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钰好似对自己这个新身份还是挺不适应,对我们道:“如果没有其它事情,我先回去工作了。”

    “诶,曾瑜玉。”见着府君的神色,我吐了吐舌,随着府君刚刚的称呼。唤道:“小钰,你就别急着去工作了,府君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跟他一起回陆宅吧,再说你住的地儿不是正好要换么,干脆搬到陆府去住吧!”

    陆钰年轻的脸庞上明显有点抗拒。她摇头:“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不想换地方。”

    我又道:“如果你不想住去陆宅,也一定要去我的点心店工作,上次我就说过啦,想请你过去帮忙,这样你时间较之自由,工作也会轻松些。”

    陆钰轻笑了笑,“好,这个事情我会考虑一下。”

    说完看了眼府君及夏济。客套道:“你们就不用再为我操心了,特别是绵绵,你帮了我好多忙,这次还能帮我找到陆府君认我,我很感激。”说着又将目光转向我。

    呃,陆钰这话怎么说得好像这件事是我为了帮她而弄出来的?

    我想说,你真是太看得起我的能力与府君的好心程度了,如果你不是他的妹妹,我口水说干他都不会多手做这些事情出来。

    我笑着对陆钰道:“小钰,可能你突然听到这些有些不能接受,不过没关系啊,反正你不记得生前事了。就当在地府重新认了个哥哥呗,有个哥哥当靠山多好呀!谁都不敢欺负你!”

    陆钰略不自然地笑了下。“我还是觉得有点突然,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陆钰这个品质还是不错的,换成旁的鬼,知道自己有个如此大本事的哥哥,怕是早就屁颠屁颠相识了吧,哪还会在这儿推三阻四呢。

    见陆钰如此坚持,府君没有多话。

    因着夏济住的地儿离冥城较远,而府君与陆钰这么多年没见自然想与她多多相处,便决定留在夏济这儿吃饭,夏济独来独往惯了,什么都缺,他便出门去买了一堆食材回来,我强留夏济给我打下手,做了一桌子菜出来。

    下午时分,饥肠辘辘的我们围在一桌吃饭。饭桌上,只有我和夏济在闲聊,府君和陆钰却是安静;府君向来话不多,而陆钰是有点不适应,我想如果不是陆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他们俩都应该会很高兴这种重逢。

    一顿饭吃完已近傍晚,府君和夏济似乎还有什么其它事情要说,陆钰帮着我一起收拾碗筷,我见她聊兴不浓,也没多问。只是觉得有时候缘份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我当初顺手帮的竟是府君的妹妹。

    晚上时分,我们离开了夏济住处。

    不算短的车程后,府君将陆钰送到了她住的房子门口,本想停车进去看下她的情况,却是被陆钰拒绝,“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是关心,不过你们说的事情我更觉得像个故事,实在无法感同身受,暂时也不能接受。”

    兄妹俩这么多年没见,府君大概还有很多话想说的,可见得陆钰这个模样,他到底没多说什么,体谅地点了点头,“先去休息吧,有事记得找我。”

    陆钰跟我挥了下手,径自下了车。

    府君看着她的身影不见,方才将车启动,好不容易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可对方却记忆全无,不是不伤感。

    车内颇为安静,我看着路两旁建筑的影子,突然想起一件事,“府君,你说小钰与你好多年前就走散了,如果她一直在人间的话,怎么面容会是这种不到二十的年轻模样呢,有没有可能……认错?”

    府君默然开着车,在我以为他不会答我时,清淡开了口:“这两天我仔细查过,确认她是我当年走散的妹妹,她的情况是有点异常,夏济推断这几年她应该遇到了一些复杂状况才会如此。”

    “什么复杂状况?”我好奇。

    “待查。”府君简洁。

    “可你之前不是答应她不再查的么?”

    府君慢条斯理地睨我一眼,“你有空还是关心一下自己。”

    我莫名,“我怎么了?”

    府君轻嗤一声,没再搭理我。

    不久后,我们到达陆宅,府君将车开进后,有工人过来接过钥匙将车驶入车库,进入主楼后,我明显发现工人们的神情好似有哪不对,不像是意外我出走两天归来,也没有平时那种暗藏的八卦之意,更像一种担忧,还带着点小心翼翼之态。

    我好奇问李管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管家看了眼神色自如的府君,并没有答我的话。

    “跟我上楼。”府君倒是发了命令。

    我依言跟府君回了卧室,发现自己走之前弄乱的场面已恢复如常,不知道当天府君回来看到那个如被抢劫过的场面有何感想呢?

