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泪便那般迷了我的眼,泪眼朦胧处皆是他战胜历山飞归来之时在我耳边轻声吟唱《凤求凰》的一幕幕……

    “这个时候了还唱得出曲来?”

    “这种痛都能承受,真汉子也。(小说文学网)可惜我不是河东人。”

    “是啊,可惜我不是关中人,否则必随他。”

    “但不知明日唐军看见他们的主帅在我们手中会做何感想?”

    天牢守卫的话将我从往事中惊醒。

    这个时候了,我还能够奢求你的心中有一个我么?

    即便你心中有一个我,但我呢……无论情、无论爱,离你已是越来越远,如今剩下的只有共同的牵绊━━亲情。

    救你、救我那个苦命的孩子,今夜是唯一的机会。

    否则明日一早,你必然会被王世充父子押上城楼以挟唐营退兵。

    一如韦尼子所言,李渊是个连列祖列宗都可以暂抛脑后的人,何况是你这个次子?这个时候借王世充的手杀了你是最佳时机。一来可以鼓舞唐军士气让他们为你报仇。二来更是消除了长子从政途中的最大隐患。

    今夜,我只剩下今夜了。

    事不宜迟,我必须静下心想出可行方案,一举将你救出天牢。

    洛阳的夜,静极,曾经的帝都再也没有往时的热闹,大街小巷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正因了这份可怕的静,我的心亦平静下来。

    脑中一亮,心中打定主意,我直奔东宫方向。

    很快便找到熟睡的韦尼子。捂着她的唇,我轻轻的摇着她。

    韦尼子悠悠醒转,迷蒙的盯着我,最后当她看清我的时候,眼睛睁得极圆,内里有丝丝的害怕。

    我知道,定是我的面具吓着她了。

    “想救你的堂姐吗?”看着她的神情从害怕到疑惑,我继续压低声音说道:“你今天去东营求你的太子殿下救你的堂姐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唔唔’了两声,我明白她问的‘你是谁’。

    虽然我暂时还不知道韦泽关在何处,但目前紧要的关头是救出李世民、侯君集再说,只好先骗骗这个太子妃了。是以回道:“不要问本尊是谁,你只要知道本尊是一个可以救出令姐的人便是。只要你答应本尊不乱喊乱叫,本尊便松了你。”

    闻言,韦尼子顺从的点头。

    轻轻松开她的唇,我的手停在她的哑穴以防万一。

    这个韦尼子倒也是个不怕事的主,并没有大喊大叫,只是问:“为什么说求太子殿下救我的堂姐便是天大的笑话?”

    我冷哧一声,“因为,抓拿你堂姐的人正是太子殿下。别的人碍于你太子妃的身份,有一些事并没有告诉你罢了。”

    “什么?”

    眼见韦尼子眼中的怒火燃起,我又道:“而且,你的太子殿下当着一众人的面奸污了你的堂姐,不但如此,他更是将你的堂姐当成了食物……”

    “不可能,不可能的。”

    耳听得她的尖声惊叫,外间传来守夜的宫女‘娘娘,什么事’的话。我急急的再度捂着她的唇,示意她小声些。

    韦尼子看向外间,“没事,本宫做梦魇着了,你们退下罢。”

    外间守夜的宫女答了声‘是’后便退下了。

    再度静极无声,韦尼子站在床榻上,居高临下的指着我,刻意压低声音,“你骗我。”

    “你可以不相信本尊,但不得不相信令姐。”语毕,我将在‘韦氏布庄’寻得的珠花递到韦尼子面前,“如果你和令姐真的感情深厚,就当知她时常将这珠花戴在发髻间。”

    激动的抓着珠花,韦尼子手颤抖起来,“是,这是姐夫送她的珠花,她最是喜爱。”

    看来,她和韦泽还是有感情的。韦泽没有白白带大她。也好在老天相助,让我发现了这个可以令韦尼子相信的信物。

    “告诉我,我堂姐如今在哪里?”

    虽然如今我在骗韦尼子,但总有一天我会救出韦泽,是以我不避不闪的回答:“天牢。”

    天牢。

    如今只有东宫的令牌才能进入。

    当我、秦妈妈、顺德穿着东宫侍卫的头盔、铠甲、披着厚厚的斗篷,持着东宫的令牌以“太子殿下命我们将李世民、侯君集提到东营去,明天好让唐军看看他们的主帅被我们生擒的画面”为由进天牢提人的时候也就十分的顺利了。

    天牢地下室,十道门锁一一打开。

    “你们好福气,明天就可以和你们的人马会面了。”一边看着牢房中浑身是血的人说着话,守卫天牢的两个守卫一边用钥匙分别将侯君集、李世民的牢门打开,同时也一一将绑缚他们二人的铁镣锁打开。

