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巷没看田思思的脸,他往她的手看去,这回看清了,不是他给拽动的,是她自己动的,刹那间的狂喜让柳巷情不自禁,刚要喊人那个熟悉的声音幽幽说道:“你怎么来了?”

    田思思确实醒了,眼睛已经睁开,但显得很疲倦,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柳巷顾不得回答她的话,一把攥住她的手问:“感觉怎么样?”

    “我的手……”田思思疼得直皱眉,却精神了许多。

    柳巷这才发现自己攥在针头上,急忙松手,一看已经回血了,连忙招呼护士,一阵忙乱之后护士说:“应该没事了。”

    “真没事了?”柳巷问田思思。

    “怎么没事,人家被炸弹炸了……”

    什么都记得,应该是没事了,柳巷笑道:“炸了也没事,你是女中豪杰。”

    “不理你了,看我笑话。”田思思说完才发现柳巷手里的毛巾,问道:“你拿它干什么?”

    “给你擦手,这才把你擦醒的。”

    “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柳巷看了眼手机,马上十二点,说道:“应该十多个小时了。”

    “这觉睡得真舒服。”田思思笑道。

    “是呀,你睡的是舒服,把我们可吓坏了。”

    “他们呢?”

    “让我撵回去了,都累坏了。”

    田思思“哦”了一声,又问:“你什么时候到的?”

    “七点。”

    田思思回忆着,说道:“我没到十二点被炸的,你马上就来了?”

    “马不停蹄,谢子华告诉我你生死不知,这把我吓的。”

    “我要是没事你还不会来吧?”

    “也不是,那边忙,刚忙完《非诚勿扰》,今天……”

    “知道你忙,《非诚勿扰》办得不错,每个礼拜我们都看。”田思思打断柳巷的话,说到这又呵呵笑了起来,问道:“哪天我也参加吧,走你个后门。”

    “巴不得,你要是真上这男嘉宾都得疯。”

    “真的呀?”

    “肯定的啊,至今还没有你这么好的条件的女嘉宾呢。”

    “那我考虑考虑。”说完田思思看向吊瓶,然后又看向自己的手,顿时大呼起来:“我怎么这么脏?”

    “废话,被炸弹炸了能不脏?不脏我干嘛要给你擦手?”柳巷说。

    “我不挂了。”田思思说。

    “干嘛不挂了,你还没好。”

    “好了,我知道,其实我就是太乏了,那颗炸弹没下来的时候我就有点迷糊,被它一震这才昏过去的,现在好了,睡了这么长时间,都好了。”

    “真好了?”

    “真好了,我骗你干啥。”

    和大夫、谢子华他们的话都对上了,柳巷又瞧了一眼田思思,明显比刚醒的时候精神多了,相信她的话,刚要去喊护士又坐了回来,说道:“还是得挂,闲着干啥。”

    “我想洗个澡。”田思思说。

    “在屋里?”柳巷环顾了一下病房,虽说是单间但也不大,放两张病床后中间只有一人多宽的空间。

    “这里不行,洗不干净,我想去外面。”田思思说。

    “你有洁癖啊?”柳巷怪道,这不是住院么,什么干净埋汰的,再说自己也给擦了,差不多了。

    田思思白了柳巷一眼,用一只手抓起自己的上衣闻了闻,说道:“不行,我必须洗,太埋汰了。”

    柳巷怎么说都不行,田思思非要去洗澡,还不许柳巷找护士,无奈柳巷当了一回护士,给她把针头拔了出来,然后让柳巷扶着她俩走出了医院。

    几乎把祁县的主街道都走遍了也没发现有洗浴的地方,即使有也是不设女部的,俩人这才明白祁县这地方不比盛阳和烟海,还很落后。

    “那你平时都是在哪洗的?”柳巷问。

    “回宾馆洗,一天一次。”

    田思思答完俩人都豁然洞开,于是回到剧组包的宾馆,但一打听,没有房间了。

    “我去谢子华屋里睡吧。”柳巷说。

    “他和都梁一个屋,没地方。”田思思说。

    “其他人呢?”

