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住玄玄,假装生气的说道,“玄玄,不可以这样的,这样很没有礼貌。”

    玄玄的小脸终于缓和下来,把手扬到我面前。痛苦的说道,“姐姐,又痛又痒。”

    我看着他脱落了大块皮肉的手背,除了心疼的吹了吹,也没有任何办法帮他减除痛苦,便对玄武问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玄武摇头,“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鬼仙婆婆说过,有重要的事可以唤她出来,现在这个情况,能喊她出来吗?”我对着他们两人问道。

    玄武犹豫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鬼仙婆婆进去之前,曾经说过,她要休眠。我才这种休眠大概和其他门派的闭关差不多,我们要是此时打扰,只怕对玄玄并不是好事,玄玄经历之前的衰老,现在皮肤脱落,也许是正常现象,你们带无情回去吧,我先观察几天再跟你们说。”

    玄玄一听玄武这么说,便拉住了我,“我不想姐姐走……”

    我只得留下来陪玄玄玩了半天,吃了午饭之后,待他睡午觉的时候,和冯书桥带着无情一起离开了。在车上的时候。冯书桥往口袋里塞进去一个小小的布包,被我瞥见了,我便问他是什么,他低声答道,“玄玄的脱落下来的皮肤。”

    “你把那个带在身上干嘛?”我皱起眉头,有些反感的问道。

    冯书桥淡淡道。“哦,要是能遇上刘媚,问问她是什么缘故。”

    听了他的话。我愣住了。其实冯书桥对玄玄也有一种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怀,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罢了。一路到家中,我们都没有说什么话,踏入大门,我的脑海中突然涌出一个念头,“书桥,我们到地下室看看……你吧……”

    冯书桥一愣,“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除了刚把那具尸首带回来的时候,我不时地下去查看之外,这些日子,我已经很久没有再下去过了。今天不知为何,很想去看看。

    和冯书桥一起走到地下室,打开暗的灯光,能看到屋角的那张铁床之上,白布依旧一尘不染,冯书桥走了过去,轻声道,“薇薇,其实……很多时候,我都不敢下来……面对自己。”

    我握住他的手,“我明白,我跟你一样,有些不敢面对他。”冯书桥的手心传递来的都是冰冷,一如他从来的温度。

    我将那白床单一把掀开,躺着的“冯书桥”还是那么安静,安详的闭着眼睛,双手放在腹部,穿着那身漂亮而又考究的西服。

    冯书桥凝神看了“他”两眼,微微笑道,“时间这么久了,看到自己,经常会很恍惚,这是一种熟悉到陌生的感觉。”

    “我肯定会和‘他’牵手走在路上,看遍世间风景。”我抿嘴一笑,仰头对冯书桥道,冯书桥本来有些伤感,被我这么一说,也笑了起来,“你说的,一定会实现。”

    说着,他便坐到床沿之上,对我招了招手,让我也坐过去,“来,我搂你坐一会儿,好久都没有和你好好的抱一抱了。”他的语气像个撒娇的小男孩一般,让我毫无抵抗的能力,我把熟睡的无情放到床头,自己坐到他腿边,将头倚在他的肩上,“书桥,我爱你。”

    冯书桥将我搂得更紧,轻声道,“谢谢你。”

    我不是很懂他这句话,但是却能懂得他的真心,反手将他也抱住,揉搓之间,忽见他的口袋中掉出一块什么,低头捡起来一看,是他包着玄玄的得皮肉的那块手帕。

    冯书桥接了过去,想要重新放回口袋,那块小小的皮却不小心掉了下来,落到了床上的“冯书桥”的手上。冯书桥唏嘘一声,正想去捡起,那块小小的肉,却在“冯书桥”的手上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一点点的溶入了“冯书桥”的皮肤之中,最后化为无形,与“冯书桥”的皮肉融为一体。

    冯书桥一下子就愣住了,我也惊住了,“怎么会这样?”

    冯书桥看起来很紧张,只是轻轻对我道一声,“去把吴阳阳叫下来。”

    我连忙往一楼赶去,到了吴阳阳的房门前猛地拍了起来,“吴阳阳,吴阳阳!”

    吴阳阳打开门来,“怎么了?我正看书呢。”我伸头一看,确实见到他的床头摆着一张小凳,而床尾一溜排摆着一本本书,有何守成带过来的,有之前他自己带来的,还有奶奶留给他的。

    “知道你在用功,但是冯书桥有急事找你。”我拉着他便往地下室走去。

    吴阳阳也是丈二摸不着头,“地下室出什么事了?”

    到了下面,只见冯书桥还是用之前一样的姿势坐在床边,手中握着“他”自己的手,一动不动的沉思着。吴阳阳赶了过去,“出了什么事儿,老冯?”吴阳阳说着,便弯腰对着床上的“冯书桥”的脸还有脖子都捏了捏,又检查了一遍“他”额上的镇尸符,奇道,“尸体完好无损,还能至少保存一两个月呢,你们这么着急喊我下来,做什么?”

    冯书桥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吴阳阳,故人第血认亲,是什么原理?”

    吴阳阳挠了挠头,道,“古传滴血认亲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滴骨法,一种是合血法。

    前一种是认亲的两人,有一个已经死了,活人把血液滴到死去的人的尸骨之上,血液渗进骨头,是为嫡亲,滴骨法的最早记录在《南史》,东昏候的妃子吴淑媛,美艳脱俗,被武帝看中,选到宫中,七个月就生下了萧综,大家都怀疑萧综不是武帝的骨肉。萧综自幼听着流言,长大以后,自己也怀疑,就去盗掘东昏候的坟墓,刨出尸骨,用自己的血液滴在尸骨上,血立即渗入尸骨中。为了谨慎和科学,萧综又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把自己的血滴在儿子的尸骨上,又渗进骨中了。这下萧综深信不疑了,逃回了北魏,改名萧缵,宣布为东昏候服丧三年。

    第二种合血法嘛,便是嫡亲的两人都是活着的,两人都刺破指头,取鲜血滴到同一碗清水之中,只要血液融合,便是嫡亲。这个在宋代提刑官宋慈审案之时,还有咱们都很熟悉的包拯包青天判案的时候,都用过的,所以民间很是推崇的。”

    吴阳阳叉着手,卖弄完学问之后,奇怪的看着冯书桥,“你问这个干嘛?”围丰讨才。

    冯书桥咬了咬牙,“那若是皮肉相融,这两人会有血缘关系吗?”

    吴阳阳挠挠头,“哟,这你可刚好问对了人,方才我在翻书,正好翻到关于这方面的记载,若是嫡亲父子或是母子,遇到特殊情况,皮肉也会融合,不过这种情况极其少见,那就是有一方或者双方都服用过天材地宝,身上筋骨皮肉都发生了变化,才会有这种事发生。”

    冯书桥的脸色煞白,我也站立不住,若不是扶着床帮子,只怕就要摔倒在地了。玄玄的皮肉融入冯书桥尸骨的手皮上的那一瞬间,我只是觉得很奇妙,一时间懵了头,完全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也许我一直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已经那么谨慎了。居然还亲自去请了吴阳阳下楼来给他这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解释一番。

    此时我恨不能给自己几个耳光,看着冯书桥可怕的脸,心里像是打鼓一样,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冯书桥却没有对我发作什么,而是站起身来,对吴阳阳轻声道,“无情在那边,你照顾一下。”说着,他便将我狠狠的拉起,往楼上走去。