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方时良的说法,那些凹槽里异物,基本上都是从古太岁身上分离出来的。

    只有如此,古太岁才能勉强封住凹槽。

    各位可别以为那几个凹坑是上古先民随手挖出来的,除开能够用来放置阵眼之外,就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了。

    能被用来镇压数万邪魔的大阵,没有一个地方是普通的,这点用脚想都能想出来。

    在那几个凹槽之中,不光是底部有图腾咒文,四面的石壁上,也都尽是上古先民一笔一划留下来的咒符图案。

    就算是没有阵眼在其中,这几个凹槽,也照样不是邪魔能够随意破坏的,哪怕是想要盖住口子,那也得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行。

    被用做阵眼的这些灵物,无一不是上古时期可以用作驱鬼镇邪的至宝,别说是放在现代,就是在上古时期,这几件宝物都是极其难寻的。

    让这些灵物温养了这么些年,这几个凹槽,多少都沾上了阵眼的气息。

    之所以这个大阵失去了阵眼还能维持这么久,也是因为这点。

    更何况大阵只是失效了,并没有彻底的被毁掉,它对邪魔能够产生的某些作用,或许到了此时此刻,也没有彻底的消失。

    如果大阵真的没了效力,这几个被刻上符咒图腾的凹槽,就算是沾上了阵眼的气息,也不该能把古太岁逼成这样。

    它可不是一般的邪魔啊,这是个实打实的邪魔头子,上千邪魔组队干它一个,都不一定能把它给做掉。

    就是这么牛逼的玩意儿,也照样破坏不了那几个凹槽,只能选择分离自身的力量,去遮住那些凹槽的口子,这难道不足以证明大阵还有微弱的效力吗?

    在这个时候,我跟方时良的计划很是直接。

    他竭尽全力的跟古太岁干,而我呢,则就在一边守株待兔,只要凹槽上的黑雾散了,黑沙也消失了,那我就以最快的速度,把阵眼放回去。

    如果是在原来,恐怕以我那种普通的反应速度,还不足以应付这事,毕竟古太岁不傻,只要它感觉到不对劲,那就会不要命的把凹槽堵住,说不定一眨眼的工夫,凹槽里的黑雾就能恢复到原状........

    但是现在,我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起了肉身阵的我,在五分钟内,其肉身的反应速度,绝对不会比山下的那些邪魔弱太多,用来应付这事,应该是能够勉强搞一搞的。

    “老鬼,我的肉身阵只能顶三分钟左右了。”我低声对方时良说道:“三分钟之内,搞不定它,咱们俩都得玩完。”

    “尽力而为吧。”方时良苦笑道。

    “那些阵眼.......”我试探着问了一句:“它知道咱们是带着阵眼来的吧?”

    “知道又能怎么样?”方时良冷笑道:“在有风险的情况下,它敢把自身的力量分离出去吗?”

    “说不准啊。”我皱了皱眉:“那孙子又不傻,要是知道咱们准备把阵眼放回去,它肯定是拼了命也不会撤走那些黑雾的。”

    “如果它不撤走黑雾就得死呢?”方时良反问了我一句。

    闻言,我没吱声,想着方时良这话,感觉有点不靠谱。

    “分离出这些东西,就是为了保住自身的命,或是说,保住自由。”方时良笑道:“被镇压在山下,又死不了,只不过是失去自由罢了,在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它只能放弃自由,懂我的意思吧?”

    “趋吉避凶,舍死求生,是这意思吧?”我问道。

    方时良嗯了一声,说,差不多。

    “它现在分出去了一部分的力量,甚至是大部分的力量,就为了拖住咱们,不让咱们把阵眼放回去........”方时良低声说道:“我估计山下的邪魔已经得到命令了,就等着成群结队的冲上山来把咱们大卸八块呢!”

    “既然它分出去了这么多的力量.......那么古太岁应该不是全盛时期吧?”我一愣,略微有些惊喜。

    “肯定啊。”方时良说着,甩了甩手臂,手指不断的活动着,貌似是有点难受。

    古太岁对他造成的伤害,似乎不光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纵然他的手臂已经恢复原状了,也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它处在全盛时期,那么咱俩现在就已经死了,明白吗?”方时良狠笑道。

    我愣了愣,没多说,直接点点头:“那你上去干它吧,我在后面找机会放阵眼。”

    说完这句话,我忽然想到了一点,急忙问他。

    “那孙子的智商跟活人差不多吧?那它不是能听见咱们的计划吗?”

    “你傻啊?”方时良气得直跺脚:“它都是个老古董了!能他妈听懂现在的汉语吗?!你说操它大爷,它还以为你在夸它牛逼呢!”

    闻言,我没吱声,虽然方时良这话听着有点不靠谱,但意思确实是那么个意思。

    如果我们用泐睢文交流的话,那么古太岁还有一定的可能性能够听懂,可要是用汉语......

    “小心点。”我低声说道。

    方时良笑着耸了耸肩,没说什么,猛然往前踏了几步,然后就半蹲了下去,将手掌紧贴在了地面上。

    就算古太岁已经散出去了部分的力量,那也不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可以对付得了的。

    哪怕是被世人称作鬼先生的老鬼,想要将古太岁逼到能让它感觉到危险的地步,那也必须得拿命去拼。

    方时良拿命去拼是什么景象?

    这点我没想过,因为我觉得自己想象不到,毕竟我的眼界还没到那个份上。

    “小兔崽子......你原来不是问过我.......问我的极限到底在哪儿吗........”

    当我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方时良身上的山河气,已经疯狂的翻涌鼓动了起来,整个人都没了人形,活像是一个由山河气组成的雾球,方时良的声音也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是啊,我问过。”我点点头,看着方时良的时候,眼里已满是担忧。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但我现在想试试........看看自己的极限到底在哪儿.......”方时良忽然笑了起来。

    伴随着他的笑声,那团雾球也变得越来越大,见此情景,我不敢上前,只能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十几步,跟它拉开了距离。

    等它膨胀到两三层楼高时,方时良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滋滋的声响,听着像是电流声。

    很快,这团由山河气构成的球状物,就出现了某种异变。

    从它底部那一块,一层厚如石砖的山河气,已经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就像是往四周掀出了一层浪那般.......

    黑雾之中,夹杂着散发柔光的白雾。

    不过短短数十秒,镇魔峰顶台之上,所见的一切,皆是被山河气覆盖了个严实。

    唯一能让山河气避开绕行的,只有那几个用来放置阵眼的凹槽,以及正中间那团簇拥着古太岁的黑焰。

    当山河气盖住整个顶台的时候,将方时良裹住的那个雾球,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发生了变化。

    只见那个雾球先是幻化出了类似于人形的四肢,之后又收缩了起来,貌似是想将整体都变作人形。

    不过几秒的样子,雾球就没了最开始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约莫有两三层楼高,浑身缠绕着山河气的“冤孽”。

    没错。

    冤孽。

    此时此刻,方时良的模样,已经很接近于我听说过的山河孽了。

    山河孽,就是那种由山河脉眼而生,顺山河气而化的冤孽.......那不就是方时良现在的模样吗??

    “古太岁!!来!!让老子好好见识一下你的手段!!”

    随着方时良的狂笑声响起,铺盖在地面上的山河气,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向着空中延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