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止一直暗暗地跟着康伯箫他们,待确定他们已经安全出了东郑之后才返身回家。回到家时,薇儿迎出门来,一脸的关切和担忧。清止忽然记起那一次薇儿和姚起一起消失了几个时辰,回来时薇儿一脸的羞涩和忸怩。清止心中掠过一个调皮的念头,心想:我且逗一逗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于是清止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只管叹起气来。

    见此薇儿不解地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事情不顺利吗?”

    清止摇了摇头道:“伯萱公主倒是救出来了,但是姚起却被师傅抓住了!我不便出手相救,二皇子又不是师傅的对手,所以,姚起现在被押在水云殿里,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薇儿听到这些脸色大变。她知道水溶寒一向心狠手辣,脾气古怪,最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折磨人,这次姚起落在她手里怕是要凶多吉少!薇儿语声微颤地问清止道:“即使二皇子不是水殿主的对手,难道就没有请一些援兵来?难道就忍心自己的得力干将被折磨死吗?”

    清止见薇儿果然对姚起关心异常,她心内想笑,但仍然面不改色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师傅吗?这世上有几个是她的对手?她武功又好,头脑又聪明,二皇子到哪里去请能对付得了我师傅的救兵呢?”

    薇儿想着清止的话不无道理,她心内更加地绝望和痛苦。此时她的眼内已经蓄满了泪水,她的手一松,怀里的针线活计顺着裙裾滑落到了地上,她不去捡,任由它在地上躺着。忽然,薇儿哭着跪到了地上,她跪在清止面前,嘴里说不出话,只是哭。清止一惊,她赶紧拉起薇儿道:“傻丫头,你和我难道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话吗?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出来,不要只知道哭。”

    薇儿流着泪道:“小姐,求求你!我知道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只要你想办法把姚起救出来,我一辈子给小姐你当牛做马。”

    清止用手帮薇儿擦掉脸上的泪水,她没想到薇儿对姚起的感情竟然一点不逊于她对康伯箫的感情。她又想起了师傅水溶寒,想起她一生为一个男人痴狂,为一个男人竟然不惜蹉跎女人最为珍重的青春。她心中叹息道:“这世间为何总是有这样多痴情的女子呢?”

    清止看着哭得花脸猫一样的薇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薇儿睁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满脸疑惑地看着清止。

    清止捏了捏薇儿小巧的鼻子笑道:“傻瓜!我逗你玩呢!二皇子和姚起他们早就出了东郑,回西驰去了!”

    薇儿高兴地拉着清止的胳膊问道:“真的?小姐你不要骗我,他们真的安全返回西驰了吗?”

    清止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亲眼看着他们出了东郑的边界才回来的。”

    薇儿这才放下心来。她看着清止意味深长的眼睛,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不禁又羞又怒。她撅着嘴,生气地一扭身子道:“小姐你可真坏!”

    清止看着一脸娇羞和窘态的薇儿,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薇儿脸憋得通红,她气哼哼地道:“小姐,你这么坏,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清止点了点头道:“看来你是有百分之百可以嫁的出去的喽?那个要娶你的人可是姓姚名起的?”

    薇儿害羞地嗔道:“小姐,你再说?你再说我可是不理你了!”说完扭身就要走,清止急忙拉住她。

    清止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着已经出落的花朵一样的薇儿,清止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她轻声问薇儿道:“你是真的喜欢姚起吗?”

    薇儿低下头,轻轻点了点头。她羞涩地用手不停地揉捏着自己的裙角,不敢看清止的眼睛。

    清止柔声问道:“要是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你也要喜欢他吗?”

    薇儿抬起头看着清止,不久叹了口气道:“爱一个人并不一定非要和他在一起的。”

    清止心头一震,心想自己是多么的愚昧!一直以来自己以为爱一个人就是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可是这世间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呢?自己的想法还不如一个薇儿。她对薇儿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和他在一起的!姚起是个好男人,你要好好珍惜。”

    清止怔怔地走出房间,一直走到花园里。她望着满园开放的花儿,心中陡生出一股忧伤。她想自己这一生恐怕都要和所爱的人擦肩而过,回眸千次而不可得。可能自己要永远将这爱放在心底了。

    水云殿中,清止跪在殿中,她大声道:“师傅!徒儿私自放走伯萱公主,违背了您的意旨,请师傅责罚!”

    水溶寒冷笑一声道:“你大了!敢不听话了。”

    清止低下头,没有说话,只是背挺的更直,仿佛自己不是来受罚的,而是来领赏的。水溶寒道:“说说你放走她的理由!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地瞒着我做事,你那理由最好有点说服力,不然别怪我不念师徒之情!”

    清止缓缓说道:“西驰国君有十几个儿子,但是只有一个女儿!所谓物以稀为贵,西驰国君必定对这个女儿爱如掌上明珠,容不得别人对她有丝毫伤害!”

    水溶寒冷笑道:“哼!那又如何?难不成我还怕他西驰国君不成?”

    清止道:“师傅武功高强,智慧超群,再加上水云殿易守难攻,师傅自然不用怕西驰国君,但是东郑的黎民百姓可就要受苦了!”

    水溶寒皱着眉头问道:“这和东郑的百姓又有何关系?”