    “说说,撒泼摔东西的感觉如何?”头顶上方传来府君喜怒不辩的声音,他正脱着自己的外套,衬衣下包住的身体笔挺削瘦,“脱衣有肉,穿衣显瘦”说的大概就是府君这种身材吧。

    见着府君还在等我回答,我缓了神,清咳一声,撇起嘴:“谁让你不告诉我曾瑜玉只是你妹妹的事情。”

    “还挺理直气壮,嗯?”府君过来抬起我的下颌。

    我瞪大眼睛刚想说“不就几件不值钱的东西我赔就是,反正现在我赚钱了赔得起”,话未出口,忽地反应府君在说那块聚灵玉的事儿!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啊!我把它给摔了,而且尸骨估计都还在余莉那儿呢!

    “说啊,怎么不说?”府君将我的下颌抬得更近了一些。

    独属的雄性气息窜进我鼻中,见着眼前这张轮廓分明的俊脸,我挤出可爱的笑容,“府君,绵绵那是不小心呢,谁知道它那么不经摔,掉到地上……”

    “顾绵绵!”府君略带警示的声音响起。

    我没敢造次了,苦着脸道:“府君,绵绵知错了,绵绵以后再也不乱摔东西了。”

    “你上次说错了该如何罚?”府君慢条斯理问。

    横竖是一刀!与其受罚,不如讨得他高兴。

    我深吸口气,缓缓挪开府君捏在我下颌的手掌至唇边,流转着大眼轻轻含上府君一根手指,娇滴滴道:“府君,绵绵给你认错,你不生气了,好么?”

    府君喉结明显滑动一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我将府君的大掌引到自己腰部让他拥住我,而我环住府君脖子在他喉结处轻舔,舔一口问一次,“还生不生气?”又一口再问一次“生不生气?”

    府君呼吸粗了几分,仍是不为所动。

    我动作轻柔地解开他的衬衣纽扣,待他健硕的肌肉显露出来,我用指尖轻轻滑过,软糯着声音问:“不生气了好不好?”

    府君胸膛起伏,还是没出声。

    我再吸一口气,直接解开他皮带,红着脸,硬着头皮探入,睁着水汪大眼可怜望府君:“绵绵错了……”

    话未完,只觉身子一轻,接着落入床中,不及反应,府君覆身咬住我的唇瓣,“顾绵绵,你个妖精!”

    在我声声告饶中,府君又一次让我见识了他的强悍;粗喘轻吟,激情一室。

    …………

    激情过后,四肢无力地我躺在床上喘气,待府君冲洗完出来,我的呼吸才算平息了丁点,见着我的模样,府君谑笑一声,“就你这点体力还敢来撩拨我。”

    只要他不再向我问罪,我也懒得理会他的挖苦,撅着嘴撒着娇趴进府君略带点凉意的胸膛,府君单手搂着我,另只手轻轻抚着我的发丝,氛围难道的安静平和。

    我定了定神,轻声问:“府君,你这么多年要找的人就是你妹妹吧?”

    府君低头睨我一眼,“不然呢?”

    我仰起头,“府君,可以告诉我你荷包里放着的那个奖券是怎么回事么?你肯定没有那个闲情去买那种东西,可为何钱包里会有一张刮刮乐的卡片呢?”

    府君墨黑的眸中闪过一点意味不明的光度,不答反问:“你觉得会是怎么回事?”

    呃,我怎么知道,我撅起嘴,“该不会又与女人有关吧?”

    府君薄唇轻勾,“是的。”

    什么!真与女人有关!啊,有完没完了!有完没完了!

    我二话不说,翻身一跃顺手就掐住他脖子,“陆铭,你跟这个女人又是什么关系!”

    府君没料到我有此招,不过他轻而易举就掰开我手反身压住我,俊脸带着一抹邪笑,大掌我在我某处揉捏,意味深长地道:“我跟她就是这种关系!”

    这种关系?就是上过床的意思!

    不轻不重的力度使得我酥麻又难受,我扭着身子、四肢胡乱飞舞,边恼怒大骂:“滚开,别碰我!”

    我就不是府君的对手,加上刚消耗那么多体力,不消两下,就被府君制住四肢,他愠声道:“野惯了你!”

    我喘着气,身体丝毫不得动弹,只得咬牙恨声道:“我讨厌你!”才一开口,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见我如此,府君也不再逗我了,松了制住我的力度,抹着我的眼泪意味不明地问:“你真没印象了?”

    印象?我微微一愣,“什么印象?女人还是奖券?”

