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媚找了个离他不远的地方,就那么靠在墙上盯着他看。

    我端着手,转来转去转到了季陆旁边,我们俩肩膀靠着肩膀我小声问他“你是怎么知道重媚在跟着我们的?”

    “从山西那个村子出来之后吧,我就感觉不对劲了。刚才在那蜈蚣树上,我和苏屠多少都受了伤,就慎虚一个人一点事都没有。而且我锁魂一用,重媚就很容易知道我的位置。追着过来看看有没有慎虚的下落也很正常。之前因为各种巧合都避开了,这次刚好躲不了了。”季陆的语气轻松,一点都没有自己给慎虚找麻烦了的感觉。

    “他们俩一会不会打起来吧?”看慎虚每次和重媚说话都剑拔弩张的态度来看,我是真的担心。

    “你就能操心那没用的。”季陆说我。

    “那我还得操心什么有用的?”

    季陆犹豫了一下,好像在提醒我什么“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嘛。”

    “过年咋了,你还让我给你包个红包?”

    “包什么红包,你爸妈不是说让你过年带我回家的吗。”季陆挤眉弄眼的提醒我。

    我伸手推开他的脸送到一边“看你表现什么样再说。”

    这时候陆佑劫好像在地上发现了什么,牵起了一头顺着拉起来。我说话之余朝他看去,在看清他手上东西的时候也有点纳闷。红红绿绿的,好像是几条埋在下面的电线。

    我走过去蹲在地上,确定地上并排三条不同颜色的电线被埋在地上。按说这通电路的电线都在侧面的墙上盘着,怎么就这是在地下。真不怕谁走过一脚踩断了?

    我手里拿着这电线,瞬间想到了什么脑子一蒙,连忙仰头问道“陆佑劫,你回想一下,那个曾越当初埋得炸药是不是没炸?”

    陆佑劫也被我一惊一乍的语气瞎蒙了,想了一会道“炸了,刚要引爆的时候发现有人不在,找了一圈之后发现人也不在下面,回来就引爆了。”

    我的紧张丝毫没有缓解“可是他们在引爆之后只看见了一个小洞,但是一般情况下炸矿的威力不说多大,但也不会是仅仅炸出了一个小洞就完了的。”

    陆佑劫终于听懂了我在说什么,问道“你觉得这下面就是之前埋好的炸药?”

    我愣愣的点点头,慎虚听见了我们这边说话也醒了过来,不再装睡。凑到我们这边看了一眼之后,认证了我的猜测“是炸药没错。”

    陆佑劫有点没当回事“这炸药估计也让水泡过了,炸不了了吧。”

    慎虚挑起了一块电线“你看这电线的外皮,哪像被水泡过的样。”

    我看了之后也纳闷,想过之后觉得有可能是透水压根就没透到这边,所以电线也没被淹过。我看了一会转头问季陆“一般这种煤矿的炸药开关都在哪?”

    “一般都不在地下,这炸药既然之前被引爆过,加上紧随其后的透水事故,煤矿被弃,开关肯定也被扔在了上面。”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意思就是说,也有可能被埋在土里咯?”

    季陆点点头“很有可能。”

    “那通开这里的时候岂不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引爆?”我惊声道。

    我话音刚落,感觉在距离我们很远的呃地方传来了闷声闷气起的声音,我还在仔细听到底是什么动静的时候,旁边的墙壁突然被一阵巨浪撞开,震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被炸开的石子贴着我的耳朵就飞了出去。我只感觉耳朵嗡的一声,身子就被那阵巨浪撞开。

    季陆快步从旁边跑来,连忙抱起我。我看着他的嘴在我面前一开一合,却什么都听不见。脑子里只剩嘶嘶拉拉的嗡嗡声。好像电视台没信号了的声音。

    我估计着可能是被这一声巨响震得耳鸣,所以想身后掏掏耳朵缓解一下。但是手刚一伸过去,就摸到了一阵粘稠的东西。我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血。

    我震惊的看着指尖的血丝,难以置信的把手伸过去又摸了一把,最后确定那些血确实都是顺着我耳朵流出来的。

    “我听不见了,我耳朵怎么了?”我手上带着血,急迫的抓住了季陆的衣服袖子。

    季陆抓着我的手。表情焦急,好像在安抚我的情绪。但是他开开合合的嘴在我眼里就好像是被人摁下了静音键,被拖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

    我情绪瞬间激动,不顾季陆抱着我的胳膊一下从原地坐起来“我说我听不见了。我现在根本听不见你在说什么。”说着话,我感觉到喉咙里竟然也一阵腥甜,好像这阵血顺着我的七窍在里面肆意逆流。

    季陆看我的眼神瞬间变化,一个健步冲过来拖住了我的下巴,带着我的头往上仰。我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一阵鲜红的血正从里面缓缓的流出来。

