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柳天黎扶起段九清,将他安置在一旁,看着青衫男子冷冷说道。

    青衫男子微微转过身来,对上了柳天黎的目光,脸上却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怎么?自己没本事,想要从小爷手中抢?”

    柳天黎并没有急着辩驳,反而打量起这个青衫男子来,玉冠束发,锦绣长袍,俨然是一副公子哥的打扮,不然又为何来到这醉仙呢?柳天黎细细打量,突然发现眼前这名男子的眼角竟然有些熟悉。

    段九清!?对了,就是段九清。方才那一幕他脑海中格外清晰,细看下去,青衫男子的眼睛与段九清的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他的眼睛不如段九清那般清澈。

    “不是抢,而是拿回来。”柳天黎镇定地说道,尽管身上的伤口还在疼痛,但还有另一个人,正承受着更大的痛苦。

    青衫男子仿佛是听到一个笑话,嘴角张成一个夸张的弧度,他扬了扬手中的玉石,不屑地说道,“拿?你做梦呢?没看到这是我收服的吗?”

    无言以对,柳天黎只是冷冷地盯着青衫男子。对方的无赖程度明显超出了他的预料,加上他此时伤势过重,实在不宜再战。

    “再说了,你也不想一想,就凭你们两个弄出的动静,要不是小爷我机灵,布下了结界,早就给别人发现了,到时候看你怎么解释?”青衫男子得意起来,看着柳天黎大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柳天黎依旧是无言以对,继续冷冷地看着他。

    “好……好了。”许是被柳天黎看得有些发毛,青衫男子竟然有些尴尬起来,“不就是区区一只小鬼嘛,都是同道中人,就当借给小爷我玩玩嘛!”

    “你是哪方的?”柳天黎突然问道。

    青衫男子却是错愕不已,不明所以,“什……什么啊?”

    “你不是鬼语师。”除了那块有些奇特的玉石,在青衫男子身上,柳天黎没有发现任何独特的气息。既然不是三大世家的人,那他也不必给对方脸色。

    “嗯?什么鬼语师?”

    柳天黎懒得理他,将眼一横,一颗玉珠极快地冲向他,吓得他立马就闭上了眼,连连后退贴上了柱子,然后不要命似的大叫起来。

    “既然收了她,就不要让她再出来了。”柳天黎转身扶起段九清,向风雅间外走去,冷冷地吐出话语,“还有,阮鸳鸯的事,你自己摆平吧!”

    青衫男子试着睁开眼,发现那颗玉珠就停留在距离自己鼻尖一寸的地方,然后跟着飞出了风雅间。耳边回响着柳天黎的话语,青衫男子立马叫嚣起来,“哎,凭什么呀?”只是柳天黎早已经走远,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话。

    “他奶奶的,真当小爷是好吓唬的吗?别让小爷再看见你,不然……不然小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青衫男子冲着柳天黎的背影,声音不大不小的咒骂着,不屑地转过头,一下子瞧见了阮鸳鸯容颜尽毁的半张脸,顿时哆嗦起来,“我去,这……这……这鬼东西,我才不收拾呢!”说完,就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

    罗府,南院正房中,柳天黎神情凝重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段九清。之前一个时辰,他在准备处理段九清的伤口时,诧异地发现,他身上的伤口竟然在缓慢愈合,此时一个时辰过去,伤口已然结痂。

    柳天黎几乎是一直盯着他身上的伤口,没有任何外力作用,伤口竟然自己愈合了。果然他对于段九清的判断没有错,早在第一眼见到他时,柳天黎就觉得段九清不是个普通人,尤其是他额角那团奇异的白光。

    此时,这团白光就聚集在段九清的伤口处,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慰着他的伤口。

    毫无疑问,段九清的伤口能够自我愈合,与他身上的白光有着密切的联系。可是柳天黎身为鬼语师世家,竟然也没有见过或者听过此等奇事。

    柳天黎对段九清身上的白光更加好奇起来,所以目不转睛地盯着,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直到他身上的伤口都被一层淡淡的痂所覆盖,柳天黎依然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恰巧在这时,有敲门声响起,“柳公子,老爷请您到前厅一叙。”

    柳天黎起身开门,发现门外是红香,“好,我知道了。我处理完一点事就过去。”

    “是。红香这就去告知老爷。”

    “等等,红香。”柳天黎叫住正欲离去的红香,却发现红香一脸霞红,头垂得低低的。柳天黎将房门大开,说道,“北镇段家的段公子受伤了,不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等会你让罗叔找几个信得过的人送他回去。罗员外那边我去跟他说。”

    “啊?好……好。”红香拼命的点头答应,跟着柳天黎进了屋,脸上变得更加通红。看到床上的人,果然是北镇段家的九公子。只是,段九公子受伤了?可是她并没有看到哪里有伤痕啊,敞开的上半身也只有肩膀处有一块小小的留疤,看样子应该是好久以前的伤了吧!

    “等会他醒过来的话,你就告诉他,让他这几天好好想一想,等他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到时我会将一切原原本本地告知他。”说完这些,柳天黎便离开了。

    来到前厅,罗员外与罗夫人正坐立不安,一看到柳天黎,顿时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柳先生,事情办得怎么样呢?”

    柳天黎点点头,罗员外顿时喜出望外,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再次求证,“真的?”

    “她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柳天黎这话是说给罗员外听的,但他却是在看着罗夫人,不知道这个罗夫人清不清楚当初的细节呢?

    “柳先生,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罗夫人有些后怕的问道。

    柳天黎看着罗员外,罗员外顿时紧张起来,连忙冲柳天黎使了个眼色,一把拉起罗夫人的手,“好了,夫人,既然柳先生都说没事了,你又何必再去理会那是什么东西呢?”

    “嗯。”罗夫人善解人意地点头,便不再询问,转而关切起柳天黎的伤,“听说柳公子受伤了,妾身这就去差人请大夫来,给柳先生看看。”

    “不必了,小伤。”柳天黎淡淡说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罗夫人,“倒是夫人身上还有些残留着的不干净的东西,等会我再替夫人看看。”

    “如此,就有劳柳先生了。”

    .

    是夜,柳天黎坐在院子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感受着微凉的夜风,毫无睡意。

    他还记得白日里问过罗夫人知不知道当初杨玉儿发生了什么,罗夫人的回答很简单,当初,罗员外因为太爱她而不愿意违心再取杨玉儿,便给了杨玉儿一笔钱,并将她送回了老家。之后,杨玉儿也没有再联系过两人。

    思及此,柳天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杨玉儿那番话说得还真没错,自己之所以要收了她,很大一部分原因不就是因为她是鬼魂么?可是仔细算起来,罗贤玉才是罪魁祸首,杨玉儿只不过是爱上了一个她不该爱上的人罢了。说到底,她是无辜的。

    罗夫人也是无辜的,所以他才会帮着罗员外隐瞒,至少,两人是真心相爱的!又何必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呢?

    这世间,含冤受屈的人不在少数,但大多也只是冤者自冤,就好像这世上的富人很多,穷人也不少。但是富人自富,穷人独穷,真正能如意的又有几人?

    柳天黎转念就想到了自己,不禁喃喃自语,“似乎近几日都没有再做梦了?”

    自己这几日怕是睡得过于安稳,以往他不是露宿山野,就是横街卧躺,在困难艰苦的环境中,他几乎每晚都会梦到一年前的那段日子,那些回忆历历在目。他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自己,他没有错!总有一天,他要向族中那些长老们证明,自己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