    随着铁镣锁的打开,没了束缚力,侯君集就那么倒栽下来,‘卟通’一声掉落在地上。李世民在没了铁镣的束缚下亦是顺着墙壁滑倒蜷曲成一团,双肩琵琶骨上的铁钩随着他的滑倒在墙壁上擦出闪闪火花,发出赤耳的‘哧哧’声。

    这种剜心的痛要人如何承受?我不觉紧咬了牙关。

    示意秦妈妈、顺德不要激动,我看向开锁的两个守卫,“太子殿下还有另外的事交待我们,你们先出去。”

    开锁的二个守卫定定的看着我们,但因了背光和我们刻意压低斗篷的原因,他们根本看不清我们的面相。其中一个只得耸肩说道:“好,快些。”语毕,他拉了另外的守卫转身离去。

    一待守卫步上台阶转角,顺德急忙进入侯君集的牢房将侯君集扶起,半抱着来到李世民的牢房。而秦妈妈亦是帮着我扶起了李世民,看着仍旧穿透着李世民琵琶骨的铁钩,她不觉落下泪来。

    由于失血过多,他们二人如今处于昏迷状态。

    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救命药丸一一喂入侯君集、李世民嘴中,我说道:“趁他们未起疑心,快走。”

    估计是听出我的声音,李世民的身体震动了一下。

    可是,在要出牢房之时,李世民却并不愿意随着我们的步伐走动,甚至有些抵抗。

    他的腿未受伤,天生的神力依然在。

    他不想离开这个牢房。

    为什么?

    我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道:“秦王,是无极,无极来救你了。”

    闻言,他的唇蠕动一二,我却是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再细看,他正竭尽全力的抬着他受伤的手,指着一个方向。

    莫非他此举是想告诉我什么?

    我定睛看向他所指的方向,心有所思。缓缓步近那堵墙,然后伸手敲了敲墙壁:空的━━有暗室。

    可墙壁光洁如新,未见任何破绽。

    我的脚在地上扫了扫,扫开一些枯枝烂叶后,也未有发现。

    李世民、侯君集被关在不同的牢房,但李世民这间牢房的墙壁有一堵是空的,明显有暗室。

    可为什么没有机关呢?

    莫非机关在关押侯君集的牢房中?

    念及此,我迅速来到关押侯君集的牢房,四处察看。最终其墙角落的一个突起引起我的好奇……心中一动,我就那般一脚踩上那个突起。

    果然,随着‘轰’的一声,李世民牢房中那堵空的墙壁霍地洞开。

    更血腥的一幕出现在我眼前。

    ━━韦泽。

    她浑身是血的倒在暗室的地面,胸前的血渍更甚。

    随着顺德和秦妈妈的轻声惊呼,我急步跑到韦泽的跟前蹲下,乌黑的头发下裹着的是一个娇小、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容颜。

    死了么?

    我双手颤抖着伸向韦泽的鼻端,还有气息。而后,我不自觉的看向她的胸……

    “畜生,一帮畜生!”

    愤怒中,我很想将自己的外袍褪下裹着韦泽的身子,但……这种时候,我若仁慈,那守天牢的守卫定然会起怀疑。

    是以,我只得抱起韦泽,尽量让她少露春光。

    秦妈妈、顺德的眼中燃着火焰,我示意他们冷静,并示意他们一个搀扶着一个往外走去。

    出天牢的时候,那引着我们下地下室提人的二个守卫之一还笑道:“看你们这么神秘,还以为你们不是东宫的人呢。不想你们果然是东宫的人。”

    难道即便我们有东宫的令牌都不能证明我们是东宫的人?不明白他所言是何用意?但言多必败,我平稳心神,没有接那个守卫的话茬。

    只当我们是东宫的人,是东宫的人自然而然便有些脾性,那守卫见我们根本不屑理他,是以讪讪又道:“太子殿下有交待,如果来提人的人不知这韦氏下落的话必不是他派来的人……”

    好歹毒的连环套。

    否则,就算我和顺德、秦妈妈能够血洗天牢劫出李世民、侯君集,但必然也跑不出王世充、王玄应父子布下的天罗地网阵。好在吉人自有天助,李世民的执着让我们一众人今夜有惊无险。

    不再听那个守卫谈笑,一迳抱着韦泽来到早就准备好的囚车,我轻巧的蹦上车,然后示意秦妈妈、顺德将侯君集、李世民、韦泽等人都捆到囚车上。

    见我们下手丝毫不留情,又见我们能够顺利的提出韦泽,那些守卫不再怀疑,而是笑着和我们热络的道别。

    夜,静极,只剩下囚车的轱辘声响彻在往东城行去的大街上。

    到了‘韦氏布庄’,见左右并没有可疑的人,我急忙示意秦妈妈、顺德将绑缚在囚车上的人解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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