……”

    lsa出生于一个艺术世家,父亲是雕塑家,母亲是音乐家,爷爷是画家。在家族浓厚的艺术气氛熏陶下,她从小就拿起了画笔,跟着爷爷学画。她很有天分,也画的很好,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却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将画画当做生活的主调。

    但是她的家人一个个都不断支持着她,她很有经商才能的哥哥甚至为了她放弃了经商之路,而是选择开了一个画廊配合她。

    她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于是只能默默走上家中所有人都期待的路,到了巴黎美术学院学习深造。

    在这里,她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男孩。

    第一次见到他,他正被一堆同龄人为难。被一堆人围着的他,瘦弱单薄,看起来好像一推就会倒,那些人极尽所能的侮辱咒骂着他,发出一阵阵嘲笑,但是他都只是坐在那儿静静画着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她凑过人群看到了他的画,非常美丽非常纯净的画。

    好像只要那么一眼,就能忘却一切苦恼。

    那个画画的男孩的无视行为,却彻底惹火了那些人,他们伸手夺过他手中的调色盘,狠狠往他头上砸去。

    他被砸得一个晃悠,她也惊恐地张大了嘴。他倒在地上,谁都不知道他竟会这么经不起打,都有些发愣,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倒地不起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拉住了那个打他的人的裤脚,然后伸手操起画板就狠狠砸到了那个人头上。

    欺负他的人被砸得懵了,流了很多血之后才反应过来。

    于是这场挑衅,成了一挑n的群殴。

    打到最后,所有人都挂了彩,他身上的伤很重,但他却是最后还站在那里的那一个。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将他送去治疗的路上他就晕过去了,校医看到他皱了皱眉,“怎么又是这个打杂的家伙,这几个月他的工资除了买画具和付医疗费估计都一毛不剩了!简直不知道这没钱吃饭的家伙,是怎么有力气打架流血的!”

    她这才知道他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而是一个打杂的小工。

    “为什么?”他一睁开眼,她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和他们打架?”

    明明知道他们人多势众,他一人难敌。

    他用被揍得惨不忍睹的脸露出一个笑,倔强地和她说了一句外文,她没听懂。

    后来她知道那是中文。

    他说的是一个两个字的词,一个蕴含了铮铮铁骨的词。

    骨气。

    我看着lsa叙述这一切时候的眼神,心中是十分嫉妒的,那些我不曾知道的往事,她全都看到并且与他一同经历过。

    我伸手紧紧握住lsa的手,“能不能,再多告诉我一些他们过去的故事?”

    我不知道洛夕和r的许多事情,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在异国他乡艰难地挣扎生存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

    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我的洛夕,还有另一个他,都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