    “五年前,a城世纪广场,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情?”府君清淡问。

    五年前a市?那会我才刚刚上大学,那一年的世纪广场,我有遇到过什么事吗?

    我迷茫摇头,“那么久了,我不记得了,你指的哪件事?”

    “你讹人家钱的事情。”府君提醒。

    “……”我又是一愣,我虽也挺爱钱的吧,但我不记得自己还讹过别人的钱啊!

    见我完全想不起来的样子,府君脸色稍稍一变,沉声道:“顾绵绵,你老实交待,你在人间到底做过多少离谱的事情,你竟然连这件事都不记得?”

    我无辜摇头,“冤枉啊,我真不记得自己有讹过谁的钱!不过府君,这跟刮刮乐有什么关系呢?”作为一枚资深穷人,刮刮乐彩票之类我倒是经常买,“难道我拿这张奖券讹你钱啦?”我惊声问。

    这也太不可意议了吧,别说我不记得自己做过这种事情,即使真做过,面对府君这么帅的男人,颜控的我应该也不会忘记吧?

    府君冷声道:“你抱着一条受伤的小狗,非说是我的车撞的,讹我的司机赔费用,你要带小狗去治疗。”

    什么?当年那件事我遇到的居然是府君!

    那件事我印象很清楚,因为我自认那是我做的一件可歌可泣的好事!

    那会我刚进大学,和同学在世纪广场闲转拍照,发现了只伤得挺重的小狗,小狗绻缩着身子,很可怜的样子,但我只是个穷学生,哪里有钱替它看病!

    同学让我别多管闲事,可我实在不忍心扔下它,见着那辆自己刚和同学赞叹过的锃亮的汽车,本着能开车都是有钱人的心理,便将小狗抱近汽车前边,等到车主过来时,我坐在地上哭着说他撞到了我的狗,让他赔偿医药费,否则我就会报警。

    后来我的哭声引来围观者,车主大概又有事,没跟我多辩,自认倒霉地给我了一些钱,我虽赖了车主,可心中还是有丁点愧意的,在车主启动车时,将自己买的那张舍不得刮开的奖券送给了他。

    当年那个车主是府君?!

    不对啊!

    “府君,我记得当年赔我钱是个中年男人啊,你怎么知道的?”

    府君又是一声冷哼,“我一直坐在车里!”

    天啦!一直坐在了车里!那不是将我所有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我还自认天衣无缝呢!要说这世界就是小嘛,五年前我居然就和府君“相遇”过!

    对上府君略有点屑意的俊脸,我“嘿嘿嘿”地笑道,“府君,幸好你当时没有现身,不然肯定会把我吓坏的,要知道我是个无神论者,而且计划这件事情之前可是看过好几遍,确认车里没有人!”

    府君淡淡地睨我,“顾绵绵,重点不是你讹了我么?”

    我不服气地抬起头,“什么讹了你!我那是做善事呢!若不是我,那条小狗怎么救得活?再说你又不缺钱,我也是顺道替你积了福!”

    府君对我的言论抱以嗤笑,我想了一想,凑过脸蛋,试探问:“可你怎么会留着那张奖券呢?莫非……你一直在暗恋我?”

    府君伸出大掌将我脸蛋往旁一推,冷冷道:“顺手塞的,想着有空再找你算帐。”

    算帐!电光火石间,我脑袋里记起刚到地府的许多事情!

    我盯着府君大声道:“所以阿瑞他们把我带到东府办公室那会你就认出了我!你故意折磨我,让我做那么事就是为了跟我算帐!”

    府君重新压住我,捏着我的软肉,霸道反问:“不然呢?”

    这这这……我这走得是什么运!遇到这么个腹黑又记仇的主!

    我苦着脸问:“按一般言情剧的发展,你不是该爱上我,然后心里一直记着我,遇到我那一刻欣喜万分的么,怎么到你这儿却是记着仇折磨我,竟还设计将我送去贾万贯那儿!”

    听我提到贾万贯,府君的俊脸稍露出了点儿温柔之色,“那是对你的考验。”

    我气得张嘴狠咬了府君的肩膀一口,在府君轻嘶中,我得意道:“这是对你的惩罚!”

    “顾绵绵,你简直无法无天了!”府君说着便又“教训”起我!

