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府君挑起我的下颌,像是解释也像是警示地说:“别用你那容量不够的大脑思考除了做菜陪睡以外的事情。”

    他话底的意思我听了出来,虽不服气他说我头脑简单,也不服气他将我看得如此没用,可我此时坐在府君腿上。身体挨着他的胸膛。两人距离如此之近,近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都清析感知。明亮的灯光照得他五官分明的脸更显俊逸,墨黑的眸中似有种将我吸进去的光;此情此景导致我颜控至上的毛病又犯了,心中对府君的怨愤莫名的少了几分。

    减少归减少,但作为习惯有仇必报的我,虽无法向府君报仇,博点什么还是有必要的。

    想毕我撇了撇嘴,说:“我饿了。”

    府君闻言竟轻舔了舔我的唇,还难得温柔地哄慰道:“我也饿了,谁让你身体不争气,忍一忍,等身体好了再喂饱你,嗯?”

    呃,府君你不要这样。绵绵才不是那个意思!

    我推开府君,一脸正色地说:“府君请不要误解,我是说肚子饿了!”

    府君俊眉轻挑,“我刚说完陪睡,你就说饿了。这是谁让谁误解?”

    好吧,我的错。

    “那哪里有吃的?”

    府君也没再逗我,“夏济不会做饭,让他在外叫点你喜欢的送来。”

    我摇头:“我不要吃外卖,我要吃现做的!”

    “那去外面吃,或是回陆宅。”府君还挺有耐心地提出建议。

    “我身体不舒服。不要去外面!回陆宅得多长时间,我现在就饿了,就想吃了!”

    府君黑眸斜睨,“所以你到底想怎样?”

    我再次壮着胆子,“你做!”

    府君冷哼一声,“顾绵绵,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不吃,二是送来吃或出去吃。”

    我又撇起嘴,“你不做饭那就答我一个条件!”役场呆弟。

    “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府君一下就回到高冷状态。

    “就凭我在生气啊!”我当然不敢这么说,府君的龙鳞还是不好逆的,我只得委曲地说:“绵绵是府君的奴隶,现在你的奴隶被人间的臭大师欺负了,府君不是该替我做主么?”

    府君又睨了我一眼,“阴阳两界都有自己的规矩及相处法则,我作为冥界官员不能随意插手阳间之间。”

    “我反正不甘心白白受欺负!”我不满叫道。

    府君何许人?我这话才一落音,他就准确地察觉到了我的意图,“你又想去人间?”

    反正被识破,我索性求道:“府君,我保证不捣乱,我就去确认一下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吴帆那个渣男做的,这样我也好防着他不是?再说了,我又不是官员,我......”

    “顾绵绵,你给我收起这份心思!”府君冷厉警告。

    什么嘛,说起去人间就这种态度!

    我不怕死地抱住府君手臂,撒娇求道:“府君,上次的事你真的误会绵绵了,吴帆他卫生间里可还有个女人的,我再不济也不会对他还抱着希望啊!”

    撒娇这招倒是让府君脸色缓了不少,可与我想要的效果却相差甚远,因为他捧着我的脸又欲吻下!

    “嘭”一声,房门恰好被打开,我心一松,朝门口瞧去,是夏济,他显然没料到会撞见这一幕,赶紧捂住眼嚷道:“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两位了!”

    府君一张俊脸又阴沉下来,“什么事?”

    夏济还捂着眼,“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进来问你们还有没有事要我帮忙,没事的话我准备出去喝喜酒了!”

    “滚!”

    “等等!”府君开口的同时我叫住夏济,好奇问:“什么喜酒?地府有鬼魂结婚?”

    夏济松开几根指头看我,“对啊,所以我赶时间,一时忘了敲门!”

    鬼魂结婚呐!我赶紧挣开府君,冲夏济道:“我还没见过地府办婚礼是怎样的呢!带我去带我去!”

    “你身体好了?”夏济问。

    我动了动,“好啦!再说参加个婚礼而已,没事!”

    夏济瞅了一眼我身旁面色不佳的府君,对我说:“带你去我倒没问题,可你家府君好像不太开心呢!”

    我睁大眼睛看着府君,“府君,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府君冷脸:“不去。”

    “那......我跟夏济去,给你打点包回来?”

    府君不屑答我,冷嗤一声代表了他的答案。

    “算了算了,你还是在这呆着吧,我先走了!”夏济说着就想出去。

    “不行!”我叫住夏济又求起府君:“府君,绵绵都饿了,你刚不是说带我出去吃东西吗,我们就去参加婚礼吧!反正夏济送了礼,他一人是吃,我们三人也是吃嘛!”

    府君仍不为所动,“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我生起气,“我们两个吃东西多没意思,跟大伙呆一起吃饭多么开心多么热闹,再说我想知道地府的婚礼是怎样的嘛!”

    府君才不理我,“不许去。”

    嗷,为何就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

    好嘛,这又是在逼我使出终级绝招了!

    我嘴一撇,眼泪哗哗流下来,“呜呜呜,绵绵好可怜,来地府这么久除了干活就是干活,从未出去见识过,任何一个鬼魂都可以笑话我见识短……”

    连门口的夏济都看不过眼了,他叹气:“陆府君,你到底会不会哄女人,你即使担心她的身体,担心那里的食物不干净都可以明说啊,非得惹哭人家自己心疼!再说了,她都这般想去了,就带她去啊,还能出什么问题不成?”

    府君睨夏济一眼,高傲说:“我只是不需要蹭吃蹭喝。”

    夏济看着府君,“那您给包个大红包,成了吧?”

