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闾在吴宫正殿大集群臣,于朝堂之上拜孙武为上将军,总领伐楚之事,伍员辅之。并令专毅以及麾下的新军全部由孙武辖制,欲南下图楚。

    姑苏城外十里,吴军东城兵营。

    只见军营内旗幡飘飘,辕门两侧的哨楼高耸;巨木做成的高大的木栈围栏锁住营门;战车在营寨的四面有序地分布,那些牛皮做成的巨大营帐绵延不绝。入了军营,里面分为前军、左右两翼、中军和后面的辎重几个区域。一队队的甲士执戈巡防,一派军纪肃然。

    中军大帐,众将点卯之后各自回到营寨,自去训练士卒。帐上只有孙武和伍员二人,正在商议用兵之策。

    “士卒已经集结到位,不知主将准备如何进兵?”伍员对孙武的作战策略还一无所知。

    “大凡行军之道,必须先消除后患。我们只有集中所有的资源攻击一个目标,这样才能达到我们自己的战略设计。我听说庆忌死后,他的两位弟弟一直逃亡在外——掩馀在徐国,烛庸奔钟吾。这内患不除,以防二人趁虚而入,不可不防。”

    伍员颔首道:“此二人素来深怀怨望之心,如我大军南伐,势必国内空虚。将军之意是先除掉二人?”

    孙武点头:“宜先除掉二位公子,然后再挥师南伐。”

    伍员便把第一步的作战计划上报给了吴王,但吴王批阅之后,却下诏道:徐国和钟吾,都是弹丸小国,只要以国书往索二人,迫于吾国压力,两国之君自然会绑缚二子来献。何必大动干戈,白费粮草?

    孙武见吴王如此自信,也不好驳斥,就依吴王之意,等着两国缉捕掩馀和烛庸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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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那徐国国君章羽得到吴王国书,却不忍掩馀落入阖闾之手,便私下派人相告,纵他逃出徐国。在钟吾的烛庸听到消息后也一样逃去,欲奔楚国。

    这掩馀见阖闾四处缉捕自己,虽天下之大,能够藏身的却只剩下一个楚国可以略作保全。于是带着几个心腹从人,一路奔往楚国的城父而来。

    这日掩馀和手下一行人到了黄城,与楚国的边关城父只是一河之隔。却见前面一路客商模样的行旅,一个魁梧的大汉骑着一匹大马,是头领的模样。他正在吆喝着手下快快赶路,说再坚持一会,到了城父就可以歇下来了。

    掩馀听得这声音十分耳熟,禁不住打马上去,想瞧个明白。一看之后,两人便跳下马来,不由得一个熊抱,失声痛哭起来。

    居然在黄城,掩馀和烛庸兄弟俩重新相聚在一处,想着当时二人栖栖遑遑地从军营中摸黑逃难,今日意外相逢,不由得感慨万端。

    烛庸把掩馀拉到一边,轻声耳语道:“小弟告诉你个消息,我在前些天赶路,遇见了一个从吴国来的人,他也要到楚国去。”然后烛庸指了一下在一起路行的一个年轻人,此人穿着寻常百姓的短襦,看起来淡眉白脸,细皮嫩肉的,不像一般的百姓。

    掩馀见他背上背着一个长匣,用布包裹得很严实,就有些疑惑,这个长匣有些像一个剑匣。

    “他从吴国来,说是要到楚国郢都,所以我们就一直同路。我见他是吴国人,我就问了一些吴国现在的朝政,好像他对宫里的事很清楚似的。”烛庸道。

    掩馀又望了一眼那个小伙,一个细节让他一惊,此人面皮很白,没有胡须。自己以前常常出入内宫,凭直觉,他觉得这是个宫监。但是吴国的一名宫监怎么会在千里之外的黄城呢?难道是吴王的细作?还有他背上那个奇怪的长匣也十分可疑。

    掩馀也没作声,注意观察了一下那个小伙,见他很从容的样子,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掩馀便给烛庸讲了自己的猜测:别是吴王派来的细作呗?这人有些像宫监的样子。

    烛庸被掩馀说动,二人计议一番,决定在晚上绑了这小子,问个清楚,免得被他暗算。

    是夜,到了客栈,掩馀和烛庸手握长剑,待那人睡熟之后,绑缚个结结实实。那人极力挣扎,面色惊惧,不知二人何意。

    掩馀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背着一个剑匣?你今天休得隐瞒,不然我们就把你抛尸荒野,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人抖抖索索,面色灰白,一个劲叩头饶命:“我只是一个小生意人,到楚国走些货物到吴国变卖。二位壮士莫是误会了罢?”

    掩馀以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见这小子还想撒谎,不由得用了一分气力,那颈上便有了一道微红的刀痕。

    那小子见不能搪塞,只得细细交待了出来:“二位好汉饶命!小人本来是吴宫里面的一个宫监,一直随侍在吴王的左右。”

    “你为何孤身一人到此?难道你知道我们二人的身份吗?是阖闾派你来的吗?”

    “我对二位壮士一无所知。小人是从吴宫里逃出来的,欲奔往楚国去。与二位壮士没什么关系啊?”

    二人见那小子不象在撒谎,就松了绳索,让他细细说来,如有诳言,定杀不赦。

    “吴王为公主胜玉举行了盛大的下葬仪式,一路上演起了长长的白鹤之舞。你想老百姓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于是姑苏城内就有很多老百姓都去看热闹。却不知这吴王阖闾,十分残毒,在百姓进了胜玉的墓穴之后放下了石门,接近有一万无辜的百姓为胜玉殉了葬。小人的父母也在其中,所以小人伤心不过,气愤难平。见吴王极为喜欢这把宝剑,小人便偷了它出来,托了个便逃出了吴宫。”

    掩馀和烛庸对视一眼,看来这小子是向楚王献剑的。

    “小人想着只有楚国是吴国的死对头,敢于收留我。所以小人就背着这把剑,想到楚国郢都去,献给楚王。”

    二人听说这是阖闾之剑,也觉得好奇起来。当日越国人献给吴国的三把宝剑,“鱼肠”、“盘郢”和“湛卢”。‘鱼肠’因专诸刺杀了王僚被阖闾函封不用;“盘郢”为胜玉殉了葬,那这把就可能是“湛卢”了。

    掩馀和烛庸便层层打开外面包裹的布帛,撬开剑匣。只见剑鞘之上,满刻着云纹和兽形;拔出剑来一看,剑身通体黝黑,显得宽厚而慈祥,没有一点凌冽的杀气。它就像一个沉声无言的老者,望着你,而你无处可遁。

    二人虽说很眼馋这把宝剑,但觉得这个宫监还算血性之人,便有些敬佩起来,把那剑匣还给了他。一行人就重新往城父而来。

    到了郢都,那宫监自去想法子拜谒楚王,献那湛卢之剑。

    掩馀和烛庸见过昭王,昭王见吴国俩公子来投,大大打击了吴国的气焰,很是高兴。想着这二人对阖闾肯定是恨之入骨,就有心重用。于是昭王就拜掩馀和烛庸二人为大夫,率领1000兵马到舒城练兵,防备吴军攻打楚国。

    那吴王阖闾见徐国和钟吾二国竟然抗命不尊,私自放走了二公子,不尤得大怒,立即命令上将军孙武,率军攻打徐国和钟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