    自作孽不可活,可怜我好不容易有一次事后保持清醒跟府君说话的,这再来,我哪能坚持得住,我累得连睁眼的力气都不再有,在大床的颤抖中,昏睡了过去。

    ……………

    (陆铭小番)

    怀中的女人睡得很沉,柔软的黑色发丝零乱地散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长长的睫毛还挂着些许未干的泪痕,粉嫩小嘴无意识地微张着,十分诱人又十分无辜的模样,看得我喉中微微发干,小腹又传来热度。

    我克制住这个想法,刚狠要了她两回,再来她又得受伤了。

    我自持克制力强,对她却总容易失控,不止身体,连情绪都一样。围围丰弟。

    那天从她口中得小钰在地府的事,我十分震惊,见她情绪激动的模样,我知道她误会了,不知为何,心里反而有种欣喜之感,这妮子平时看着古灵精怪十分情绪化,内心却不会轻易对谁真正敞开。

    这两天我被各种事缠着,加上小钰之事,我没有及时去找她,可心里却总会记挂着她,我觉得我真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今日被她硬逼着问起奖券之事,让我不禁又想五年前的那天。

    那天我在人间办事,让司机去楼上拿东西,我想闭目养会神,却被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弄得没法休息。

    我蹙了下眉,朝窗外看去,一个年轻女孩不知道被什么逗到了,正在肆意大笑,她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笑起来辩子跟着在动;青春洋溢的脸上大眼弯成一道月牙,整齐洁白的牙齿整排露出,令看者都不自觉跟着弯起唇角。

    我当时压力十分之大,刚接手东府不久,要博取冥王信任,要防备西府暗地的动作,还有人间集团之事,加之打听不到小钰的消息,心中颇是压抑,却在见着她开怀的笑容时放松不少。

    女孩在阳光下和同学追逐,阳光照在她白里透红的脸蛋上,青春又肆意,我倏地生出点羡慕的感觉,多么无忧无虑的生活。

    两人追逐过后,许是觉得周边环境好,互相拍起照,女孩拗着各种奇怪的造型,纤细的腰肢软得像一只手就可以掐断,莫名的,我有了种握一下的念头,但仅仅是念头而已,一闪便过。

    女孩发现了我的车,她一脸笑容地朝我走来,有那么一秒,我以为她是想扑向我;最终,她趴在了车窗,她边朝里打量边和同学赞叹,并拿出口袋的彩票说自己有个梦想,要在中奖要买两台这样的车,每天跟着她出门,一辆在前边开着,一辆在后边开着,而她站在中间走路,如有人问,她就骄傲告诉人家:我带我的宠物汽车出来遛弯!

    我被她像笑话一般的言论弄得嗤了一声,心想真是个头脑简单的人类,连梦想都如此幼稚。

    她最终决定先跟我的车合影,她将脑袋依在车窗旁,粉嫩的耳朵紧贴在玻璃上,见着那可爱的形状,我控制不住想要伸手触碰,当然,我忍住了这种可笑的想法。

    拍完照,她们准备离开,只听女孩一声大叫,年轻清脆的声音断续传来我耳中,“谁这么可恶,将这么可爱的狗狗撞了不管还扔在这里”“怎么办,它好可怜?”“呜呜,我最爱狗了,可惜我没法养它”“我得救它”……

    她的语速又急又快,说起话来叽叽喳喳的,像只黄鹂鸟一般,我觉得有点吵,想闭上眼,不再去看她,她却在司机回来时耍起无赖,非说是我们的车撞到了那只狗,她抱着小狗哭得楚楚可怜,也不知是真伤心还是纯粹演的。

    我欣赏着她的表演,暗想一个人的眼泪怎么能说来就来,说收就收呢?

    司机在我的示意下赔了钱给她,拿到钱的那刻,她含泪的大眼里分明有了几分得逞的笑意,莫名的,我竟生出想要治一下她的冲动。

    人群散去,她却抱着狗给司机扔了张奖券,“这是我留给自己的惊喜,没舍得拆开,给你吧,说不定你还赚了呢!”

    说罢甩着她高高的马尾辫走了!

    我接过司机手中的奖券时,手指似是碰到了电,我嗤笑着捻了下手指,刮开那排数字,见着那三个连着的数字,我莫名地就弯起了唇角,这个傻姑娘,如果知道自己随手送掉的奖券中了奖会怎样呢?

    那瞬间,我想去调查一下她,想将她所有信息都掌握在手中,不过下一瞬,我便收起所有想法,我的身世,我背负的责任,让我没有更多的精力浪费在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上。

    如果不是那次她魂魄自动跑出事件,我估计不会让自己再跟她有任何交集的机会,我自控力向来不错,我会抑住心中所有异样,一直朝着自己步伐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