    “都是俩人一屋,再说太晚了,就别打扰他们了。”

    已经下半夜二点了,确实不方便,但总不能和田思思睡一屋吧,田思思也是同样的心思,说道:“要不这样,你在这等我,我洗完咱俩一起回去,病房里有床,你还能眯一会。”

    也好,于是柳巷在宾馆的大厅里等,田思思上楼去洗澡,但她这澡洗得有点长,天微微亮时她才下来,柳巷已经睡了一觉了。

    洗完后的田思思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以外整个人又恢复了天生丽质,而且把拍戏穿的护士服也脱了下来,换上了一套她爱穿的骑马装,顿时身上那种清爽,不沾人间烟火的气质出来了。

    “走吧。”田思思说。

    很自然的,半搭半挽俩人就这么回到了病房,田思思是一点也不困,柳巷也睡了一觉,俩人开始聊起来,柳巷这才有机会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你今天是要去登记呀?”田思思惊讶地问。

    “可不是么,五二零,都赶这一天。”

    “那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娶媳妇了。”

    “拉倒吧,你这都要死要活的,哪还顾上那些。”

    “那你说是不是天意?”田思思看着柳巷说道。

    “什么意思,是老天爷不让我娶媳妇的?”

    “说什么呢,我是说就这么巧,要不这时候你就是有妇之夫了。”

    “可不是么,你赔我媳妇。”

    “一个还是俩?”田思思眨了眨眼睛俏皮地问道。

    “都行。”柳巷含糊其辞地回答。

    “你可真够贪心的……”田思思白了柳巷一眼。

    “谢导……这个人怎么样?”柳巷打起岔来。

    “什么怎么样?”

    “为人啊,性格啥的。”

    “干啥啊,你要给我俩说合?”田思思反应过来,抱着双腿问道。

    “你要是有心思我就给你探探风。”柳巷说,有了说合王滨城和李娜的经验,柳巷觉得谢子华应该问题不大,关键是田思思。

    “不用你探了,他和我说了。”

    柳巷吓了一跳,心道谢子华还真是军人作风,敢打敢冲,这倒省了自己的吐沫。

    “你答应了?”柳巷问。

    田思思摇摇头,说道:“我说我考虑考虑,他人是不错,也有能力,就是比我大了不少。”

    谢子华二十九,田思思二十三,柳巷没觉得多大,说道:“才六岁,不算大。”

    “就算岁数不是问题,现在也已经不可能了。”田思思说。

    “怎么了?”柳巷又是一惊。

    “如果你那个高阳,或者高欢,晕了,躺医院里了,你能走么,你能第一时间就给别人打电话么,还不是怕连累他,我再傻还是能看出来的。”

    柳巷还真没想到这层,品品田思思的话也不无道理,假如田思思有个三长两短恐怕责任都是自己的,所以谢子华连留都没留,这人不是坏人,该做的他做,不该他的他也不往上朝,界限划分得挺清楚。

    人要是太理智,也会错过很多机会。

    柳巷叹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行了,别为我惋惜了,我却感到挺庆幸,还是你对我好,婚都不结了跑来看我。”田思思看着柳巷说道。

    “那我还能不管那,我要是不管你不还得犯病,天天晚上打电话,不让我消停。”为了缓和略微尴尬的气氛,柳巷笑道。

    田思思也想起来那晚自己把柳巷作得够呛,也笑道:“谁让你犯错误了。”

    “那也叫错误?情急之下的事,又不是故意……”说到这里柳巷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再想住口已经来不及了。

    田思思本来说的是柳巷不接电话,结果他把实情漏了出来,田思思立刻脸涨得通红,死死地盯着柳巷,好一会儿后才问:“你还是看到了?”

    “没,就那么一眼,距离那么近……”

    柳巷还想解释,田思思却把耳朵捂了起来,嘴里喊道:“不听不听,你这个流氓,流氓!”

    转眼由好人变成了流氓,中间只隔了一眼的事,柳巷没想到田思思这么保守,又不是光着的,尽管那个小内裤确实很薄……

    田思思喊完接着喊道:“你出去!出去!”

    这反应够激烈的,柳巷没想到她会撵他走,看了田思思一眼,他站起来走了出去。

    一直在走廊上站到六点半,柳巷抽第九颗烟时谢子华和都梁他们才来,见一地的烟头谢子华脸色铁青,问柳巷:“还没醒?”

    “醒了,你们进去吧。”

    顿时众人脸上的紧张得到缓解,也不管柳巷了,呼啦啦地推开门往里进,时间不长里面传出来笑声,柳巷知道田思思应该没事了,自己可以进去了。

    果然,田思思和大家说笑着,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还夸柳巷细心,说给自己擦手什么的。

    众人不知道柳巷的事,有的开玩笑说要不你俩凑一家得了,以后开个夫妻店,就拍电视剧,大把大把地赚钱。

    田思思笑而不语,柳巷特意注意了谢子华的表情,见他表情如常,和大家一起开着玩笑,好像根本没和田思思提过什么,这人能做到这点,也不简单。

    《亮剑》提倡的是勇气,柳巷心道谢子华勇气是有,就是顾虑太多,如果自己也是同样的心境恐怕就不会和高阳走到今天,这世上的事,还是好的方面居多,别被自己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