    闻言,我也期盼地望着府君。

    府君伸手在我屁股上狠拍一下,冷声:“顾绵绵,你不去演戏真可惜了!”

    又打人家屁股。我不满地摸了摸被打疼的地方,嘟喃:“谁让你什么事都不顺着我。”

    “嗯?”

    “哎哟,两位要打情骂俏就请放了我,不然就请速度一点!”不容我再说话,夏济大声提醒。

    我快速地从床上起来,稍稍洗漱,和他们出了门。

    一出来才发现外面天色已黑,我好奇问:“怎么地府在晚上办婚礼么?”

    夏济嗨了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地府也讲究红红火火,白天天色阴沉,多少灯光都达不到效果,所以就选在晚上,张灯结彩,红灯高照,多有感觉!”

    原来这样呢。

    夏济将车开到婚礼处,是个普通的楼房前,前边院子里弄起红色拱门,地上铺了些红地毯,到处挂着红色灯笼,还有各色彩灯,果真十分喜庆!

    才下车,就有个好似在哪见过的装扮时尚的女人走了过来,冲夏济招呼:“怎么才到?”

    夏济朝我们指了一下,“那你就要问这两位有多爱磨蹭了!”

    那女人这才注意到我们,她先随意唤了声“陆府君”,再将目光投向我,笑道:“顾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她这声“顾美人”让我记起她是那日府君带我去的造型店里的女人赵琳。

    我甜甜笑道:“赵小姐,上次谢谢你!”

    赵琳轻捏了下我的脸蛋,“叫我赵琳姐就行了。”

    “走啦,进去聊。”夏济在前边唤道。

    我们四人往里走,赵琳牵着我的手,瞟了我身旁府君一眼,颇有些调侃地说:“今儿这主人家可是蓬荜生辉了,平时多少大场合都请不到的陆府君居然来了这种小地方!”

    府君俊脸微漠,没有搭理赵琳的话。

    这场婚礼的排场确实不大,厅内放着数张桌子,连舞台都是搭在小院内的,主人与赵琳夏济倒是相熟,聊了一会,引我们在个稍显安静的桌子坐下。

    府君和夏济聊些什么,我便很有八卦心思地问起赵琳:“赵琳姐,你跟这家主人很熟么?”

    “还行,我一个客户。”

    我又问:“你对府君跟夏济是不是挺熟的,夏济是府君的手下么,为何他不在东府工作呢?”

    赵琳玩味说:“这些问题你不是直接问陆府君更合适么?”

    问府君?他惜字如金,才不会告诉我呢。

    我缠着赵琳,“赵琳姐,告诉我嘛。”

    赵琳笑了一笑,“我也知道得不具体,应该是手下,但我感觉更像‘基友’!”最后一句话赵琳是凑我耳边说的。

    我瞧了一眼滔滔不绝的夏济和一脸淡漠的府君,再想了下他们的相处模式,嗯,还真有点像!

    随着音乐声起,婚礼开始了,主持人卖力地调节着现场气氛,一身洁白婚纱的新娘挽着穿着西服的新郎步向舞台。

    两人均笑靥如花,眉目中有着说不出的幸福感,还挺般配。

    “怎样,想要这样的婚礼?”正打量着,赵琳笑问。

    我边盯着新娘边摇头,“我这人虽不古板,可喜欢的婚礼还是传统的,我想着如果我结婚,一定要选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然后我穿着红袍,打扮得漂漂亮亮、光彩动人骑着马,敲锣打鼓,将红毯铺满十里路,然后见到人就发红包发喜糖,让所有人都分享我的喜悦!”

    “阳光明媚?那在地府怕是很难实现吧?”夏济喝着酒,插嘴道。

    我叹了口气,也端起酒杯,“我又没说要在地府举办,那会在人间呢,哪里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来地府呢?”

    “地府也挺好的啊,人间有的地府基本都有。”赵琳说。

    “其实无论是鬼魂还是人类,本性贪欲都一样,人活着的时候怕死,死了变成鬼魂又不愿去投胎轮回,总想寻各种方法满足自己放大的贪念。”夏济突然莫名地感叹了一句。

    我调侃道:“夏济,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多愁善感的一面呢!”

    夏济白我一眼,“我这是先天下之忧而忧!”

    “佩服佩服!”我端起酒杯,“敬你一杯!”

    话才完,府君冷眼扫来,“顾绵绵,你敢再喝醉试试!”

    我笑嘻嘻地央求:“府君,就一杯,肯定不会醉,即使醉了我也保证不会说话!”

    “啧啧啧,这家教可真严啊!”夏济啧叹。

    我到底还是没喝成酒,倒是夏济陪府君小喝了几杯。

    婚礼举行到晚上近九点方才散场。

    与赵琳告别后,夏济在前开车,我和府君坐在后排,府君闭目养神,而我倒在车窗旁看着外面的夜色,难怪会选择晚上办婚礼,夜晚的风景确实要比白天美。

    这儿离陆宅好似有点远,而我折腾一晚也有点累了,便依在车窗打起瞌睡。

    迷糊间,府君好似将我拉到他怀中,我依在府君胸膛,眯眼呢喃:“府君和周小姐到时候的婚礼肯定要比今天的盛大完美。”

    我不知道府君有没有看我,但他没有出声,良久,我已近睡着之际,好似听到了府君清淡的声音:“落水时她离得我很近,而你那边又已有人抢先过去救。”

    我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府君这是在解释上次没救我的原因么?可我眼皮很沉,来不及多问,睡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