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本来生前就是活人,所以死后,还会保留一些生前的习惯,冥婚就是这个道理,它们未享人伦,自然也向往着死后能做一些活着时候会做的事情。

    圆房,并不令人意外,可是现在这对鬼夫妻变成了僵尸去入洞房,那就惊悚了,说不好还会后患无穷。

    我们做为鬼媒人,所要学习的东西实在繁杂,为的就是以防这些突发事件的发生,负责把跑了的尸体背回来,那也是必须掌握的。

    从古至今几千年的冥婚文化中,难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僵尸夜间行走的极快,如果等找个会抓僵尸的道士来,恐怕尸体都跑出十万八千里了,上哪里抓?我们只好自己出马了。

    吴半仙见我说的肯定,不疑有他,叫过张德明来,“我说,老张,我这个主意行不行可都看你的了!”

    张德明犹豫了起来,“看俺?俺能做什么,俺怕做不好!”

    张德明摇着手就想退到一边,被吴半仙又提了回来,“很简单的,你会扎金花不?打麻将呢?斗地主总会吧!”

    “你找几副麻将、扑克,出去陪他们玩一会,我看外面大多数都是活力旺盛的年轻人,你出去忽悠他们几把牌,这不就有时间了吗?”

    吴半仙这个主意,可真叫我们大跌眼镜,这是什么馊主意,但是,好像也真没别的办法了!

    张德明只好苦着老脸找了一副麻将,翻出几副扑克带着周成出去了,我与吴半仙溜出去的时候还听见赵父推辞说,“亲家,这不好吧,我们还要赶路下葬,要不明天你来我们村,我再陪你玩?”

    张德明按着吴半仙教给他的话搪塞起来,“哪有吃饱饭就干活的,不得让抬棺材的小伙子们歇息歇息?干坐着也是坐着,玩几把也耽误不了几分钟,亲家来了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对不住啊!”

    既然这么热情,张家和赵家的年轻人摩拳擦掌就围在旺火旁斗起了地主,说好只玩几把。

    趁着没人注意,我和吴半仙就溜了出去,一出去,吴半仙就问我,“方位在什么地方?总不能乱找吧!”

    我想了想,进村的时候,我看见这村子是倚着青山而建的,山坡脚下有一块草地,月光很充沛,而且是个野合的好地方。

    “就在山坡脚下,咱们速去速回!”

    村子不大,走出去用不了多久,我和吴半仙跑到了村头,只见这村头前蜿蜒着一条乡间土路,月光流淌,铺满了金黄色。

    往前走几步,便开始荒芜了起来,绿油油的草大约正好掩过脚腕,连成一片顺势而上,爬上山坡将大山染青。

    吴半仙跟在我后面,我俩突然看见前面有两道影子立在草地上,我一拉吴半仙,两个人赶紧藏在一个大坡后面。

    “我的天,这要是被走夜路的人看见了,还不得吓死?”吴半仙揉了揉眼睛,又仔仔细细的看了过去。

    在那草地上,有一具尸体穿了红色的新衣,身子摇摇晃晃的,头上没有盖头,惨白惨白的脸特别显目,也好在张凝雨面容姣好,但乍一看上去,满身都是诡异之处。

    特别是赵玉泉,赵玉泉都死了上年头了,全身的烂肉皱巴巴的贴在骨架子上,裸露出来的地方发黄的厉害,黑色的衫子倒是油光发亮,看起来更像是一件纸衣。

    我伏在了草上,眯起了眼睛,男尸慢慢的蹦蹦跳跳挪到女尸身边,一条僵硬的臭手臂搭在了张凝雨的肩头,张凝雨的尸身微微抖了一下,突然失去力量般靠在了那条散发着恶臭的手臂上,男尸的臭嘴靠近了张凝雨打了很重粉底的死人脸,两条尸体齐齐栽进了草丛里。

    吴半仙大惊,悄声对我说,“你怎么还不抓它们,难道老夫还要在这空旷无人的地方,偷看一对僵尸上演一场活脱脱的春宫秀?”

    我瞥了他一眼,“这僵尸交合又不是活人干那种事情,不过是吸收些月光精华,神交而已,连衣服都不脱,你害什么羞!”

    但我为什么不现在去抓呢?因为我也没有实践过抓僵尸,所以现在也有点忐忑,不过好在这两具尸体都诈尸不久,并不算厉害,我才敢夸下海口。

    说起来,吴半仙怎么也算是**湖了,这把岁数,说不定会有什么高招呢。

    我就问吴半仙,“老家伙,你会抓僵尸吗?”

    吴半仙两眼一瞪,“说什么呢,你这话可是小瞧了老夫,老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抓只僵尸又有何难!”

    我当下借杆就爬,“那请吧,说实在的,抓僵尸这玩意我并不怎么拿手!”

    吴半仙听了我的话又大吃一惊,“臭小子,老夫年纪大了,你居然让一个老头子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你不是说这对你不是难事吗?不会吹牛了吧!”我一问,吴半仙就咬了咬牙,“看我的!”