    清止道:“师傅您也知道,这次我打败西驰,西驰人是面服心不服的,他们恨不能有一个理由可以再次对我东郑出兵讨伐。我东郑虽然这次打了胜仗,但是我们东郑损失惨重,再也经不起一次战争的洗劫了。而西驰虽然打了败仗,但是他们西驰的国力和军力仍然不容小觑。甚至可以说西驰即使打了败仗,它的国力仍然在我东郑之上。你抓了西驰国君的爱女,若是伤了她,那岂不是为西驰提供了一个可以再次攻打我东郑的绝好理由?”

    水溶寒听罢点了点头,她缓缓地说道:“本来我也只是想教训一下那小丫头,你帮我打发了她,倒是省的我自己动手了。”

    半晌水溶寒都没有动静,忽然她抽出腰间软剑向着清止的喉咙处直指过来,水溶寒如一阵风般扑向清止,让人猝不及防。那剑尖在离清止的喉咙一寸的地方停住了,站立在水溶寒两侧的扶风,揽月等弟子惊讶地捂住嘴巴,她们紧张地看着师傅,而更让她们惊讶的是清止竟然一动未动,仿佛那剑并不是指着她的喉咙处。清止面不改色地看着前方,水溶寒轻轻一笑道:“这样的定力才配当我水溶寒的嫡传弟子!”

    龙九啸坐在凉亭里,看着远处高低起伏的山丘。风吹过,将他的头发微微吹起。水溶寒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站在不远处出神地看着龙九啸的背影。水溶寒内心感慨万千,她想起十年前她不止一次给他披上这件黑色的斗篷,那时她也是常常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水溶寒走过去帮龙九啸披上斗篷,柔声道:“外面凉,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要老坐在外面。”

    龙九啸转过身,轻轻握着水溶寒的双手,看着水溶寒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柔情和笑意。他将水溶寒轻轻拥入怀中,用下巴轻轻摩挲着水溶寒乌黑的头发。“溶寒,能再次见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龙九啸动情地说道。

    水溶寒抬起头久久地看着龙九啸,她看得出龙九啸说的是实话。想起十年前他竟为了一把剑弃自己而去,水溶寒又生起气来。她挣脱开龙九啸的怀抱,冷哼一声道:“你看到我高兴,看到绮蓝剑会更高兴吧?!”

    龙九啸知道水溶寒仍然在气自己为了绮蓝剑离开她,他叹了口气道:“我不怪你恨我,我十年前离开你是我的错,但是我真的是有苦衷的,这关系到天下苍生的安危,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我以后找到了那失落的两把绮蓝剑,我会将我为何苦苦找寻这两把剑的缘由告诉你的。”

    水溶寒听到龙九啸说还要找寻那两把绮蓝剑,她猛地回转身怒道:“你还要找那两把剑是不是?你还要为了那两把剑离开我是不是?”

    龙九啸无奈地点点头,他轻轻揽过水溶寒的肩膀说道:“等我找到这两把剑,我就把它们交到它们的主人那里,然后我和你浪迹天涯,过那逍遥快活的日子去。你再耐心等我一些日子,等我找到那两把剑之后,我必定用八抬大轿抬你进我龙家的门,给你种一辈子的水莲花,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一向在别人面前冷傲惯了的龙九啸,在自己面前竟是百般小心,万般柔情,水溶寒心知他肯定有自己的苦衷,但是她却接受不了在他心目中还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东西存在。

    水溶寒生气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什么关系到天下苍生?你就是放不下那两把剑罢了。我告诉你,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不你马上走,去找你的绮蓝剑,当你的剑痴大侠,要不你就留下来,咱们马上成亲,从此你我退隐江湖,再也不问世事!”

    龙九啸心中为难,他想留下,他知道自己这一走,水溶寒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原谅他。但是他又想起了自己担负的使命,绮蓝剑上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秘密现今世上只有他和另外三个人知道,若是他不先于另外那三人找到这两把宝剑,后果不堪设想。最后龙九啸长叹一声道:“溶寒,我不能答应你!我要去找那两把剑!”

    水溶寒没有转身,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但是她却倔强地没有让那眼泪掉下来。她没有再说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龙九啸出了水云殿,扶风,揽月,推星和追云站在殿门口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扶风恨声道:“龙九啸,亏我师傅待你情深意重,你竟然这样一次次地伤害她。以后你若再敢踏入水云殿半步,我师傅不杀你,我师姐妹四人也要杀了你给师傅出这口恶气!以后若你不想死,那就不要出现在我水云殿弟子面前,不然,我们就算拼了这条命,杀不了你,也要溅你一身血!”说完四人转身回了殿中。

    扶风,揽月等四人是水溶寒自小教养长大的,四人把水溶寒当成自己亲生母亲般,水溶寒这十年间对龙九啸的思念她们四人看在眼中,记在心里。这一次她们亲眼见到龙九啸是个重情重义,潇洒倜傥的男人,本来以为师傅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情郎,正心中替师傅高兴,却没想到龙九啸竟又要为了那两把剑离开自己的师傅,她们心中既失望,心中对龙九啸的怨恨竟然一点都不比水溶寒少!

    龙九啸知道她们四人是真心为水溶寒惋惜难过才会对自己这样,非但不生气,反而很欣慰,心想自己不在溶寒身边,也会有人照顾她,自己倒可以放心去找那绮蓝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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