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走了一夜才来到山里的一个寨子里,许敬宗半睡半醒间感觉马车停下来,他就知道自己应该是到了。

    “许大人睡的倒是挺香的,就不怕我半路宰了你吗?”书生见许敬宗起来了,笑着问道。

    许敬宗打了个哈欠,潇洒的说道:“若是在睡梦中死去到也不失为一件美事,起码不会有惊惧恐畏。”

    “许大人如此洒脱之学士,居然要屈居蔡聪这个小儿之下,实在是为你不值啊!”寨子里走来一个满脸笑容的人,不是崔宏学又是谁呢?

    “原来是崔大郎君,失敬失敬。不愧是崔家的继承人,胆识过人,如今河东道上下全是蔡聪的人,你也敢露面,不怕被抓了点天灯吗?”

    许敬宗抱拳佩服的说着,崔宏学哈哈一笑,指着身后的寨子说道:“许大人高看了,某如今蜷缩在这闷热的林中,哪敢露面呢?”

    “崔家的人都是谋定而后动的,不知崔郎君用这种方式见老夫,可是有何事?”许敬宗在心中把崔宏学当丧家之犬,不过言语之间却没有失过礼节。

    “某如今只是只丧家犬,哪有脸见人?今天是我家公子要见你,里面请吧!”

    许敬宗吃了一惊,崔家再怎么落寞,那也是曾经辉煌无比,怎么可能会给人当下人呢?什么人又有这样的资格呢?

    寨子里面很简陋,想来这伙人也是借住而已,上了个吊脚楼,里面有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正在煮茶,看到许敬宗进来,他比了个手势示意许敬宗坐下。

    许敬宗跪坐着,腰板挺得非常直,男子浸淫茶道应该很多年了,动作如行云流水,让人目不转视,就这一手功夫,比蔡聪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末了,他将茶送到许敬宗身前,就这么简单一个东西,许敬宗居然觉得受宠若惊,端起茶杯细细观看茶汤,嗅了嗅,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得齿颊留香。

    “这蔡聪别的没做,倒是把你教的挺会评茶的。”男子笑着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话语中对蔡聪充满了不屑。

    “不知道主人家怎么称呼?”

    “复姓独孤,许大人称呼我的姓就好了。”独孤笑了笑的说着,不急不缓的换了茶叶,重新煮茶。“这茶啊!都说三回最好,在我看来只有第一壶是好的,余下的都是次的。就跟人一样,都从神仙地来,鬼谷仙师开启了波澜的春秋时代,百家争鸣何其壮观,而蔡聪呢?就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李世民的脚下,真是给仙师丢人。”

    “不明白独孤先生在说什么?相距一千几百年的两个人怎么会有关系呢?”许敬宗摇了摇头的说着,不懂可不能装懂,何况这种听着就非常玄乎的事情。

    “许大人是凡夫俗子,不懂是一种幸福。今天请你前来,是想和你做一笔买卖。”独孤用怜悯的语气说着。在他看来许敬宗不过是在一只在夏季积攒冬粮的夏虫,在冬季来临之前就会死去,不过是一只大一点的虫子。

    “老夫不过是个小人物,不知道独孤先生这样的神仙人物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许敬宗笑着说道,虽然人为刀刃,但是他还是很不爽独孤高高在上的样子。

    “许大人万万不能轻视自己,这世间上,哪怕是一块石头都是有用的,何况是这么个大活人。”

    许敬宗脸色黑的跟什么一样,对方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换谁来都无法忍受。

    “独孤先生这样说不觉得太过于自以为是了吗?若是你真的那么了不起也不用蜗居在这样的寨子里了。至于买卖就不用说了,老夫是读书人,非是买卖西东的商贾。”许敬宗即便曾经弯腰求富贵,可是他也是个读书人,受不得这种窝囊气。

    “要不要听我说个故事,一个关于你今生的两个截然不同的命运。”

    “洗耳恭听。”许敬宗无所谓的说着,他倒是想听听独孤是不是能说出一朵花来。无非就是蛊惑人心的哪一套,他饱读经史,岂会受他蛊惑?

    “这还得从一个读书人放下自己的矜持,去给一个小孩当狗开始说起,你知道吗?人的命运很奇特的,读书人被同僚逼的没办法了,在多次挣扎以后,放下了脸皮去投靠朝廷的新贵,送上门人家还不要,心高气傲的读书人最后自称走狗才得以被人收留,你说这可不可笑?当狗啊!”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若是想羞辱老夫,那你做到了,老夫是舍不得权势,老夫当个门下走狗也好过一辈子老死江湖。”

    许敬宗气的拍桌子大叫,两只眼睛通红,这时候什么气度风范全不见了,被人这么**裸的撕开伤疤,他许敬宗能笑的出来,那他就不至于拜伏在蔡聪门下了。

    “别着急啊!许大人或许你不知道,你天生就是条狗,如果你不当蔡聪的狗,混个三四十年的,你会给一个女人当狗,到那天可就不一样了。

    虽然在那个女人面前你还是条狗,可是在其他人面前可就是说一不二的大宰相了。这同样是当狗,相差如此之远,实在是命运无常啊!”

    独孤感叹的说着,许敬宗面色变换无常,他早就听说蔡聪能看到过去未来,听这个人的语气,似乎也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情,难道自己将来真的可以位极人臣?

    “哼,老夫如今刚刚找回点人样,你想让我再当狗?凭什么?就凭你几句空口白话?”

    “凭长安的文臣与我合作,他们不想蔡聪活着回去,很巧的是我想让天下没人记住蔡聪这么个人。所以蔡聪他该去死,免得让那么多人不自在。

    若是蔡聪被所有人遗忘了,那你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人记得,到那天你想做个人也是可以的?许大人,我是真心想和你合作的,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笑话!且不说蔡聪做下多少为国为民的好事,就说他与太子的关系,谁能取代?帮你们杀了蔡聪,到时候老夫少不得被太子清算。”

    独孤微微一笑,许敬宗已经动心了,这种人是最容易被人动摇的。他的心里只有自己,至于什么主子,那都是假的,只要能上位,他可以咬住主子的喉颈,吸光主子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