    说完,吴半仙冷眼一瞧草地上躺着的、两条叠在一起蠕动的尸体,伸出二指从怀里夹出一道黄符,对准了它们,深吸了一口气,念动咒语,“天地无极,雷鸣火电,去……”

    嗖的一声,黄符被吴半仙丢了出去,黄符飘飘荡荡飞出不足半米,落在了我们俩眼前。

    我和吴半仙,“……”

    “哎,老夫一个算卦的,哪会抓什么僵尸啊!”吴半仙装到实在装不下去了,才说了实话,气的我差点吐血,只听吴半仙唉声叹气的同我讲,“既然你不会我也不会,我们还是趁机跑路吧,我现在给我徒弟王小胖打电话,让他开车来接咱们!”

    话落,吴半仙就借机退开,躲在一边打电话去了。

    又跑路,这个吴半仙还真是又能骗人又不靠谱,以后我打死也不会再和他出来搭档了。

    我心里想到这,便跃出土坡,朝着那两条尸奔了过去,顺手我还把地上那张黄符给捡起来收在了兜里。

    地上叠着的两条尸似乎听见了我的脚步声,突然之间就不动了,其实僵尸这种东西,是怕火、怕光、怕人的,尤其是刚诈尸的,怕很多东西。

    我一跑过去,就一把提住男尸的后颈,给它翻了过来,顿时,一张可怕的枯脸就露在了我的面前,整张脸皮都像完全失去水分的树皮一样,最突兀的就是嘴巴,枯萎的唇下,两颗尖尖的牙齿异常森白,黑色的眼珠冷冷的盯着我。

    趁着它行动缓慢还没有跳起来,我伸手就捏住了这条尸的嘴巴,将专门从棺材里带出来的一颗镇钉塞了进去,又用大拇指在钉头上用力一按,感觉钉子尖一下扎进了男尸的口腔里,果然这条尸体就不动了。

    我再回头一看,穿着大红袍的张凝雨已经偷偷抱住了我的一条腿,张嘴就要咬我的脚腕,一旦吸了血,这就不妙了。

    我一翻手,另外一枚镇钉就刺进了它的口中,一丝深黑的浓血滴了下去,张凝雨的尸身也倒在了地上。

    僵尸怕镇钉,这也是行之有效的一个办法,我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很庆幸这次如此顺利,还没擦完,嗯?这是什么!

    在赵玉泉尸体的小腹下面,高高隆起了一支帐篷,踢一脚上去还能微微摆动两下,没想到僵尸居然也会有这种反应,这还是我头一次见。

    正瞧着西洋镜,吴半仙已经打完电话赶过来了,一看我制服了这两条尸,反而还怪起我来了,“臭小子,原来你还有点本事,怎么不早说!”

    我去,他一点力气都没出,还倒打一耙,不过这老家伙的尿性我算是领教了,也不多说,指着张凝雨的尸体讲,“现在没人,正是验尸的好机会,如果查出了一点蛛丝马迹,回去以后看他们怎么说!”

    讲完以后,我蹲在了地上,首先拾起张凝雨那只割腕的素手,认真仔细的观察起伤口来,这条伤口首先很深,可以说深可见骨,翻开的血色皮肉里面,那些红色却带着一点发白的细肉,正在哭诉着它们被慢慢贴着骨头割开时的悲痛。

    咦?裂口不对劲啊,有点太长也太大了,看起来并不像是锋利的刀割开的,更像是用碎玻璃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做的。

    一般有心自杀的人,都会找最先看到和常用的东西,我觉得以张德明家的条件,张凝雨应该选用菜刀或者剪刀什么的来切割手腕。

    我眼珠转了几转,伸出指头就按在了女尸微微有些发肿的血口上,用指肚细心的摸了几遍,越摸我越皱起了眉头,突然,我睁大了眼睛,看向吴半仙,“这里,这里有问题!”

    我的指头狠狠按在那硬邦邦的伤口上,甚至干枯的血伽都有些扎手,终于我摸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地方,在这条伤口的中段,略微有一些不衔接,似乎是两条伤口拼凑起来,第一条岔开了一点,第二条却覆盖在了第一条上面,将整条伤口故意贯通成直线。

    粗一看上去并看不出什么异样。

    “怎么了?”吴半仙急忙问我,我将伤口指给他看了一下并说出了奇怪的地方,“这肯定不对,哪有人割腕自杀还注意美观的,而且,自己割腕自杀,如果铁了心,很少见会割偏的,毕竟两只手都是自己的,如果中途放弃了,或者突然不想死了,那么她后悔还来得及,也就不会死掉了!”

    “你是说……”吴半仙沉思了起来,我肯定的告诉吴半仙,“对,是别人割的,也许是因为手抖或者脱力,也可能是被抓住的张凝雨挣扎了一下,很多可能造成了这个伤口变成了这个样子,现在我们查看一下张凝雨的尸体全身,有没有其他的痕迹!”

    话落,我立即蹲在地上,双手拽住张凝雨尸身脖颈处的红衣,用力一扯,一片雪白的肌肤就冒了出来,深深的沟壑挤在一起,只是白团松松垮垮的,显得了无生气。

    吴半仙看惊了,“啊喂,等等,你这是又要把女尸剥光了?”

    “那能怎么办,不脱了,怎么验伤。”我一边说话,一边用手解开了衣服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