    我这才意识到不是失聪那么简单的事,我受伤了,而且很严重。

    就在这时候。爆炸声再次从季陆的身后响起。季陆把身子横在我面前,抱着我直接倒在地上。身边的碎石像是子弹一样贴着我身边飞出去,季陆两手紧紧的抱着我的脑袋不松手。

    随着第二声爆炸响起,我脑子里一直盘旋着的那阵轰鸣声瞬间变得尖细,像是声呐一样震得我恶心想吐。

    眼前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大窟窿,外面的灰尘随着亮光一起透了进来。我在昏迷的瞬间看见慎虚陆佑劫和苏屠他们从四面爬起来围住我,看着季陆急的失态的表情,最后还是没控制住身不由己的瘫倒在地。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嗓子里痒痒的不行,便一个咳嗽把自己给震醒。坐起来之后嗓子眼和脑袋里,那阵撕裂的痛感还在,导致我连转头都不敢用力转。好像怕脑袋甩掉一样。

    我看着周围一片惨白,怎么看都像是在医院,心想着自己不会这下就挂了被送进了太平间吧,这么快?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季陆端着个小盆从外面进来,胳膊上搭了一条白色毛巾。看我坐起来之后连忙把水盆丢在一边,两步来到我病床上。

    “怎么样了,好点了吗?”季陆紧张的边探额头边捏肩,急的好像不知道要怎么问我才好。

    我痴痴的看着他,目光舍不得移动半分。

    “现在能听见我说话吗?”季陆问我。

    我突然玩心大起,想骗骗季陆,于是装作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季陆低了一下脑袋,表情颓丧。

    我在他看不见表情的时候偷笑,但是在他下一秒抬头的时候就憋回了笑容,一脸呆滞的看着他,宛如一个智障。

    季陆牵起我的手,想了半天之后落下了一吻,表情自责。

    我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玩过了,心疼着刚要告诉他真相的时候。季陆突然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

    我把另一手抚上去,都被季陆抓在了手心“我最怕你疼。”他说。

    我看他的样子,不忍心再装下去“季陆……”

    “我说没说过你笑起来特别好看,好像全世界的花都在你眼睛里。我说没说过你好可爱。可爱到连别人多看你一眼我都会嫉妒。我说没说过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就有和你过一辈子的冲动。我说没说过情丝被抽我已经绝情断爱了,可看见你之后,那些被抽走的枝枝杈杈都好像重新长出来了一样。哎,不说了,这些话你好像永远都听不到了。”

    “我能啊!”我掀开被子转身坐在蹲着的季陆面前,季陆狡黠的眼神让我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中了圈套。我尴尬的舔了舔嘴唇之后重新转回去“我那个,会读唇语。”

    季陆蹲着两手摁住我的腿“编。接着编。”

    我挠了挠脑袋,发现头上已经被缠上了绷带,坐久了还是觉得一阵一阵的头晕“我想躺着了,我头晕着呢。”

    季陆两手顺着我的腿游走上来,扣住我的腰把我摁倒在病床上“还想不想听?”

    我知道他在问什么,便老实的点头。甜言蜜语哪个女人不爱听,不管再怎么肉麻再怎么千篇一律,听的时候智商都可以统统不要了。

    “那你求求我。”

    我刚要开口,季陆道“你要是刚说好汉饶命我就当场活吃了你。”说完还轻轻的咬了一下我的鼻尖。

    我把头往后躲了一下,避开季陆的唇齿“不说算了。”

    季陆看我梗着头傲娇,低头就要吻过来。这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我连忙像做贼了一样把季陆推开。我也不知道自己受着伤呢哪来这么大的力气,这一下差点把季陆直接从这屋推出去。

    门口进来的大夫倒是对着场面不以为然,一手插着口袋,一手调整了一下我旁边点滴的流速“小夫妻的可以理解,不过有些事还是要节制一点,毕竟怀着孕呢。”

    我被大夫说的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大夫你误会了,我们俩……”

    我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发现重点不是这个。季陆从大夫说完话之后就猛地转过身看着他,愣了半晌之后问道“你说她怎么了?”

    大夫不以为意的口吻“怎么了?虽说现在才两个星期,但该注意的事还得注意。”

    大夫说完转头给我扔下一句“好好休息啊。”

    大夫刚迈开步子想往外走,季陆反手甩上身后的门,抬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大夫被季陆突然的表情弄得一愣,有些胆战心惊的回答“她,她怀孕了啊,有什么不妥吗?”

    季陆听过愣在原地,大夫见他半天没动,连忙拉开病房的门逃一样的出去。

    我坐在病床上看着地上的季陆,他没动,我也没动。

    “季陆……”我尝试着喊了他一声。

    季陆从门口过来,到床边拿起他刚才端进来的盆,把毛巾放在里面拧了拧。脸上虽然依旧是云淡风轻,但两手却一直在发抖。

    他不说话,我心里有些慌,握住季陆的手低头问道“你……”

    季陆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抬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我“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爱她比爱你更多。你看,我现在都没有激动到跳起来,我很平静。”

    我被季陆一丝不苟的语气逗笑,刚想和他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打断我“你先等我一下,我出去一趟。”

    季陆把毛巾放在我手里,挺直了腰板淡定的拉开门走出去。

    也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天季陆出去之后又哭又笑,又唱又跳,疯了足足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